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啟稟殿下,世子今天還在裝 > 第62章 王府新宴后
  弘景帝聞言不僅沒有如明若昀的意放他們一馬,反而更生氣了。

  “就是因為世子對他們太過寬仁,他們才敢做出這等大逆不道的事!”

  弘景帝大發雷霆,嚴令聶知林一個都不能放過,王府下人全部外逃,簡直聞所未聞,必須抓回來統統治罪!

  明若昀一言不發地跪在地上,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弘景帝看著他這副樣子覺得十分熟悉,覺得好像在哪里見過,一時又說不上來,正要問他昨天到底發生了什么事,賀九思從殿外風風火火地闖進來。

  “父皇別問了,問了他也不敢說實話。”

  弘景帝斥他一句“不懂禮數”,問他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賀九思把明若昀從地上撈起來推到一旁太師椅上坐好,明若昀受驚似的彈起來又被賀九思按回去,最后無助地看著弘景帝,只敢在椅子上坐個邊兒。

  弘景帝習慣賀九思沒大沒小了,而且明若昀說到底還是苦主,便也沒有怪罪,坐到龍椅上聽賀九思滿嘴跑馬。

  “兒臣和二哥不對付父皇您也知道,那天去寧王府看到宴客的名單上全是他雍王府……”

  弘景帝不咸不淡地抬眼看他,賀九思立馬改口,“看重的人,一氣之下就劃掉了幾個,誰知那管家是個沒長腦子的,真就沒給他們設座。

  二哥見他……看重的人被怠慢了,當眾指責小昀兒給他難堪,那群下人估計是怕二哥怪罪連累他們,一夜之間就跑了。”

  事情確實是這樣的事情,經過也確實是這樣的經過,可明明是因為他劃掉賓客的名字引發了后面一系列的事,聽他說完怎么感覺是雍王先以權謀私然后又小肚雞腸,連寧王府的下人全跑了都是因為害怕雍王……

  那他這個寧王府的真正的主人是干什么用的?純純的被雍王當了槍使的冤大頭???

  明若昀被賀九思強大的邏輯震撼到了,從認識到現在第一次佩服他的三寸不爛之舌。

  這么逆天的顛倒是非的能力,雍王的清談會上必須有九殿下的一席之地啊!

  弘景帝也被賀九思牽著鼻子走了,疑問:“宴客的名單是朕派董忠去協助世子商定的,和雍王有什么關系?”

  董忠被雍王收買了?

  弘景帝倏然變了臉,董忠是他最信任的人,也最清楚他的喜惡,如果他被雍王收買了……

  老二你想干什么?

  賀九思好似沒有看到,自顧自的繼續說:“父皇您有所不知,小昀兒不認識那些大臣怕怠慢他們,丞相過壽那天就順嘴請了二哥幫忙,誰知二哥在名單上加了許多他……看重的人,就成了昨日的局面。”

  賀九思振振有詞,說得好像他親眼所見,末了還轉過頭責罵明若昀,“小昀兒你也是個實心眼兒,二哥加誰你就請誰,也不問問為什么要請,傻么你。”

  明若昀木訥地坐在椅子上,好像自己是個木頭人。

  先把董公公賣進去再把他摘出來,幸好董公公人在殿外伺候沒有聽見,否則還不一頭碰死在御書房以證清白。

  弘景帝被賀九思接二連三看似無意實則有心的話繞了進去,關心的重點已經從寧王府跑了下人轉移到雍王是不是包藏禍心,揮揮手讓他們告退。

  “傳朕旨意,全城搜捕寧王府私逃的下人,抓獲之后不必審訊直接流放,至于寧王府新的下人……”

  弘景帝轉頭看了看明若昀,明若昀立馬站起來:“小臣惶恐,這種小事怎么能驚動陛下,小臣從雲州帶來的人還堪一用,還有缺的小臣貼告示、找人牙子買新的,小臣謝陛下關懷!”

  弘景帝點點頭默許了,“朕會讓司禮監也挑幾個得力的給你送去。”

  明若昀忙不迭領旨謝恩告退離開,賀九思跟著他一起走,弘景帝望著他們相伴離去的背影,終于想起來了。

  明世子剛剛跪在地上那幅委屈巴巴的模樣不就是像小九呢,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倆人在一起時間久了互相傳染嗎?

