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等等，你們先停一停。”
在事情進一步變嚴重之前，寧煙率先擋在兩人中間。
她算是看明白了。
柯文清抓著寧詩雨去醫院這點不放，加上又對她患得患失，便一口咬定寧詩雨和季云初有一腿。
而寧詩雨之前也解釋過，但柯文清不相信，她也就懶得解釋了。
寧煙看了眼寧詩雨，伸手拽了拽她的胳膊，把人拉到沙發上重新坐下，這才回頭去看柯文清。
“柯總，其實這個事情吧，我可以解釋，事情真的不像你所認為的那樣。”
“于公，季云初在寧家落難后多次向我們二人伸出援助之手，如今他車禍住院，但凡是有點良心的人都會去看望。”
“于私，季云初和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是玩伴也是家人朋友，朋友出事進了醫院，我們難道不應該去關心一下嗎？”
柯文清嘴角扯了扯，眼中劃過諷刺，正要開口反駁，便聽寧煙又道：
“說實話，我其實挺不理解您和我姐爭吵起來的原因。如果柯總是覺得季云初和我姐之間有點什么的話，那這個擔憂挺沒必要的，我們畢竟認識這么多年了，他們兩個之間要是能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何必等到現在？”
“更何況今天是我陪我姐一起去的醫院，那地方到處都是監控，柯總你若是實在不放心，你大可以叫人去調取今天下午的監控視頻，看看到底有沒有什么讓你擔心的事發生！”
因為剛剛柯文清陰陽怪氣了寧煙喊他姐夫，寧煙現在跟他說話的時候張口閉口都是柯總，雖然之前姐夫二字也不是真心實意，但現在一換，莫名變得生分了起來。
柯文清被她這兩段話一噎，縱使自己還是不愿意相信，但不免開始仔細思考寧煙剛剛說的話。
沒錯，醫院那種地方監控多的是，那些照片看起來或許比較片面，他等一下就喊人去調監控，看看究竟發生了什么！
還有那句話說的也挺對，他們兩個認識了那么多年，要是能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
傻子都能看出來季云初喜歡寧詩雨，但他們兩個沒成的原因只能是寧詩雨不喜歡他。
想到這里，柯文清心情舒緩了些，甚至是有些暗爽。
不過……
柯文清想到寧詩雨今天去看季云初的時候還給他買了件衣服心里就酸的不行。
季云初他憑什么？連他都沒有收到過寧詩雨送的東西，他憑什么住個院也值得被她如此掛念？
“那你今天給他買的衣服又該如何解釋？”
柯文清儼然已經被嫉妒沖昏了頭腦，縱然剛剛心里的火氣被寧煙那番話沖散了不少，思緒繞了半圈，又繞進了死胡同里。
寧詩雨簡直懶得理他，語氣態度十分不好，“我解釋什么？對，衣服是我買的，我去看人家，難道要空著手去嗎？”
“我上次去看他被你發現之后勒令我三個月不準出門，他的生日我沒過去，這件襯衫就當做是我補給他的生日禮物不行嗎？”
柯文清快酸死了，寧詩雨居然還記得季云初的生日。
“給他的生日禮物？哈？”
柯文清深吸一口氣，仰頭盯著上方的水晶吊燈，幾乎要用目光將其戳個窟窿出來。
隨后，他低頭垂眸，目光緊緊鎖住寧詩雨的臉，咬牙質問，“那你知道我生日是什么時候嗎？！”
寧詩雨看他的目光像是在看傻逼。
但又不好表露的太過明顯，只能冷著臉，裝作面無表情。
柯文清以為她是不知道，用力扯了下脖子上的領帶，原本工整的襯衫也被他扯得有些褶皺凌亂。
“記得他的生日，卻不記得我的，寧詩雨，你這樣到底要我怎么相信……”
“7月12號。”
柯文清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看著一臉平靜坐在沙發上的寧詩雨，眸色復雜，歡喜中又帶著不可置信。
“7月12號對嗎？”寧詩雨把頭撇向一邊，“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為了這種小事來跟我吵架，你要是相信你就信，你要是不相信，你就直接踹了我找一個你能信得過的人行嗎？”
“柯文清，你這樣真的挺沒意思的，如果說記得別人生日在你這兒就是罪大惡極的話，那我無話可說，隨你怎么想吧。”
寧詩雨是真的生氣了。
她發現他跟柯文卿之間是真的沒辦法溝通。
