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這么一說，豆腐渣可是個好東西啊！”張屠戶說完，便開始磨刀，沒一會兒又說，“三郎跟小五今兒沒去學堂啊，也等著吃豬肉呢？”
三郎看著笑呵呵的張屠戶，搖搖頭，道：“大伯，我們休沐了，正月十六才又講課呢。”
“哦哦，這樣啊。”張屠戶看了看磨的刀，瞅著徐苗說：“對了，苗姐兒你要宰哪兩頭豬？我這可準備好了。”
“宰兩頭的，中間的那個，就賣給大伯了。”徐苗笑呵呵地說完，進屋拿盆，準備接豬血。
徐亮等人這時，也把那頭最大的豬，合力抬到了案子上。徐苗拿盆快步跑到跟前、放好。這邊張屠戶一刀下去，豬血就開始往外冒。小五拿著秸稈，幫著徐苗快速的攪和豬血，防止它凝固。
很快，兩頭豬全部宰好，張屠戶拿了一套豬下水作為工錢。那頭二百零九斤的豬，需要給徐苗三千一百三十五個銅板，手里沒有那么多，只有一塊三兩的銀子，交給徐苗之后，說：
“苗姐兒啊，先給你這個，還欠你一百三十五個銅板，等明兒我再過來殺豬的時候，給你帶過來。”
徐苗接過銀子，爽快的點頭，說：“行，跟大叔辦事兒，我放心。”
張屠戶笑著點點頭，趕著豬往回走。徐亮等人并沒有走，而是幫著豆腐坊那邊，再多趕工出一些豆腐，臘月二十三，豆腐坊就正式歇工了，得趁著這會兒多做一些，村里也有不少要豆腐的。
徐苗這邊則是開始分派豬血，三郎跟小五是主力，兄弟倆一趟一趟的出去送豬血，屠戶不管分肉，所以這分肉的活兒，春旺便過來做了。
工廠那邊所有人加在一起，一共是一百五十八號人，昨天晚上已經徐芽商量好，每人給一斤豬肉，三尺毛青布，工錢這邊，結算的時候，每個人再多給三十文，既漂亮又顯得大方。
二百一十斤的大豬，刨除下水、豬頭、豬蹄子、排骨這些，剩下的人剛好足夠給他們發福利的，徐苗也沒太局限，只是跟春旺說，讓他平均分就好。
至于另外一頭豬，除了自己家吃的，送人、給福利也足夠了。豬下水動起來，留著過年吃。開春那會兒抓豬花了不到三兩銀子，如今算算，還真是賺到了。
小妮子美滋滋的在外屋地準備烀豬頭，豬蹄、豬頭洗凈，然后放入鍋中，在把料入，鍋開以后，味道全都出來了，貪婪的吸了好幾口，真的是——
“好香啊，苗姐姐做的什么好吃的啊。”
轟——
徐苗被突如其來的聲音，驚得不行。雖然不是經常在一起，可這個聲音她太熟悉了，扭頭一看，身后赫然站著的兩個人——
覃八爺、歐陽紫鳶！
“我……你們……”徐苗驚得不知道該說什么，緩緩地站起身，看著眼前的兩個人，心里的小鼓，咚咚咚的敲個不停。
“苗姐姐，我好想你喲。”覃小八興奮的抱住徐苗大腿，歐陽紫鳶也眼睛紅潤的說：“徐苗姐，打擾了。”
“沒……沒事兒。”徐苗搖頭，把小八推遠一些，確定燙不到之后，用抹布把鍋邊圍住，然后引他們二人進了屋，將小八抱到炕上之后，趕緊又燒上熱水，全程徐苗一句話都沒有說。
她不說話，這歐陽紫鳶跟覃小八就有些不自在了，大的給小的使了個眼色，覃小八秒懂的坐在炕上，撒嬌的說：
“苗姐姐，你看見小八不開心嗎？為什么不搭理小八呢？”
徐苗將茶葉放在茶杯里，坐在地上的凳子，看著他們兩個，微微蹙眉的問：
“你們怎么來的？家里人是不是不知道？”
上一次歐陽旻睿來信的時候，曾在信上提過，說他們一家都在京城過年，而五爺更是了，早倆月就跟自己說過，要年后回來，如今這兩個人突然冒出來，她絕對不相信只是來看看她那么簡單。
歐陽紫鳶跟覃小八二人，看著滿臉嚴肅的徐苗，兩個人半天都沒有說話，徐苗也沒追問。
水開了，徐苗泡茶，屋子里很安靜，誰都沒有說話。這時三郎跟小五送完豬血回來了，哥倆進屋看見多了倆人，都是一愣，兩個人長相不俗，身上的穿著也不是平常貨，正愣神呢，徐苗開口說：
“送完了？”
“嗯！”三郎點頭，“族長爺爺他們都說不來吃殺豬菜，還說謝謝豬血。”
族長等人不來吃飯，是徐苗意料之中的事情，小妮子點點頭，擺擺手，說：
“你倆出去吧，看看二伯他們需要什么幫忙不，幫幫他們。”