  —*—*—

  宮門口,賀九思追著明若昀硬逼著他給自己道謝:“要不是本宮出現得及時,你這會兒以及被扣上攀附的罪名拉出去殺頭了,還不快謝謝本宮!”

  明若昀記恨他剛剛在皇帝面前罵自己,故意和他唱反調:“殿下只是為了自己吧,小臣不過是順帶的,要不是小臣請了雍王幫忙,殿下也沒機會在陛下面前告狀,應該是殿下感謝小臣給您創造機會才是。”

  “那也是本宮自己未卜先知,提前劃掉那幾個人的名字在新居宴上給老二難堪。”

  “所以殿下承認自己破壞小臣的新居宴是蓄謀已久對吧?”

  賀九思:“………………”

  賀九思側目一臉驚奇地看著他,“小昀兒你今天很不一樣啊,居然敢和我頂嘴了!”

  明若昀經他提醒也覺得自己今天有些“放肆”,緩了緩神色稍稍收斂,又把平時裝出來的恭敬拿出來敷衍他:“殿下寬宏大量,想必不會在這些小事上和小臣計較。”

  “你又來了。”

  賀九思鄙視他,伸了個懶腰繼續朝前走,“江染的案子大哥還在查,但我敢拿老二的人頭擔保,這件事一定和他有關,我得在他辦成清談會之前在父皇面前給他記上一筆,不然到時候他功過相抵,本宮就白忙活了。”

  明若昀意外道:“既然殿下不想讓雍王立功,讓他辦不成清談會豈不是更直接?”

  賀九思向他投去“原來你是這樣的小昀兒”的一眼,正色道:“那不成,父皇極為看重清談會,我要是在清談會上搗亂,父皇一定不會輕饒了我,平時小打小鬧也就算了,這種關乎社稷的大事他絕對不會允許我亂來。”

  說完長長嘆了口氣,“所以本宮不僅不能去搗亂,還得眼睜睜看著他把清談會辦成、辦好,真是憋死我了。”

  明若昀對此不發表任何意見,轉而問起另一個問題:“殿下和小臣說這么多,不覺得交淺言深了嗎?”

  賀九思腳步驟然頓住,捂著心口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明若昀:“交淺言深?小昀兒你怎么能說這種話?!

  你進宮第一天是本宮去接你的,你第一次學騎馬是本宮扶你的;你裝病不去上學是本宮替你打得掩護,就連你的坐騎輕騖都和本宮的躡影是一對兒……

  你我之間早已牽扯不清,怎么能算‘交淺’呢?你太傷我的心了……”

  明若昀被他一句“早已牽扯不清”肉麻得狠狠打了個哆嗦,這個詞是用在這個語境的嗎?

  他進宮第一天明明是恰巧遇到賀九思回宮,怎么就成“接”了?還有學騎馬和裝病,都是誰害的?

  至于輕騖,勞駕九殿下趕緊派人把它牽走,不行小臣親自派人給送回去也行。

  拆人的好姻緣要被驢踢,拆馬的姻緣估計要被騾子踢,雖然躡影和輕騖都是公的,但不妨礙他們彼此相愛不是?

  明若昀視他臉上的傷心欲絕于不見,在心里將賀九思列舉出來的‘牽扯’逐一理清,扶著車門登上馬車。

  “小臣傷了殿下的心這就回去閉門思過,直到小臣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寧王府都閉門謝客,殿下請自便。”

  說完便吩咐車夫起駕,將賀九思遠遠甩在腦后。

  賀九思維持著捧心的動作,望著寧王府的馬車離他遠去,惡狠狠地賭咒發誓,有生之年他一定要教會明若昀騎馬,一定!

  坐在馬車里的明若昀陡然打了個冷顫,明語見狀趕緊把披風給他披上,又把手爐放在他手心捧著,催明絕快一些。

  喬裝成車夫的明絕一鞭子抽在馬背上,進過特殊改造的馬車立刻加快速度,坐在上面的人卻一點兒也不覺得顛簸。

  “世子,可還順利?”明語關切道。

  明若昀將手指緊緊貼著溫熱的手爐,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他體弱是裝出來的,但畏冷卻是真的,這時節要放在雲州,襲寒居的地龍都已經升起來了。

  “一切順利,皇帝已經下令全城搜捕,他們要是個聰明的,就不會聲張自己是寧王府的舊人,離開鄴京之后更是天高海闊,隨他們去哪里。”

  這些人沒有和寧王府簽身契,在官府那邊就沒有造冊,只要不主動暴露自己的身份,自然性命無憂。

  明語有些不放心,“萬一他們當中有人不小心暴露了呢?”

