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啟稟殿下,世子今天還在裝 > 第63章 九皇子撒嬌
  翌日清晨,明若昀像往常一樣起身更衣陪周老用早膳。

  周老這些年一直在外云游,習慣了隨遇而安的生活,在寧王府住了幾天已經適應了京中生活的節奏。

  說是適應其實也不恰當,他只是每天定時定點地來往于居住的院子和藏書閣之間,到了吃飯的時間就去吃飯,該休息了就回房睡覺。

  除了皇帝偶爾召見,他大部分時間都花在研讀他那些帶回來的孤本上,生活得十分愜意自在。

  “師父來鄴京本是想給你撐腰,結果卻變成了養老,不中用啦,不中用啦……”

  周老嘆息著自嘲,鬢邊花白的頭發印證著歲月的變遷,昭示著他已經不年輕了。

  明若昀卻不這么認為,“師父住在王府就是徒兒的定海神針,不論外面多少人想陷徒兒于不義,只要師父在這里,便是神鬼莫近。”

  周老失笑,“師父還有這么大功勞?”

  明若昀斬釘截鐵地點點頭,“王府下人私逃一事陛下其實是可以治徒兒一個‘治府不嚴’的罪名的,是因為師父的情面,才讓他投鼠忌器。”

  徒弟是個五歲就敢說“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脾氣,說皇帝在找寧王府的茬兒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左右這里只有他們師徒,又不會傳出去。

  周老感慨徒弟口無遮攔,也和他暢所欲言:“師父這幾日進宮也聽陛下旁敲側擊地暗示過幾回,雍王要辦清談會,他屬意為師去坐鎮,你怎么看?”

  明若昀嗤笑道:“師父應該已經聽說了江染狀告利州督學貪墨一案,清談會舉辦的目的,說到底是為了證明‘國子監’這座大乾的最高學府不是徒有其名。

  師父您一不是國子監的先生,二代表不了全天下的學子,徒兒不明白咱們為什么要淌這趟渾水。”

  周老布滿皺紋的臉上慢慢浮現出一絲惆悵:“外面那些學子天天到王府門前請命,已經攪的人心浮躁,如果國子監不能在這場清談會上拔得頭籌,必定會天下大亂……”

  明若昀啞然,他還以為師父不知道外面天天有人來鬧事呢。

  斂了斂唇邊的笑意,嚴肅道:“徒兒倒以為天下大亂也不失為一個正風肅紀的機會。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如今的國子監恩生獨占半邊天,他們祖上對社稷有功不假,但其本人卻只是一堆扶不上墻的爛泥。

  如果只是這樣也就罷了,有個好的出身以后豐衣足食不至于生活艱苦。

  可他們還比尋常人有先一步進三司六部見習的特權,加上他們身份帶來的裙帶關系,未入仕就已經被內定了,這種人以后入朝為官,國之幸也?

  依徒兒的看法,就該把他們從國子監里全部趕出去,不論身份貴賤統統和普通的學子一樣,按照統一的標準重新考試入學,這才是真正為江山社稷著想。”

  周老被他膽大妄為的想法震撼了,驚問:“所以你才不管不顧,任由那些學生四處求告?!”

  何止,江染狀告高鵠被都察院收監的消息都是他派人暗中散布出去的,不然以江染一介布衣的影響力,怎么可能吸引外地的學子都紛紛上京為他請命。

  他人還在大牢里關著呢。

  但這些話他不能告訴師父,老人家年紀大了很多事力不從心,只要一心研究學問澤被后世即可,這些爾虞我詐的俗事他來費心就行了。

  “徒兒一個質子自身都難保了哪敢為他們強出頭?再說徒兒自己都是受了父祖功勛庇佑的恩生,哪有資格為他們說話?

