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景曜理所當然地點頭，“是。”
江以寧自然很清楚，明家大小姐這個身份是怎么落到她頭上的。
無非就是葉棠覺得內疚，盡量能補嘗多少是多少。
至于這個身份，也不會在她身上停留多久。
明家即將分崩離析，葉棠也已經答應把監護權還給她。
明家都快沒了，還能有什么明家大小姐？
況且，她姓江。
但，江以寧好奇。
“你是怎么幫我拿回來的？”
羅景曜看了她一眼，然后，飛快轉過臉，看向餐臺的巴臺。
臉色不知怎么的，突然就紅了起來。
沉默了半晌，他才溫聲啟唇：“羅明兩家需要重新建立一個新的聯盟，但明傾城身上的污點，是絕對不可能成為羅家的未來女主人，所以，除夕前一天，我向明夫人提了一個建議，如果恢復你的身份的話……”
他沒有把后面的話說出來，眸子閃著溫潤的光芒，就這么靜靜地看著她。
江以寧聽懂了，也驚呆了。
這個人是怎么回事？和她什么仇什么怨？竟然想要這樣坑她？
羅景曜看著女孩震驚得說不出話來的樣子，勾唇笑了笑。
“剛過完新年，明夫人就公布了真相，她應該贊同我的提議，我已經跟父母討論過，會挑個好日子上門，兩家一起再詳細討論。”
他頓了頓，像是怕她想太多一般，又補充了一句：
“你不需要太感激我，我們各取所需罷了。”
江以寧：“……”誰要謝你啊？
緩緩回神，她抬起頭。
“普信男。”
羅景曜沒聽清，“什么？”
江以寧伸出食指，十分不禮貌地指了指他的臉，“你，普信男。”
“……什么男？”
羅景曜在外國留學多年，對國內的流行用詞并不敏感，乍一聽，根本沒聽懂江以寧在說什么。
江以寧耐心而熱情地給他解釋，“普信男！一個男人，那么普通，卻又那么自信，簡稱普信男，就是指你這樣的男人。”
結合幾次交談，她突然發現這個詞非常非常合適羅景曜。
簡直就是為他而存在！
怪不得每次都說些莫名其妙的話，肯定是把自己腦補成高不可攀的大人物！
也腦補了她拜倒他的西服褲下吧？
一想到這，江以寧不由地起了一身的疙瘩，下意識地后退了兩步，跟他保持了距離。
羅景曜反應過來，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面前的女孩。
“你……你怎么這么沒教養！”
江以寧收回手指，又退了一步，“哦，抱歉，我是不應該拿手指指人。”
女孩嘴上說著抱歉，但臉上卻一點抱歉的意思都沒有。
那雙極漂亮的桃花眼里，甚至還帶著些看怪物似的神色。
羅景曜氣極，閉了閉眼睛，深呼吸讓自己冷靜。
“給我道歉。”
江以寧一臉無辜，“為什么要我道歉？因為我說你是普信男？”
普信男三個字讓羅景曜的太陽穴突突地跳動。
他只覺得，每一次面對這個女孩子，他就沒有順心過！
明明幫了她那么大的忙，還拿話諷刺他！
他壓著火：“我幫了你，于情于理，你也應該抱著感恩的心，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出言不遜！要知道，沒有我，你會一輩子都掛著養女的名銜！”
江以寧看著他，“你又普信了。”
“你——”
江以寧忽然打斷他的話，唇角帶著譏誚的弧度。
“你有沒有想過有一個可能性？你以為是幫了我，實際上，跟你訂婚，和掛一輩子養女名銜，我寧愿選擇后者？”
羅景曜被噎得難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的確沒有想過這個可能性。
作為羅家的大少爺，他有的是樣貌、身家和學歷。
放眼整個深城，有幾個人能比得過他？
誰敢這么想他？
偏偏這個女孩把他從來沒有想過的事情給點了出來，讓他難堪至極！
“沒有，對吧？”江以寧偏著頭，“這就是普信男的表現呀！”
羅景曜當即再一次沉下了眉眼，聲音里多了一抹強硬。
“這不是你能選擇的。”
羅明兩家合作已久，明承康是什么樣的人，他十分清楚。
葉棠也已經被他說動。
這個女孩的意愿，算得了什么！
心里這么想著，再看向江以寧的眼神里，就多了一抹微不可見的惡意暢快。
江以寧：“……”還敢說自己不是普信男？
連明家內部爆發的矛盾都不知道呢！
“寧寧。”
一道低沉好聽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
江以寧抬頭，看清來人的那瞬間，眉眼都染上了笑意。
“暮哥哥！”
一張不耐煩的小臉像寒雪中緩緩綻放的梅，冰雪消融，春暖花開。
羅景曜呼吸猛然一窒，站在原地，怔然地看著女孩從他的身側一掠而過，奔向不遠處，那個修長挺拔的身影。
暮沉伸手揉了揉女孩的頭，“在這里做什么？不是訂了包廂么？”
“嘶！說來話長，就是跟一個普信男聊了聊……暮哥哥，你知道普信男不？就是指那種很普通卻很自信的男人，真可怕！怎么會覺得我會想跟他訂婚呢？根本不可能！”
暮沉鳳眸微瞇，神眼淡淡地看了羅景曜的方向一眼。
周圍的空氣忽然冷了幾分。
他輕輕笑了一聲，姿態漫不經心而危險。
“是呢。”
江以寧得了認同，得意地輕哼一聲，也朝羅景曜看了眼。
“我就算要訂婚，也要挑暮哥哥這樣的男人嘛！如果沒有，那至少，至少不能比我五哥差！”
可以說，這個已經是江以寧能接受的最低標準！
再差的話，她寧可單身！
因為江以寧這句話，那股積聚不散的暴戾，忽然就那么無聲消散了。
暮沉含笑道：“有的。”
江以寧微微一頓，仰頭看著他。
忽然意識到自己剛說了什么，不由窘迫起來。
她干嘛要在暮沉面前說婚嫁的話題！
她有資格么！
“我們進去吃飯吧！我餓了！”
江以寧紅著耳尖，逃似的跑向侍者，假裝忙碌催促他帶路。
暮沉停在原地，含著笑的鳳眸從女孩慌張的身影上轉開，落到羅景曜身上時，目光冷冽鋒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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