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老師輸了，奚教授也沒贏，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不過，兩人都尊重江以寧的選擇。
大學不是學業的盡頭，未來有的是機會在研究路上再相遇。
拿到獎牌和證書后，便進入了簽約保送的環節。
簽約點安排在行政樓，大家從大禮堂出來，往行政樓方向走去。
江以寧和暮沉在路上走著。
暮沉忽然開口問了句：
“寧寧要選數學，嗯？”
男人微微俯身靠近，聲音壓得極低，隱隱帶著笑意。
江以寧的臉頰瞬間升起一陣燥熱。
她就知道逃不開這個問題！
“暮哥哥，我沒有學你！我原本就很喜歡數學！你看，我不是也參加了數學競賽嗎？而且，奚教授也說了，數理不分家，我就是順理成章選了數學！”
暮沉一手插兜，似笑非笑地挑起眉梢。
“寧寧，哥哥只是隨意問一句，你之前沒有說過想學什么。”
直接說她欲蓋彌彰，不打自招好了！
江以寧雙頰泛著紅暈，有些欲哭無淚。
“我就是喜歡數學！你別誤會我！”
暮沉眉眼間帶著縱容味道，“好，是寧寧喜歡數學。”
江以寧：“……”
行，她知道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越解釋，就越像掩飾。
算了——
“以寧。”
一道淡然無波的聲音從后面傳來。
江以寧扭頭看了過去，只見葉曦帶著耷拉著腦袋的葉清愛從后面走了上來。
葉清愛情緒不高，見到她，難得沒有炸脾氣。
甚至，像是沒有看見她似的，渾身無力，失魂落魄。
剛才上去領證書的時候，葉清愛就是這個狀態，顯然是因為成績出乎意料的差。
葉清愛決賽物理成績排名第三，化學也似乎失了手，拿了第二。
在這種高難度的大型競賽里，能拿到這個成績，其實已經是值得大肆慶祝一番了。
但，放在葉清愛身上，這種成績就是恥辱。
不過，江以寧并不在乎葉清愛的感受。
這兩個葉家人對她動完手腳后，還能一副大方自然，什么事也沒發生過的模樣，朝她打招呼……饒是江以寧這種連生氣都懶的人，都忍不住大為驚嘆。
是不是太不要臉了？
真的當她沒有脾氣嗎？
本來不打算理會這兩個人，但，視線掃過葉清愛失魂落魄的臉，江以寧改變了主意。
她對暮沉低聲說了句，“暮哥哥，你等我一會兒。”
暮沉先看了葉家人一眼，而后垂眸看向她，片刻，他才邁開大長腿，往前走了幾步。
不太近，也沒走遠。
將江以寧放在一個能確保安全的距離里。
葉曦來到她跟前，神色淺淡地看著她。
“以寧，我有話要跟你說。”
江以寧像是沒聽到，更是沒有看他一眼，桃花眼盯著葉清愛。
半晌，她開口：“葉清愛，你輸了。”
葉清愛抬起頭，臉色變得更白，但她沒有大吵大鬧，更沒有要咬人的狂躁。
死死捏著拳，將不甘、屈辱的情緒緊緊地收控住，死死地站在原地，望著江以寧。
半晌，她再次低下頭。
“……是！我輸了，我會遵守賭——”
江以寧淡然地打斷她的話。
“不用。”
葉清愛愕然地抬起頭。
迎著她的視線，江以寧微勾著唇，卻沒有一絲笑意。
“你不用遵守什么，打賭作廢，我沒興趣和下三濫的人打賭，贏了也沒意思。”
江以寧的話，攻擊力不大，侮辱性極強，足夠讓葉清愛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腦袋如遭雷轟般，幾乎要炸裂。
“你……你說什么？”
江以寧淡淡重復，“你，下三濫。”
“我不是！”
葉清愛的尖叫聲頓時引來旁邊的人側目。
“不，你是。”江以寧繼續說道，“你用了那些下三濫手段，還是贏不了我，哦……不對，你不僅贏不了我，你才第三名啊！你有什么資格來跟我打賭？”
再也受不住一般，葉清愛腳下一軟，一下子癱軟地往下摔。
葉曦蹙著眉，伸手扶住她，不贊許地看向江以寧。
“以寧，清愛不知情。”
江以寧的眸子緩緩一轉，視線終于落到葉曦身上，唇邊帶著惡意，緩緩勾起。
“她姓葉就夠了。”
她猜到幾分。
葉清愛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受了操控，將她騙出去，為葉曦的安排拖延時間。
即便跟葉清愛接觸得不多，也很輕易能看得出，這熊孩子對自己的能力十分自負。
該是不屑在自己自負的領域里，使用那些不入流的手段。
但，那又如何？
既然葉家人沒有隱藏地使用那些手段，那她自然也是不用客氣的。
葉曦靜靜地看了江以寧半晌，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
“我明白你的態度了，所以，我要求你不簽四九城那些大學的保送，你是不會答應的，對嗎？”
要求。
江以寧心底了然。
這人，是把她和葉清愛劃上等于號，將她也視作葉家的所有物了。
她沒有回話，就這么冷冷地與他對視，沒有一絲退縮。
態度已經說明一切。
葉曦沒有糾纏，拉著葉清愛后退了一步。
“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葉家對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葉家是你活下去的保障。
沒關系，以寧，我們可以等，葉家的大門，隨時為你而開，我和葉家其他人在廣城等你回來。”
說完，他扶起葉清愛，頭也不回地朝一中校門的方向離開。
江以寧抿緊了唇瓣，心里評估葉曦這些話里，有多少是真，有多少是嚇唬她。
葉家是她活下去的保障？
何來的依據？
如果在早幾年，她為了生存，還在病痛里掙扎的時候，這話還算有幾分依據。
畢竟，葉氏以生物科技起家，旗下公司大多跟醫學有所掛勾。
而現在……不是笑話么？
“寧寧？”
江以寧聞聲抬頭，不期然地撞進了那雙帶著擔憂的鳳眸里。
她眨了眨眼睛，笑了。
“沒事了，暮哥哥，我們走吧！”
暮沉輕輕“嗯”了聲，牽起女孩的手，繼續往行政樓的方向走去。
抬步間，他似是不經意地掃了眼，漸漸走遠的葉家人，眸色一片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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