  而且他們把事情鬧大也不單是為了救江染,不過是在利用這個時機為自己謀利,不值得徒兒為他們冒險。”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大公無私為別人舍生忘我的人,恕他見識短淺,至今還沒有見過。

  雖然徒弟的想法極端了些,但不可否認他分析得句句在理,都說舉賢用能才能長盛不衰,當今陛下卻是一位極其看重出身的帝王,朝中大臣們彼此之間都沾親帶故,新貴們很難在重重阻礙下施展拳腳。

  這也是他一直不愿意入仕的原因。

  連他都無能為力的事,又怎么能難為徒弟。

  周老長長嘆了口氣不再多言,和明若昀下完一盤棋之后繼續去整理他的書。

  明若昀親自送他去藏書閣,之后回襲寒居處理底下人報上來的事務。

  明語早上去買菜的時候在集市上遇見一個賣身葬父的姑娘,覺得她十分可憐,想著王府缺下人對方缺錢,就給了她些銀兩把人買了回來,取名叫明媚。

  明若昀知道明媚進王府的方式之后無語凝噎,這橋段也太沒有新意了,哪怕換成賣身葬母也行啊。

  明媚已經換下孝服穿上了寧王府下人統一的衣飾,欠身給明若昀行過禮之后悲憤道:“屬下也不想為了葬父賣身,可明月她們都不愿裝死人,說太晦氣,屬下沒辦法才找明風幫忙。”

  她幼時被親生父親嫌棄是個女兒賣給了青樓,所以對父親除了恨沒有別的感情,母親倒是對她極好,可是長年被父親打罵去世得太早,她想為母親賣身買一口好的棺材都沒機會。

  剛“詐尸”活過來的明風恰在此時從門外走進來,聽明媚這么嫌棄他,不甚走心地拱了拱手:“真是不好意思,都怪我個子太高沒辦法易容成你娘,害你只能跪在地上管我叫爹。”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明媚立馬氣不打一處來,瞪著明風切齒道:“連死人的便宜你都占,也不怕他半夜找你索命!”

  明風渾不在意,“死在我手上的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他們要敢找我索命我就讓他魂飛魄散!”

  “那可太好了,你快讓我那個死鬼老爹煙消云散吧,最好下輩子都投不了胎!”

  “好說好說,只要你付得起代價……”

  明若昀聽他們二人斗嘴斗起來沒完,壓著嗓子清咳一聲讓他們閉嘴。

  “十二衛其他人怎么入府?”

  明語欠身道:“稟世子,明清、明寒和明水已經被‘賣’給了人牙子,過了晌午就有人給送來,其他人還在觀望宮里和雍王那邊,打算混進他們的人里入府。”

  說完幸災樂禍地抿了抿嘴憋住笑,強忍著沒有在明若昀面前失態。

  十二衛是世子的貼身護衛,雖然平時不能光明正大地在外行走,但比樓中其他暗衛體面多了,這次為了能名正言順地進王府當差,可是犧牲大了。

  “都受委屈了,待會兒去賬房各領五十兩銀子,算本公子犒勞你們的。”

  明媚眉開眼笑地謝主子賞,和明風下去當差。

  明若昀望著二人腳下生風的步伐,吩咐明語:“回頭提醒他們,平時在王府行走的時候要注意身形,千萬不能被看出來他們會武功。”

  賀九思就住在他隔壁的院子,相當于寧王府里的一顆不定時炸彈,萬一被看出來,難保不會惹出什么麻煩。

  明語記在心里,晚上服侍明若昀睡下之后就把已經入府的幾個人都叫到一起,鄭重其事地叮囑他們要注意自己現在的身份。

  明媚吐了吐舌頭暗罵自己高興過了頭,第二日當差的時候立馬就和前一天不一樣了。

  一朵剛死了親爹又來到陌生環境的小白花被她演得活靈活現,那顫顫巍巍的身形,驚慌失措的小臉兒,連衛煢見了都以為她因為不尊亡父被鬼附身了。

  你才被鬼附身了。

  明媚小聲在心里嘀咕,礙于對方是他們的首領不敢宣之于口,端著空了的茶壺慢慢向后退,和風風火火闖進來的賀九思撞個正著。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求貴人饒命!求貴人饒命!”

  明媚跪地、請罪一氣呵成,連中間心態轉換的過程都沒有,動作之干脆、演技之到位,讓明若昀贊嘆不已。

  看來他昨天的提點多余了。

  “殿下恕罪,這是府里新買的丫鬟,還沒調教過,不懂禮數。”

  明若昀起身替明媚給賀九思賠罪,讓她趕緊把地上的碎瓷收拾干凈退下。

  “奴婢謝世子!謝世子!”