“知道了。”三郎說完，轉身拉著小五要走，覃小八坐在炕上，看見之后，說：
“帶我一個唄，我也想看看豆腐是咋做出來的。”
三郎跟小五看著一身寶藍色衣服的覃小八，又看了看自家的大姐，見其對自己點點頭，三郎松開小五，走過去抱著小八下炕，覃小八還真不認生，看著給自己穿鞋的三郎，說：
“哥哥，我叫覃修，在家里排行第八，你也可以叫我小八。”
“哦，小八。”三郎給他穿好鞋之后又拽了拽衣服，說，“我叫徐漢森，排行老三，你叫我三郎哥就好，那是我弟弟小五，今年六歲了，你倆誰大？”
“我大！”覃小八興奮的說，“我今年九歲，小五，你得叫我哥哥。”
“小八哥哥。”小五開心的喚著，難得有個玩伴，小家伙走過來，拉著覃小八的手就往外走，三郎起身，沖歐陽紫鳶行過拱手禮之后，也跟著出去了。
徐苗把泡好的兩杯茶端起，放在炕上的桌子，然后看著歐陽紫鳶，說：
“到底怎么回事，你們倆這會兒不應該在京城嗎”
歐陽紫鳶雙手捧著杯子沒有說話，倒是眼淚先掉了下來。徐苗看她這樣，也沒著急，而是把自己的帕子遞給她，耐心的等，好一會兒，她才開口說：
“我爹要把我送進宮。”
呃……
這咋安慰？
“他根本就不考慮我的感受，我想嫁給誰！”歐陽紫鳶邊說邊擦淚，“皇上都什么歲數了，我才多大，我還沒及笄，就要被送進宮，我不想。”
徐苗理解的點點頭，又納悶的問道：“不是說商籍不讓進宮的嗎？”
“我們家不是商籍。”歐陽紫鳶嘆氣說著，“早在爺爺那輩，家里就出了個做官的，我父親年輕時更是中了榜眼，呃大哥他……也是舉人出身，雖然是皇商，但我們不是商籍。”
“哦，這樣啊！”徐苗點點頭，“這事兒已經定了？所以你這是逃婚了？”
“不是！”歐陽紫鳶搖頭，喝了一口茶，又說，“這事兒那天我爹在飯桌上提了一嘴，大哥沒同意，可是王姨娘一個勁兒的拱火，怕是……”
“她為什么拱火？為了歐陽紫涵？”
“嗯！就是為了她。”說到這兒，歐陽紫鳶眼冒恨意，還真挺駭人的。“皇上的四皇子到了納側妃的年紀，她是想讓……”
后面的話沒說完，不過徐苗已經了解什么意思了，看著小丫頭愁眉不展的樣子，不知該如何安慰。
“對那個家，那個父親，我是真的一點信心都沒有了，我娘氣的已經帶著鸞兒去了南方別莊，本來我也想去的，可過年就大哥一個，我舍不得。”
“那天我心里不暢快，就去京城的郊外散心，正好看見五爺帶著八爺，八爺說想姐姐了，我就跟他偷偷地……”說到這兒，歐陽紫鳶沒了底氣。
想也知道，一向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千金大小姐，做出離家出走這離經叛道的事兒，還真是挺難為她的。徐苗嘆了口氣，伸手輕拍她的肩頭，說：
“現在這兒住下吧，我讓泉東……”
正說著，房門打開，泉南進來，看著屋里的歐陽紫鳶一點都不意外，拱手行禮之后，說：
“大姑娘，覃鐘管事來了。”
徐苗聽到這話，馬上就站了起來，再看歐陽紫鳶，也是渾身直哆嗦，這前腳剛到，后腳那邊就來人，想必一開始，這兩家的當家，就料到這倆孩子去哪兒了。
“你也別緊張，相信歐陽公子不會強迫你，跟我出去看看吧。”說著，徐苗拉著她，兩個人來到院子。
徐亮等人看見徐苗出來都放松下來，這陌生的人一趟又一趟的往院子里倒騰，咋回事兒，誰知道？！
再看覃小八，正在門口處大聲的指揮：“快點，動作快點，弄完趕緊回去，別在這兒礙眼。”
徐苗松開手里的歐陽紫鳶，看了一眼三郎跟小五，邁步來到門口。
“哎喲，徐姑娘出來了，打擾你了啊。”覃鐘眼尖，看見徐苗出來，趕緊迎了過來。還沒等走到跟前兒呢，覃小八直接擋在他前面，說：
“說話就說話，離苗姐姐遠點兒，別靠那么近。”
徐苗看著小八這樣，輕笑著拍拍他的發頂，側身跟覃鐘行了一禮，說：
“覃管事怎么來了？我還正打算讓泉南他們去趟府城，通知你們一下呢。”
覃鐘聞言笑著搖搖頭，說：“哪能有勞徐姑娘，臨近年根兒，您可是個大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