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可以。”
盛梅林便動手解拆，打開了盒子。
待看清里面的東西后，饒是見慣風浪的大音樂家，都忍不住眼角抽跳了下。
這似乎已經不在大手筆的層面了。
他一手扶起琴，朝琴底看了眼。
“九霄環佩。”
江以寧聞言，也直起腰，朝琴望去去。
入眼，是一張深栗色的伏羲式古琴，底和兩側鋪著葛布，通身發小蛇腹斷紋，鹿角灰胎顯現在磨平的斷紋處。
非常漂亮的古琴。
九霄環佩，是真正意義上的古琴，出自唐朝制琴名家雷氏之手，琴以梧桐為面，杉木為底，琴底用篆書寫著“九霄環佩”。
至今存于世上的九霄環佩琴，只有五張。
其中三張在國家博物館里，兩張為私人擁有。
上一次出現，拍出價為四億左右。
更重要的是，此琴，有價無市。
江以寧：“……”
還真是一碗水端平了。
之前，他說要存著aga贏來的錢，來用結婚。
她看過那筆錢后面的零，覺得已經綽綽有余，現在看來……她也要認真工作才行了。
盛梅林小心翼翼將琴放回盒子里，目光依依不舍在琴面上流連，最后還是把盒子將原樣封好。
他輕咳了聲，聲音有些沙啞。
“是好琴，我心領了。”
對面兩個年輕人同時抬頭看向他。
他繼續說道：
“我一個老家伙，用不著這么好的琴，你給阿寧用吧。”
暮沉笑了，聲音溫潤：
“盛老師放心，寧寧也有，這一張，是送您的見面禮。”
盛梅林：“……”
現在的年輕人，比他那年代的，要豪氣啊！
人品還有待考察，但憑愿意為女方花錢這一點，可以再多打兩分。
這時，小劉端著菜從廚房走出來，邊走邊道：
“盛老，飯好了。”
盛梅林應了聲，隨即，一只手覆蓋在琴盒上，輕輕撫了撫。
“那行，這琴就先放在我這，你們什么時候需要就來拿。”
他沒說收下，依然為著江以寧考慮。
未來太多不確定因素，他不能讓江以寧為難，能暫時給他欣賞一下九霄環佩就足夠。
不給兩個孩子拒絕的機會，盛梅林站起來。
“先過去吃飯吧。”
一頓吃下來，看著暮沉處處緊著江以寧，對她的喜好拿捏得精準，盛梅林對暮沉印象又好了兩分。
當然，這些都不是重點。
最重要還是江以寧喜歡。
吃過飯，幾人轉回到客廳那邊，小劉泡了茶。
多給了暮沉幾分后，盛梅林對他對自己便寬容了許多，甚至有些忍不住想要試琴。
但又不想讓晚輩看到他迫不及待的樣子，難看。
閑聊間，視線總是下意識要往茶幾上的琴盒掃。
那可是九霄環佩！
暮沉忽然道：
“以前聽寧寧提過幾次，盛老師鋼琴古琴雙絕，可惜離開學校之后，工作太忙，總是找不到時間去聽盛老師的音樂會。”
江以寧悄悄側目，心想，她絕對沒有提過。
不過，她也看出來了，老師的心思。
正想順著他的話接下去，哪知盛梅林已經先開了口：
“那有什么，正好有琴在，我順便試試琴，你們跟我來琴房。”
江以寧：“……”
暮沉笑著應聲：
“好，謝謝盛老師。”
小劉也跟著去了。
盛大師的私人演奏，可不是輕易能看的。
調整琴弦，撫琴彈奏，盛梅林做起來，一派風骨，琴技琴音一絕，不負盛名。
琴音溫勁松秀，渾厚古樸。
不愧為最為獨特、古老的唐琴，聲音完盡。
一曲盡，小劉率先落淚鼓掌。
盛梅林有些嫌棄地瞥了他一眼，隨即，對江以寧道：
“好久沒聽阿寧的琴音了，你過來試試，讓我聽聽你退步沒。”
他把位置讓給了江以寧。
江以寧乖乖上前，接受考核。
本來對她來說，撫琴，應該是輕松的，沒有壓力的。
然而今天卻不知怎么的，心里竟然多了一抹緊張。
坐下來后，她就知道為什么了。
暮沉坐在她對面的位置，身體端正，一瞬不瞬地看著她，眸光灼灼，太具侵略性。
好像要將她刻畫進眸子里。
被他這樣看著，饒是已經習慣他親密的江以寧還是扛不住。
她不敢再與他對視，低頭假裝看琴。
江以寧就在這種情況下，撫了一曲，好幾次有晃神的感覺。
等結束后，已經做好被罵的心理準備。
卻不想，盛梅林輕嘆了一聲。
“很好，感情也豐富，本來以為你大半年沒碰琴，能保持就挺好，沒想到還有進步，阿寧果然是學音樂的好料子。”
江以寧眨了眨眼，隨即笑著道：
“謝謝老師。”
她不著痕跡地看了暮沉一眼。
盛梅林哼了聲。
“可別驕傲，你應該有更大進步才對的！”
江以寧唇角微微彎起。
“我知道了。”
之后，盛梅林又試了兩曲，正意猶未盡要撫第三曲的時候，門鈴聲響了。
小劉去開門，不一會兒就回來。
“盛老，音協那邊又派人過來游說你參加音樂展的事兒，現在就在客廳。”
盛梅林皺眉，剛張開嘴，余光看到一邊站的小姑娘，要說的話瞬間咽了回去。
“這個音樂展，阿寧，你去吧。”
“去年我辦音樂會，就跟你說過露臉的事，你說不急，好嘛，今年……你看，你在參加物理競賽上，大放異彩，眼下連男朋友都找到了，音樂事業是不是也該往前邁一步啦？”
“你再拒絕，我真的會傷心，老師這把年紀也沒求過你什么……”
看到寧寧在物數競賽拿到冠軍，揚名四海，他高興之余，更多的是心酸。
小姑娘音樂天賦不比物數低，更該被所有人熟知才是。
總不可能，是他的教導有問題……
江以寧急聲打斷他。
“老師！”
盛梅林也不說話，就靜靜地看著她。
江以寧張了張嘴。
“如果時間合適的話，我就去？”
這話等同于答應了。
盛梅林高興起來。
“行！音樂展就在四九城辦，你肯定有空的！走，我們出去跟音協的人談談。”
說完，率先走了出去。
江以寧和暮沉跟在后面，回到客廳。
那里坐著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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