  明媚忙不迭叩首謝恩,逃命似的奔出襲寒居。

  賀九思皺著眉撣了撣身上的水漬,倒也沒有責備明媚,只是不悅地“嘖”了一聲,和明若昀說正事。

  “小昀兒你聽說了沒,清談會的日子定了,就在這個月十八,老二那邊已經貼告示了。”

  明若昀還真不知道,他這兩日都在忙府里的事,沒分出精力去關心清談會。

  “殿下有何打算,要去看熱鬧嗎?”

  賀九思撇撇嘴小聲嘀咕:“一群書生打嘴架有什么好看的。”

  但不去他又好奇會發生什么,拿不定主意之下干脆來找明若昀商量。

  “我和二堂哥還有戚玨都不愛讀書,老二怕我去搞破壞肯定也不讓我進,我思來想去咱們幾個人里就你最像個正經人,要不……那天你去看看?”

  明若昀好心提醒他:“殿下是不是忘了,因為名冊的事小臣已經把雍王得罪了,這時候跑去參加清談會豈不是自尋死路。”

  “那是本宮干的和你沒有關系。”

  賀九思脫口道,拉著明若昀的袖子好聲好氣地和他打商量,“好昀兒,你就為了本宮委屈一下唄?雍王要是責怪你你就把錯全推到本宮頭上,我保證不會記你的仇!”

  明若昀受不了他撒嬌賣萌的語氣,抓著自己的袖子硬生生從賀九思手里拽出來。

  “可小臣也不愛看書不喜歡去那種場合,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殿下自己都不樂意去,何苦為難小臣?”

  賀九思一點兒不帶猶豫地拍他馬屁,“就憑你會背《論語》啊!我和戚玨他們三個人加一塊兒都背不出十行,可你連‘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都知道,這項重任非你莫屬!”

  明若昀忍住不翻他白眼,幸好我剛說的是《論語》里的句子,我要說出別的來豈不是還暴露我自己了?

  賀九思見他不反駁抓著他胳膊再接再厲:“真的,你去了也不用干別的,就坐在邊兒上當花瓶,你長得這么英俊瀟灑風流倜儻,一定是全場最好看的花瓶,回來告訴我都發生什么就行。”

  說著還搖了搖明若昀,“好昀兒,只要你答應我,以后你的事就是本宮的事,刀山火海不帶猶豫的!”

  “還有騎馬,你要答應去我以后絕對不逼你學,你覺得如何?”

  明若昀突然覺得今天的茶比平時更好喝,側身問明語是誰沏的,再去沏一杯來,任賀九思把嘴皮子磨破了也不為所動。

  本宮做出這么大犧牲就差以身相許了你好歹吱一聲啊!

  賀九思急赤白臉,見軟的不行干脆使出殺手锏,松開明若昀的胳膊耷拉著腦袋唉聲嘆氣道:

  “好的吧,強扭的瓜不甜,你剛開罪了二哥確實不好露面,本宮不該難為你,既然你這么抵觸,我去找周老先生幫忙好了,老二那么想見他、本宮又這么可憐,他老人家心慈面善,一定不會拒絕本宮的……”

  商量不成改威脅他了是吧?賀九思你堂堂皇子能不能要點兒臉。

  明若昀終于忍不住破了功,側過身一臉嚴肅地看著賀九思:“殿下說好了,只要小臣把清談會上發生了什么回來告訴你,以后你都不逼著小臣學騎馬?”

  嗯?原來學騎馬才是小昀兒的軟肋嗎?

  賀九思心里驚奇,嘴上趕緊應下來:“沒錯!”

  慢一拍都怕明若昀反悔。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絕對追不上!小昀兒你就放心吧,本宮什么時候說話不算話過?你放心大膽地去,出了事兒有本宮給你擔著!”

  明若昀不相信賀九思的嘴,要他立字據。

  賀九思當即表示這都是小事一樁,讓明語趕緊伺候筆墨。

  大手一揮在紙上洋洋灑灑留下蜿蜒曲折的痕跡,又在最后簽下自己的大名按上手印,雙手呈給明若昀,諂笑著討好道:

  “如此,世子爺可滿意?”

  明若昀勉為其難地接到手里,自動忽略賀九思狗爬一樣的字跡,確定字據上的內容符合他心意,吹干墨痕交給明語好好保存。

  “那小臣就恭敬不如從命,替殿下去這一趟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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