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謀千歲 > 第249章 攬在懷中吮吸著紅唇
  “小帝姬嫁予封仙尊之后,當年為宗門所出之力,我皆是看在眼里的。從前我不敢說出口,乃是畏懼封仙尊的那些權勢,也是想著自己畢竟不知個中細節,恐怕是自己插手了別人的家事——但如今,封仙尊方才才那樣果決地舍棄了小帝姬,如今又說出這些話來,究竟是為了什么?”

  “出爾反爾,好不要臉!”

  青年人在那一片的聲討聲之中,亦是笑了起來:“封仙尊之無恥,我當真是開了眼界。如今四下里皆是這般竊竊私語,封仙尊對聲譽難不成全然不在乎?”

  封無霽卻并不在意。

  他已然看穿一切,當然不將那些竊竊私語放在心中——不過只是催眠術之中的假人罷了,他們口中所說的,又有什么要緊?

  他們說的越多,越能夠拖延時間。

  他一面在心中默念呼喚大法師之咒語,一面看著明棠,唇微微一動——最后一句,封無霽未曾開口,只是傳音。

  當然不是怕被圍觀著的這些假人非議,只是為了不被謝不傾聽清。

  明棠便聽見了封無霽軟下了嗓音之后,顯得格外有幾分深情的嘆息:

  “此人絕非善茬,你也已然看出,他對你也不過只有利用。你若當真這般愛重于我,不如自爆元神,以你一身狐族血脈,送他與你同歸于盡。”

  明棠從未聽過這般話,頓時睜大眼看著他,雙唇顫抖。

  “但我有法寶,能為你收攏元神,再鑄新生。阿棠不過肉體凡胎,百年之后壽元將盡,彼時我定重新娶你為妻,天地之間只有我與你二人,再不分開,可好?”

  明棠察覺到自己內心深處泛起一絲不屬于自己的漣漪——并非是她自己的情緒,而好似是深藏在身軀記憶之中,屬于這身份的原主心中原本的波瀾。

  她,竟當真好似被這話蠱惑,有幾分飛蛾撲火一般,就想要一口答應封無霽的要求。

  有那樣一刻,明棠也有幾分不自控,似是被原主的情緒所籠罩。

  明棠只能勉力按捺住她自己的心神,不叫自己被原主的情緒所支配,一面在心中勸,無論今日那青年人是不是故意如此,但封無霽所作所為卻實在是可恥難當。

  小帝姬啊小帝姬,若是你能聽見,便好好想一想罷,封無霽何等人面獸心、衣冠禽獸之徒,怎能被這樣蹩腳的話騙過去?時間千般好,又何必吊死在這樣一個無恥的男人身上?

  封無霽卻好似看清了明棠那一剎那眼底的微動,立即再次說道:“我對人向來一言九鼎,當初對阿棠正是如此。

  我曾答應她的父母,要娶她為妻,照顧她一生一世,之后即便是有了你,我也從未食言。

  而如今我對你許諾如此,若你當真能以此證明你對我之心意,我也定不會辜負于你。

  今日選了阿棠,那是因為我對阿棠有責,因當年的承諾在,我不能舍棄她不管,而并非不想救你。若你是阿棠,我曾當年對你許下承諾,便也一定會像今日選擇她一般選你——日后,我也定然次次都像如今一般,永遠都選擇你。“

  封無霽更是言辭切切。

  其情狀真摯,其語調誠懇,竟瞧不出半分撒謊的跡象。

  明棠腦海之中有些混沌,被原主的情緒驅使著抬起頭來,看向對面的封無霽,與他有那樣一剎的目光相接。

  封無霽微微勾了勾唇,溫柔又繾綣。

  原主的情緒愈發洶涌——她的印象之中,封無霽從未對她笑過,見她的時候回回都是不耐,日日都如同高嶺之花,見不得一點兒溫情柔軟,仿佛這位白帶著那樣多嫁妝來,任他予取予求的青丘小帝姬是天生欠了她一般。

  而如今,封無霽居然也沖著她露出一點微笑。

  拋開封無霽的為人,他這副皮囊著實是有些欺騙性,微微一笑,如同春雪消融。

  明棠的身形都晃了晃。

  青年人察覺到她的變化,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微微一深。

  而封無霽眼中有些暗暗的喜色,口中更是柔情蜜意:“等百年之后,你我之間便再無阻礙,你說可好?”