  “那就是他們上趕著找死,怨不得本公子。”

  明若昀冷酷無情道,不想在無謂的人身上浪費心思,他已經給了他們活命的機會,珍不珍惜是他們的事。

  “十二衛準備得如何了?”

  明語肅聲回稟:“依照世子的吩咐,明媚她們已經各自準備好了身份,之后會慢慢被‘賣’進王府,只是管家一職身份特殊,婢子不敢擅專,還請世子做主。”

  明若昀凝神想了想,“老管家身體還硬朗,先請他老人家出山,回去之后我會給雲州去一封書信,請父王派個可靠之人過來。

  另外,皇帝應該不會放過這個往王府安插眼線的機會,太子和雍王那邊要多留意。”

  明語稱是,王府一下子少了這么多人,連個打雜的都沒有,以后還愁沒有活兒給他們干?保管忙得他們忘了自己是從哪里來的。

  伸手試了試手爐的溫度感覺有些冷了,給明若昀換了一個,回府之后讓明絕趕緊燒炭火給屋子升溫。

  明若昀讓他們不用忙,這點兒冷他還受得住,問衛煢:“四處都查看過了嗎,有沒有暴露?”

  衛煢回稟:“稟世子,都看過了,沒有被發現。”

  “藏書閣呢?”

  “也沒有。”

  除了架子上的書有被翻動的痕跡,其他藏了機關的位置都藏得好好的。

  明若昀點了點頭,內官監在地上修繕王府的時候,地下也有另一隊人馬在動工,王府修好的那一天,藏書閣地下通往城外的地道也挖好了。

  新居宴上他允許客人們在府里隨意走動可不是真的為了讓他們參觀,而是想看看他們能不能發現寧王府的異樣,包括藏書閣——這座最不該出現在寧王府里的樓閣。

  這個朝代不比千年以后的未來,他身份特殊處境艱險,每走一步都沒有回頭路,手上的保命符越多越好。

  “讓侍衛輪番值守,除了我和師父,任何人不得靠近。”明若昀沉聲命令,語氣是前所未有的鄭重。

  “是!”衛煢知曉利害,即刻去辦。

  夜涼如洗,月色皎潔。

  寧王府別處已經熄了燈安置了,唯獨明若昀獨居的襲寒居還亮如白晝。

  他白日受了寒一直沒有緩過來,明語擔心他身體專門給他燒了熱水,讓他泡個熱水澡驅寒。

  明若昀沒入水中的那一刻長長吐出一口氣,每當秋冬季節的時候他就格外想念前世的空調和地暖,十幾年過去,那些曾經深刻的記憶也如昨日煙云,變得愈發飄渺。

  一切都回不去了。

  明若昀仰頭靠在沐桶邊緣,三千墨發如瀑般披散在桶外,瑩白如玉的身體在燈影的照射下泛著清冷的光,和他這個人周身的氣息一樣,又和他的名字完全不一樣。

  “昀若明宮耀九州……”

  明若昀薄唇輕啟,賀九思第一次見他時說的話從他齒縫間溢出,和升騰的水汽摻雜在一起,頗有些繾綣和迷醉的意味。

  賀霄、賀九思……你是真紈绔還是裝愚蠢呢?

  明若昀呢喃著琢磨,他以為賀九思劃掉名單上的那幾個名字是一氣之下的無心之舉,可他恰巧壞了雍王的好事。

  可若說他是早有預謀,那他又是怎么預見宴會上會發生什么?

  管家漏擺了一張席完全是概率事件,如果他沒有忘記,那雍王就不會當眾失態,屆時一定是賓主盡歡其樂融融,他還要欠雍王一個人情。

  還是說老天爺也寵愛賀九思,在想方設法幫他?

  明若昀閱人無數,第一次看不透一個人,飛轉的思緒在此刻停歇,整個人斷電似的終于放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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