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十分自豪的拍了拍胸脯，“這一路過來我教了不少人認字，這些人那么窮能學這些已經是不錯了。”
阿沁搖了搖頭，“我想要的是正規的學堂，以后這些孩子都是棟梁之才，怎可隨便來人？”
二虎看到阿沁說這話，也湊了過來，“這里的人估計也付不起上學的費用，別說這兒，就算當初劉家莊如此富裕，若是供著孩子上學也得勒緊褲腰帶。”
“所以我想著這些學堂由官府建起，以后能讓他們免費讀兩年，至少把字認了，算數學了。”
“那我這么大的也能去嗎？”
二虎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阿沁，“能啊，這個不限年齡，若是你學會一些對你以后大有裨益。”
“那這些錢從何而來？”
馮生在一旁潑冷水，“這嘉峪關現在至少需要上千個學堂才能讓所有孩子都去念書，別說沒銀子就算有銀子也不見得有教書先生愿意來。”
阿沁倒是皺了皺眉頭，很快又舒展開了。
“這事不能一下子想得那么遠，不然就覺得不可能了，先從一個開始辦起吧。”
“這辦一個那讓誰來入學，怎么篩選怎么判斷？”
阿沁在那想了想，“這倒是個大問題，不過我能不能請來教書先生還是一說，這個問題倒是可以在后邊說。”
她正要往外走，突然就止住了步伐轉身回來了，看著馮生的臉，“若是我請來燕人做教書先生，你說是不是就沒那么多人來了？”
馮生想再說什么風涼話，都被噎在喉嚨了說不出來了。
阿沁轉頭問二虎，“若真是燕人來做教書先生，你還來上學嗎？”
二虎在那猶豫了一下，還是十分實誠的回答了，“這，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還不確定是吧，那這事倒還有可以操作的空間。”
阿沁興致沖沖的要去找張梁商量這件事，被張梁一下子就駁回了。
“你這是把自己放在火堆里烤啊，若是請了燕人先生，他們只會把怒火發泄到你身上，到時候不僅教書先生的安全得不到保障，你也得搭在里邊。”
阿沁在那坐著，“那你說我去請漢人教書先生，誰愿意來？”
張梁沉默了一會兒，“這事可以放后一些，若是有人想念書，去平涼城就是了。”
“平涼城內的私塾只怕這里沒人能念得起，就算念得起大概也不舍得，你看看外邊多少苦命人，還信這念書能飛黃騰達嗎？”
“可這事不能操之過急，只怕會適得其反。”
張梁還是不同意這件事，阿沁在那想了想，“要不這教書先生我自己來當一段時間，若是還算有效果，我們便來繼續這件事情？”
“你的資格我覺得肯定是沒問題的，可是你這樣真的有人來嗎？”
“估計剛開始來的都是些調皮搗蛋管不住的，或者是想學武功的，總而言之就是一堆熊孩子，然后我就是那武把頭。”
“你倒是十分了解，這樣把弄這群孩子，你還不如去平涼城里看看，我看這李兄現在是在兩邊做人，什么時候學會這么市儈了？”
“若論市儈他可遠遠不如你，這倒不用擔心，太原那兒的人能忍他多久，你看著這懷柔政策也差不多結束了，我們大可到時候再去，你先給我把個私塾建起來。”
“你隔壁那間屋子修整好了，如今那周劼也不愿住，一天天的都不見人，不如就拿那當私塾吧。”
“好啊，既然如此那我可將告示貼出去了，要是人太多了怎么辦，那小院子可容不下太多人。”
“放心，若是人多了我給你換地方，就怕沒有人。”
果然阿沁的告示貼了三天，那小院門口一個人都沒有，唯一來的一個還是個抱著孩子的婦人，見阿沁打招呼猶猶豫豫的過來了。
“怎么，要給家里的孩子報個私塾？”
那婦人頭縮了縮搖了搖頭，“那是有事情要找我幫忙？”
那婦人還是囁嚅了一下說不出話來，還是二虎在后邊皺著眉頭問了一句：“你不會是想讓我們校尉給你帶這還在喂奶的孩子吧？”
“這孩子已經斷奶了，不用再喂了，每日只需要米粥就行。”
那婦人一聽二虎這么說馬上張口否認。
“這還真的是要帶這不會說話的孩子？”
“她已經會說幾個字了，我就自己帶著她，若是不去田里的話只能分到救濟糧，我想讓她吃的好些。”
那夫人見阿沁不說話，抹了抹眼角的眼淚，轉身就要走。
阿沁嘆了口氣，“來給我吧，這也算是這兒的第一個學生了，我就破例收了，不過到了每天的課時就一個時辰，你記得來接她。”
那婦人跪了下來，“到點我一定來接她，謝謝！”
阿沁將孩子抱了過來，“你先去種田吧，我讓他們給你找塊近點的，我也沒看過孩子，若是有什么問題你還得回來。”
“謝謝校尉，謝謝校尉……”
婦人連連磕頭，被阿沁扶了起來。
“就當是你還信任我的報答吧，你看看這私塾都開了三天了，居然一個人都沒有。”
“這，不是大家不愿意來，就是怕，怕來了以后回去大家會背后說是不是想變成燕人了。”
“這倒是新奇，我這是傳播燕人有多好的地方嗎？”
“這大家都不懂，也沒人敢來，校尉你別怪罪他們，都是和燕人有過血海深仇的，那些沒仇的也不敢來，都怕啊。”
“這也沒什么好怪罪的，若是這事落我身上，我也不見得有多大度，只是下一代還小，從小就這么在仇恨中耽擱自己，以后只怕是活在仇恨中了。”
婦人低著頭看著懷中的孩子，“若是可以，我希望她永遠都不懂我們這些人都經歷過什么，能自由自在平平安安的長大就行，若是她能跟校尉一樣那我在九泉之下也會瞑目了。”
阿沁笑著看著婦人，“這倒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希望自家女兒如我一般，你都不知道這平涼城內傳說我可是個面如鍋底的夜叉，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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