樂樂文學網 > 謀千歲 > 第226章 腎虛,男人最要不得的兩個字。
  有明二叔發話,喬氏的私庫便怎么也保不住了。

  仆役奉命而去,喬氏的眼睛都幾乎黏在那人的背上,偏偏明二叔發話,叫二房的奴仆將她架回正院去休息,絕不準她跟著去看,喬氏連指甲都要掐斷在掌心。

  她恨極了,恨明二叔,恨葉氏,恨四夫人,更恨半個身子擋在四夫人身后的明棠。

  她恨明二叔,卻不敢反抗明二叔的安排;

  她恨葉氏,卻忌憚葉氏身后的高老夫人;

  她恨四夫人,卻害怕大長公主;

  所以她最恨,也最敢恨的,也只有一個在她眼中無依無靠的明棠。

  喬氏在推搡里回過身去,死死地瞪著明棠——這喪門星,有她的地方沒有半件好事兒!

  若是她當初隨著她的爹娘一同死了,爵位無論立嫡立長,都是她二房的囊中之物。

  就算明二叔無緣鎮國公府之位,她也能做個世子之母,未來撈個誥命也是易如反掌,誰能想到這死病秧子能活到今日?

  喬氏越想越瘋魔,一面想著自己若成了世子之母何等快哉風光,一面又恨明棠恨得眼欲滴血,若非還有半分理智,簡直恨不得上去一口將明棠咬死。

  她這樣死死地盯著明棠,卻眼見著明棠勾起一個笑。

  明棠那張臉,只要有半點兒鮮活神色,便容色昳麗、勾人萬分,落在喬氏眼中,簡直叫她厭棄地嘔血。

  而那笑容無半點兒溫馴,只留深深譏誚,遠遠地立著,一身的光風霽月,居高臨下地睥睨著她這一身的血污狼藉,與明棠平素里的溫馴謹慎全無相似之處。

  喬氏猛然想起,明棠曾開祠堂,以長房嫡孫的身份叩問祖宗,質問高老夫人——她若真是個溫潤懦弱的廢物點心,哪來的膽氣去開祠堂叩問祖宗?

  眼下她的神色何等輕蔑,望著她這個名義上的二嬸娘,沒有半分親情,只余冷漠。

  喬氏頓時渾身一涼。

  她從前竟從未想過這些,甚至到今日也只覺得,是明棠攀上了四房的高枝兒,找了四房布下這一局。

  但如今與明棠對視這一眼,她忽然覺得自己想得太錯。

  不是四房,是明棠!

  這一局,定有這病秧子的手筆!

  喬氏被自己心中這個念頭驚得說不出話來,狠狠打了個冷戰,甚至來不及生出憎惡厭棄之心,只覺得萬分可怕。

  明棠……她若不是那樣好糊弄的膿包,那她往日所作……

  喬氏心如死灰,一時間心亂如麻,今日受到的刺激太過,終于是承受不住,雙眼一翻白,就這般昏了過去。

  明二叔看了一眼,沒動半點惻隱之心。

  而四夫人堂而皇之地跟了上去。

  明二叔見狀深深惱恨,但還未來得及說出口那些拒絕的話,便見四夫人眼皮一掀,冷冷瞥他:“二房多次害我宓娘,此乃板上釘釘的事實。

  二叔也為人父母,應當知曉兒女是父母何等的心頭肉,這毒婦屢次三番背著二叔害人,料想也不只害了我的宓娘一人。我也想親眼見見這私庫之中,是否藏著數不盡的害人之物。”

  明二叔剛想斥責四夫人此話無禮,畢竟喬氏一介深宅夫人,縱使是惡毒,卻也不應當能藏那樣多的害人之物;而且她再蠢,也不應當蠢到把所有的證據都放在私庫之中。

  卻不想明棠幽幽的聲音傳來。

  “前朝竇后善妒,自己膝下無子,便容不得后宮之中有子,有孕嬪妃皆被其以紅花落胎,貌美嬪妃也常受其毒害——四嬸娘之擔憂,其實也不無道理。”

  明二叔下意識覺得不對,回頭就看見他最討厭的那一張桃花面迎著他微微地笑:“有感而發,并無他意,二叔不必放在心上。”

  但明二叔顯然不可能不放在心上。

  前朝竇后之善妒惡毒世人皆知,不僅僅因為她對其余妃嬪的毒害,更是因為她的狠辣。

  竇后一心求子,好不容易誕下龍子之后,因恐懼惠帝另有子嗣而轉立他人之子為儲君,甚至對帝王用藥,將帝王害得不能人道,以此永葆她膝下皇子成為唯一的儲君候選人。

  明二叔忽然猛然一頓。

  由史思人,他猛然想起來,自己與惠帝,是否也有異曲同工之妙?