  隔著一段距離,他分明看見她點了頭。

  封無霽心中大定,一面忍不住在心中嗤笑——這位青丘的小帝姬,著實是容易欺騙;

  一面又有幾分嘆息,她若當真能做到這樣赤誠,等他日后從催眠術之中脫離,定為她這般的癡情女郎立碑。

  青年人好似察覺到了他們之間的暗流涌動,搭在臂彎上的長指下意識地點了點,卻也只是不甚在意地問道:“封仙尊,你可已經做出決定了?”

  封無霽冷然道:“我要阿棠,青丘之人,您請自便。”

  青年人笑之。

  他目光深深的,甚至夾雜著幾分封無霽看不懂的意味,那樣瞥了他一眼,口中說道:“既然如此,那封仙尊可時刻得記著了——今日是你所做的決定,日后可不要有后悔的時候。”

  封無霽冷笑起來:“啰嗦什么,本仙尊從不后悔。”

  青年人聞言,眉眼又笑得彎彎的。

  于是便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忽然俯下身來,捏著她的下巴,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個吻。

  周遭看著的人都忍不住抽了一口涼氣,只覺得這不知從哪冒出來的人實在大膽,今日的一切一切著實超出了他們的預料。

  而封無霽瞧見他這樣輕薄明棠,心中不知怎的,還是不免惱怒起來——這是他曾經的夫人,即便是他不想要的人,也不能夠被他人染指。

  正當封無霽眸中黑云愈發凝聚之時,他卻瞧見,被青年人攬在懷中吮吸著紅唇的明棠,垂在身側的雙手已經開始掐起法訣,看樣子竟當真是要掐一個自爆訣,是當真要為了他,自爆于人前,將青年人拖入萬劫不復之地。

  封無就心中再顧不上想那些其他的,連忙運氣于足,移步到他二人身邊,正欲助明棠一臂之力。

  雖然他一個人對敵不了他,但若有小帝姬自爆在前吸引他的應對,而他立即設下一個禁制符咒,那么青年人便定會被困在這符咒之中,就是大羅金仙在世,恐怕也無法在青丘狐族血脈自爆的威力下存活。

  等到那時候他解決掉謝不傾這個心腹大患,便可不慌不忙的在幻境之中與阿棠成婚,多多培養感情,叫阿棠日后從催眠術中醒過來的時候,也不會對他二人的關系存疑。

  封無霽已然到了明棠的身側,與那小帝姬對視一眼。

  小帝姬的雙手指訣已然快要成型,封無霽掌心的禁制符咒也已然準備就緒。

  他抬手運起靈氣,便要兜頭往謝不傾的身上拋去。

  就在此刻,異變突生。

  謝不傾與明棠誰也不曾說話,卻好似已然以默契完成了一切。

  謝不傾閃步推開,反手扣住封無霽運功手腕,將他那一道禁制反打入封無霽自己體內;

  而明棠手中指訣已成。

  那不是什么自爆的指訣,那是——誅仙訣!

  明棠的手并不曾往謝不傾的方向而去,而是直直往他的丹田而來,從頭到尾都不曾有半分猶疑滯澀。

  直到那一道可怖至極的強大力量涌入他的身軀,而封無霽又被謝不傾牢牢扣在他的威壓與自作自受的禁制符咒下動彈不得,巨大的疼痛席卷四肢百骸時,封無霽才終于明白過來。

  明棠沒有聽信他那些花言巧語。

  她早與謝不傾是一伙兒的!

  指訣從一開始便定下,不能輕易改變,明棠就是假意迎合自己,以相近的指訣欺騙于己,實則從一開始掐的,便是誅仙訣。

  她沒想過要自爆,沒想過要殺謝不傾,答應他的話,不過只是糊弄他降低警惕。

  她從頭到尾,要殺的,是他封無霽——她與謝不傾的配合,何止一個行云流水可言?

  兩人之間并未交流,甚至連眼神交流都寥寥無幾;

  以他的實力,自然還能夠察覺到是否有人傳音,但她二人甚至也不曾傳音。

  就這般,不過幾個只言片語、零零碎碎的眼神與交流,他二人便構建起這樣一個大坑,只等他自己往里頭跳下去。

  封無霽的口鼻之中不斷有鮮血涌出,巨大的力量將他的意識都沖散得七零八落。

  如今他也顧不上這許多了,直接吐出一口鮮血,大聲念誦起密宗大法師教給他的符咒。

  但明棠要殺他的心已決,幾乎是將全身的力量都匯聚在了那一道誅仙訣之中,巨大的罡氣頓時從幾人中間爆發出來。

  她看著封無霽狼狽的模樣,眼中沒有半分方才動搖的情意:“我倒要看看,是你保命的口訣更快一些,還是我的手更快一些!”

