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晚香苑有人送新衣服進去,你混入其中,我做隨從,至于張大哥仍舊是在西北角等著,我們來看看今夜是局中局,還是富貴險中求了。”

  阿沁白了勒穆托一眼,“我還以為你今兒個要拿出俾睨天下的威風,帶著我們堂堂正正的進去將晚香苑搬空了。”

  勒穆托笑了笑,“人在江湖哪能不低頭,即便是我也一樣,出了那準格爾草原,雄鷹也變成了兔子,得想著一百八十種法子活命。”

  見阿沁與勒穆托二人將這般危險的事講成兒媳一般,張梁攔在勒穆托與阿沁中間,“這太危險了,這事若是折了全軍覆沒,這宛郡主與朝廷有聯系的事如此不緊密,就連江培都能從中插入一腳,難道隴西各家就一點都沒有察覺嗎,保不齊就是個誘餌。”

  “誘餌足夠誘惑,這就是個最大的問題”,阿沁心中知道這晚香苑就算是個虎狼窩,今日也必須去探一探,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那也不行,往后的大事還需要你們,我自己去,而且你還是一個女子”,張梁手拍在桌子上啪的一聲。

  阿沁愣了一下,“我是女子之前仍舊是軍中一員,并不因為這一個身份而遠避風險,張大哥你這倒是有些歧視的嫌疑。”

  張梁搖了搖頭,“這不是歧視,這是保護。”

  “格外的保護又何嘗不是歧視,何況是勒兄本就是重任在身,他既然做出這樣的決定必然是知道風險與收益是成正相關的,哪有主帥永遠躲在后邊由士兵在前邊擋刀的道理。”

  阿沁并不打算置身事外,只想盡快破了眼前的困局。

  “不行,這兒我去探探,若是無事明日我們便能拿到想要的東西,若是有事你們也無需管我,只要答應我將寨子中的人安頓好了。”

  張梁也還是不同意這全部出入晚香苑的法子,阿沁還想再說什么,張梁干脆打斷了阿沁的話。

  “這事我主意已定,你們多說無益。”

  “是遲將軍的事吧,當年沒能救回細柳營不是你一個人的問題。”

  張梁聽到勒穆托的話仍舊默不作聲,將自己藏在屋內陰影下。

  阿沁還想說些什么被勒穆托眼神示意,只好跟著勒穆托走出了房間。

  “這怎么還說不通呢,只張大哥一人前去,宛郡主又怎么會與他做出什么交易,遲早還是要你出面的,到時候我們的人只會更加被動”,阿沁悶聲悶氣的說了一句。

  “若是今日有了危險,你會讓張梁前去嗎?”

  “我,我……”

  阿沁說不出話來,望著那緊閉的房門。

  “你與他本就是一類人,寧愿自己死也想要別人活的人,這才是我將你看做朋友的理由”,勒穆托低頭看著樓下的樹葉,被晚風拂過發過嘩嘩的聲音,不遠處的橋上仍舊亮著燈。

  有賣貨的貨郎擔著擔子從橋上走過,身后跟著個垂髫小兒蹦蹦跳跳的樣子。

  阿沁順著勒穆托的目光往外看去,腦海中閃現出今日盡歡樓外的小乞兒,“你又何嘗不是這樣的人?”

  勒穆托大笑起來,“這樣的人在亂世中從來無法走上巔峰,我既然走到了這一步,手上必定是沾滿鮮血的,仇人的無辜百姓的親人的,沒有一處是稱得上好人的樣子。”

  四周突然沉默了下來,阿沁過了一會兒,才發出聲音。

  “當年我還小,大概七八歲的樣子,長得還沒有門前的籬笆高,阿爹給我講了一個故事,一個治河的故事,說是當地有一條河,河上筑著堤壩,有一年發了大洪水,若是把閘開了,往下百里的農田村莊全都會被淹沒,可若是不開閘,這附近的人也沒救了,一邊是數以萬計的人,一邊是當地的幾千人,當時的縣令實在是拿不定主意。”

  “后來呢?”

  “后來底下人給出了個主意,把閘開了你就是那個保護一方百姓的好官,在這片地上還能長長久久的做個官,把閘開了底下別的縣的人沒事,可你就是個此地的千古罪人,死后也是要下十八層地獄的,縣令一聽就打好了主意,馬上把水閘打開了,而我只是那個在遙遠的岸邊看著的人,什么都沒做又怎么能隨意指責那個縣令呢?”

  勒穆托轉身看著阿沁,“如果有一日你也站在了這個地方,水閘是打算關還是開呢?”

  “我希望永遠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所以天下一統才是最終的答案,若是各自盤算著自己的利益,只會徒增殺戮。”

  身后門突然被打開了,張梁從里邊走了出來,“你我皆是戰場上出來的人,身后尸山血海白骨成堆,倒是忘了這普通百姓的道理了。”

  “該是這夜色太過迷人,倒是勾出了心中的軟弱之處,不提也罷”,勒穆托揮了揮手。

  “該出發了。”

  此處距離晚香苑還要些時候,阿沁與勒穆托在半路把那綢緞坊的人打暈了換上衣服混入晚香苑中,張梁依照時間去西北角等著看是否有人接應。

  果然亥時一刻西北角的小門打開了一條小縫,有侍女喚了張梁進來換上侍衛的衣服穿過十八重回廊,直至一個廳前,里邊燈紅酒綠,人人捧著一壺酒手上端著杯子。

  面前擺著新炙烤好的鹿肉,這隴西各家不學無術的公子小姐全在這兒了,宛郡主坐在堂前最上方。

  左邊是吳侍郎家的二公子吳江,平日里吃喝嫖賭樣樣精通,曾經住在盡歡樓內一個月不出來,被吳侍郎派了人進去打暈了抬了出來,后邊一個月出門都拄著拐杖,還要去賭坊。

  右邊是趙太卿家的嫡女趙清清,今日正靠在俊俏少年的懷里面如桃花,只是這體型壓得那俊俏少年有些歪斜,像是勉力支撐一般。

  宛郡主看著趙清清那模樣,干脆開口說道:“清清,你這該換個健碩點的,你看看這白面小生哪里管用?”

  趙清清拉過俊俏少年的手,抬起頭將那杯子中的美酒一飲而盡,“怎么姐姐要給我賞一個好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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