  惠帝風流愛美,后宮之中環肥燕瘦,美人三千,夜夜流連。

  他因此虧損了身體,所以膝下子嗣絕少,有也不過零星幾個公主,是以后來幾乎被竇后絕了育,也絲毫不曾懷疑,直到竇后被心腹女官出賣,這才東窗事發。

  那他呢?

  這些年明二叔確實耽于美色,但也知曉腎精乃是男人之血,流失之后必得大補,故而從年輕縱欲伊始,便花了重金找大夫開溫腎鎖陽的補藥養著,只怕自己身體空虛。

  與喬氏初初成婚那一年,喬氏很快有孕,高老夫人為他張羅的幾個通房丫頭也接連有了身子,他也自認為自己這般“能力”,算得上很是龍精虎猛。

  但不知怎的,他膝下頭一個郎君明以漸,生下來便腳有駢指,是個畸胎,后來在白馬寺養著,還養成了個雙腿不能行動的殘廢。

  后來喬氏的肚子一直不見動靜,他又連納了幾個妾室,有兩個坐胎不穩滑胎掉了,有幾個生了女郎,卻也多半是年少夭折,千辛萬苦才得了一個明以良,后來就幾乎沒有子嗣——惠帝還有幾個公主,他是幾乎沒有。

  喬氏與他皆心急萬分,甚至懷疑是否是他那兒不得用了,夫妻二人私底下悄悄地花了重金請了好幾個大夫來,卻也都說他身強力壯,應當只是子嗣運不旺。

  故而雖然收效甚微,明二叔至今還在辛勤耕耘——只是這耕耘到如今,好不容易出了個難得的果,卻又被喬氏折騰掉了。

  明二叔是決計不會認為,妾室的孩子掉了也有自己不曾告知喬氏的一份責任在,只頓時覺得喬氏面目丑惡——喬氏那樣善妒,對他那些妾室立的規矩還少不成?

  她與竇后有異曲同工之妙,這般惡毒的心思,當真會放過他那些有孕的妾室?

  亦或者說,會放過風流成性的他?

  若有了懷疑,將之前的事情串在一起,到底有些蛛絲馬跡。

  想到此處,明二叔頓時站也站不住了,一雙眉頭緊鎖,甚至覺得自己的腎臟與下身都傳來隱隱作痛感。

  他也顧不上身后還跟著四夫人了——就算今日乃是四房故作的一場局,可喬氏昔日的所作所為他卻是看在眼里的,很難不產生懷疑。

  當下他簡直恨不得立即回到二房之中,看看喬氏那見不得人的私庫里頭,除了奸夫淫婦通奸的證據,是否當真如同四夫人所言,還藏著那種種害人的證據!

  *

  有了心急如焚的明二叔,一行人回二房的速度簡直快之又快。

  二房在明二叔的手中,就如同一眼就能望盡的雪洞,他一聲令下,喬氏身邊負責藏著鑰匙的嬤嬤就被二房的下人們推了出來。

  這嬤嬤是喬氏的陪嫁,忠心耿耿,即便是見了明二叔這般陣仗,也不肯輕易交出喬氏私庫的鑰匙。

  若只是私情通奸,明二叔恐怕不會如此著急;

  但如今綠云罩頂,又冒出來個新的疑云,明二叔的心中已然全是陰怒。

  負隅頑抗,只不過是將明二叔僅存不多的理智架在火上烤。

  “開,若你今日不開,就將這院落之中的所有仆役,統統打死!”

  明二叔平素里都是一副道貌岸然的假學究模樣,今日也著實是保不住自己那些儒雅隨和了,一雙眼止不住的陰毒。

  那嬤嬤卻還是絲毫不怕,見昏過去的喬氏滿臉是血、不省人事地被抬進來,那些人的手腳也沒有半分輕柔,心口的衣襟上甚至映著半個男子的寬腳印,心中一個咯噔,只怕事情是暴露了。

  但她就是死,也要保住喬氏——那私庫之中的東西若見了光,喬氏日后如何在這鎮國公府之中立足?