  謝不傾在明棠身后,始終以半掌將明棠護在自己懷中,以保她不受這罡氣的侵擾。

  而他面上的面具,已然被這罡氣吹拂成了碎片。

  明棠忍不住抬頭去看,待看清他的容貌,心中只有一種“果然如此”之感。

  青年人,果然與原主記憶之中,當年在花燈會上驚鴻一面的少年人一模一樣。

  好似也并不十分意外,她只笑道:“確實是你,不是他。”

  若沒有這青年人在,但看封無霽,封無霽的皮囊確實優越;

  但若有了這青年人,封無霽的相貌雖與他千般相似,卻始終不及他身上那颯沓如流星一般的瀟灑開闊之氣。

  雖然不知道二人的容貌為何會如此相似,興許也是什么陰差陽錯、數不清的纏纏繞繞,但明棠已經不在乎那些了。

  如今眼前已有當年真正的心上人,明棠對封無霽,更不再受原主的半分情緒控制。

  “怎么?看花了眼了?”青年戲謔一笑。“是認得我,還是不認得我了?”

  明棠打量了一番青年人面具下的模樣,記憶之中確實覺得熟悉,自己的心中深處卻并不覺得熟悉,可見自己恐怕是不認得這副皮囊,恐怕也不是那人的真實模樣。

  她唇邊有些笑意,誠心道:“你更好看些。”

  謝不傾卻勾唇一笑:“你這夸的可不是我,你可沒有認出我是誰來。”

  這話意味深重。

  明棠腦海之中好似被一把小錘子敲了敲了一般,之前在心頭一直浮現的疑惑如今又一下子冒了出來,她脫口而出一句:“你這話說的,倒像是你認出了我來一般?”

  這般話說出口,那邊的封無霽再是沒反應過來,這會兒也知道了,面前這二人,皆不是原主。

  而明棠此刻又皺著眉頭埋怨他:“你這樣貿然行計,也不曾與我商議,若我當真信了你是要以我來威脅于他,我對你動手,你要怎么辦?”

  謝不傾笑著將她摟到自己懷里來,討饒一般的:“不會。便是你什么也記不得了,也不會對我動手。”

  牙酸,肉麻,圍觀群眾個個牙疼。

  而封無霽聽了,心中更是心跳如雷——他們這樣說起,那他們會是……

  封無霽腦海之中頓時跳出一個答案,目眥欲裂,顧不上自己四肢百骸之中傳來的、快要被明棠手中氣勁攪碎經脈的疼痛感,只是回頭看著呆呆站著的姜思綿。

  她被她下了法術,聽不見聲音,卻能看到這一切,焦急得滿眼淚花,口中不斷喃喃道“夫君,夫君,這可如何是好……”

  她好幾次都想走上前來,但卻知道自己的實力與明棠謝不傾二人著實有天差地別,便也不敢再上前來,只能這般站在原地,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封無霽再這般看,好似忽然體悟過來什么。

  不,阿棠不是這樣的。

  阿棠總是身嬌體弱,卻從不會坐以待斃。

  她再是弱小可憐的時候,也從來都會去尋最好的法子,而非如此,只顧著流淚。

  他,怎生不曾認出來!

  封無霽猛然一下回頭看,便瞧見謝不傾將那青丘的小狐貍崽子攏在自己懷中,好聲好氣地哄她:“好了,此事就快了了,你沒認出我是誰來,也不打緊。”

  那在旁人眼中何等殺星煞神一般的人物,如今低下頭來,珍而重之地在她發頂落下一個吻:“你不認得我,我認得你就是了——無論你是什么模樣,我都認得你。”

  封無霽如遭雷劈。

  聽此話來說……那么這位青丘的小帝姬……是——

  是……

  是?

  是!

  正是他癡戀多年的阿棠!

  他方才一直游刃有余的嗓音,此刻終于有了幾分癲狂的沙啞:“謝不傾!你果然早知道!”

  他本就受明棠的誅仙訣影響,經脈寸寸碎裂,如今心神大動,口中頓時噴出一大口鮮血。

  鮮血斑斑駁駁地落在他的胸襟前,他卻顧不上那樣多了,只是死死地瞪著謝不傾:“你將我的阿棠,還給我!”

  謝不傾只一笑:“封仙尊,我可問過許多遍了,是您自己選的。”

  是你自己選的姜思綿,這樣多次。

  你自己選的,莫要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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