  故而她假意要將那私庫的金鑰匙雙手奉上,卻忽然手腕一轉,直接將那鑰匙吞入腹中。

  金鑰匙何其割喉,那嬤嬤也吞得沒有半分遲疑,可見對喬氏如何忠心耿耿。

  但她的忠心,落在明二叔的眼中,不過是火上澆油——這嬤嬤寧愿吞金而死,都不愿將鑰匙交出來,可見那庫房之中,必然藏著見不得光的東西。

  吞金不會即刻就死,可明二叔顯然是已然等不及了。

  他甚至來不及叫四夫人與明棠出去回避,憤怒沖昏了他的頭,竟是直接讓人按住那老嬤嬤,命幾個男仆役對著她的腰腹便是幾拳,又按著她的喉嚨,硬要逼著她將鑰匙吐出來。

  但如此這般,那老嬤嬤還是緊閉牙關,即便面色漲得如此通紅,卻也不肯吐出來。

  他冷笑了一聲,叫人停了手,陰鷙道:“不會以為如此,便能藏了喬氏的罪證吧。”

  說著,竟傳了自己隨身侍衛而來,朝他使了個眼色。

  那侍衛會了意,伸手就拉著那老嬤嬤出去了。

  興許走得遠,誰也沒聽見什么。

  但明棠看著那侍衛腰間的佩刀,便猜到了一切。

  明府之人,無論老少,果然個個為達目的,皆是無所不用其極之人。

  那老嬤嬤雖被打了,卻還活著,明二叔顯然等不及鑰匙,恐怕是要叫人活生生將鑰匙剖出。

  殘忍至極。

  而四夫人也顯然想到這一切。

  她的眉間有些微蹙,看著明二叔在一側,重新恢復平素里云淡風輕的模樣,只覺得深深的惡心。

  想起自己的夫君與這些人居然流著些同樣的血,四夫人心中便只覺得慶幸,她的夫君沒有承襲到明府半點劣根。

  等鑰匙的時候,明二叔面上瞧不出什么。

  他甚至有心叫四夫人與明棠坐下看茶,然后自己正襟危坐著,如同正人君子一般輕輕吹去茶水面上的一層浮沫。

  四夫人揭了蓋兒,卻正好瞧見今日的茶水之中,灑了幾顆枸杞。

  枸杞被茶水泡得漲破了,紅汁兒在茶湯之中逸散開來,竟有幾分像是散開的血。

  她頓時覺得有幾分反胃,險些吐出來,只將那茶碗一蓋,放回一邊,以手帕壓了壓差點沖出唇角的嘔吐之意。

  明棠亦看見了。

  她抬起眼來,正好與坐在上手垂眸看她們的明二叔對視。

  明二叔面上帶著幾分溫文爾雅的笑,敲敲茶碗的蓋子:“如何,這養生茶的味道可好?”

  此話一出,明棠便知道他是故意的。

  一介男人,用這般下三濫的手段惡心人,還真是有“手腕”。

  但在明棠的面前惡心人,恐怕明二叔還真是班門弄斧。

  明棠沒喝那倒胃口的茶水,只是將其開了蓋擱在身邊的桌案上,忽然說道:“這茶水,二叔也喝的慣?“

  明二叔見她好似被自己惡心著了,看了一眼四夫人面色蒼白,連綿欲吐的樣子,笑道:“年紀大了,養生有何不可?”

  枸杞子有溫補功效,味道卻不甚甘美,二叔想必是常常飲用把。”

  *

  方才那人開口,她心中便是一哂。

  她從不信明府的人對她有什么好意,這話說得確實體貼,但正是體貼,她才丁點不信。

  明棠上輩子雖不曾與謝不傾打交道,卻知道謝不傾的許多怪癖,其中一項,便是不許人背對于己。傳言其人微末時屢遭輕賤,故而如今起勢,絕不允旁人看輕自己,若是無故背對于他,恐怕落得個人首分離的下場。

  方才她側耳聽聲,正是判斷西廠人馬大抵要多久過來,而這時間顯然不夠她走入驛館之中。她若真是前世里的自己,大抵會想避謝不傾之鋒芒,聽那人的話走了。而她還未走到一半,車駕就已入院。

  她將大剌剌背對謝不傾——犯他的忌諱,她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寫么?!

  謝不傾若要殺她,雖可能是有些麻煩,但絕對算不上什么難事。

  明棠臉上溫和,心中卻早已譏誚不已。

  明府的人,果然沒有一刻不想她死。

  借謝不傾的手殺她,清清白白,天衣無縫。

  思及此處,明棠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們這般機關算盡,為著將這個爵位偷去她們二房三房,如此殫精竭慮,卻不知她若一死,這爵位便要煙消云散。

  什么國公府門庭,清貴士族、六姓之一,皆會隨著她的逝去而煙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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