這個男人永遠只在乎自己的感受，發生爭吵的時候嘴里說的永遠都是他看到的怎么怎么樣，而不愿意去相信別人說的真相。
寧詩雨似乎破罐子破摔了。
可直到這一刻，柯文清卻才像是真正反應過來，心中的那些惱怒被她輕飄飄說出口的日期消散。
他臉色變了變，看向寧詩雨的目光復雜，走過去想要說點什么，手還沒伸過去，寧詩雨就刷得一下站了起來。
“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她沒看柯文清，而是直接拉過寧煙的胳膊，將人帶離了客廳，直接走向電梯。
“今天晚上我跟小煙睡，如果不行的話，我們就回家睡。”
柯文清看著突然回過頭，幾乎是威脅口吻的寧詩雨，薄唇張了張，終究只點頭說了個好。
電梯很快下來。
兩人進了電梯之后，客廳便陷入如死一般的寂靜。
柯景旁觀了全程，默默在心里給柯文清打上了瘋狗的標簽。
甚至以此為戒，內心暗自發誓，今后絕對不能像柯文清這樣給寧煙添堵。
就是老婆被寧詩雨拉走這事兒，他心里挺不得勁兒的。
柯景輕嘖了聲，從一旁桌上拿了只杯子給自己倒了杯水，剛舉到唇邊還沒喝，就看見柯文清一臉陰沉的盯著自己看。
“你這樣挺瘆人的。”
柯景仰頭喝了口水，放下杯子，由衷給出評價。
柯文清心情復雜。
他本不是這種小心眼的人，以往管理下屬的時候，一旦出現問題便快刀斬亂麻，絕對不會給對方留有回旋的余地。
但對寧詩雨，他卻像是踢到了一塊鐵板，他狠不下心，也不敢狠心。
甚至這會兒清醒過來，看著滿地狼藉的客廳，他都感覺自己和在菜市場口破口大罵的潑婦沒什么區別。
“喝點水？”
柯景見柯文清不說話只盯著他手里的杯子看，還以為是他渴了。
秉持著維持兄友弟恭的虛假表象，他順手又倒了一杯，拿過去遞給他。
柯文清唇角微微抽搐，但剛剛說了那么多話確實也渴了，木著臉拿過那杯水，對柯景點了點頭。
“有進步，會看人眼色了。”
接受了別人的幫忙，還要再諷刺一句，柯景在心中冷嗤。
如果不是還有任務沒完成，他根本不可能在柯家多待1分1秒。
因為他站在這里，連呼吸的空氣都感覺到骯臟。
眼看著柯文清喝掉了那杯水，柯景才輕聲開口，“哥，小煙年紀還小，剛剛說的話雖然不好聽，但也是有道理的，你別和她一般計較。”
柯文清睨了他一眼。
他雖然早就知道柯景和寧煙在一起，但從來也沒放在心上。
他自詡還算了解柯景的性格，典型的紈绔子弟，或許在柯家之前也能算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但誰又能經得住金錢和權力的誘惑？
“難得見你會為了個女人在我面前求情，上次在金沙也是她，這次還是。怎么？真認真了？”
柯文清目光探究。
柯景摸了摸鼻子，看上去有點不好意思，沒說話。
柯文清卻看懂了他的意思，他算是承認了。
“這可倒是稀奇，那丫頭長得可不是你的菜，怎么突然就為了這么個丫頭收心了？你外面那些鶯鶯燕燕知道了，不會傷心嗎？”
柯景還是第一次知道，柯文清也會和他開這樣沒禮貌的玩笑。
“小煙她很好的。”
柯景彎了彎嘴角，但笑意并不明顯，反倒是像渾身豎起了刺的刺猬，防御姿態明顯。
柯文清眼神冷了下去。
但仔細一想，也未覺得此事不可。
柯景雖然是柯家一員，但柯文清從來都沒把他放在眼里。
老頭子留給柯景的股份不多，柯文清也完全不用擔心他會把柯家掀起什么風浪。
如今柯家勢力也擺在這兒，柯景唯一的用處怕是只能用來聯姻。
但之前他名聲太差了，差到K市其余勢力還不錯的家族避而遠之，攀附過來的都是些上不得臺面的小作坊。
兩個扶不上墻的人組合成一對兒，好像也挺般配。
柯文清冷哼一聲，放下手里已經空掉的玻璃杯，轉身離開了客廳。
柯景看著他的背影眸色一點點變得暗沉，直到人消失不見，才低頭去看那滿地的狼藉。
尤其是那只已經碎成渣的青瓷瓶，柯景仔細盯著那堆東西看了好久，突然朝著某個地方走過去，腳尖碾在一個米粒般大小的橢圓形黑點上，微微一用力，黑點便成了粉末。
“張媽！”
柯景沖客廳外喊了一聲，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辛苦你來收拾一下客廳。”
張媽聞聲而來，柯景便不再停留，獨自回了臥室。
才關上門，手機上便收到寧煙發過來和他說晚安的消息。
下意識眉心皺了皺，柯景低頭撥弄了兩下，發消息回過去，“不餓嗎？要不要吃點東西？”
隔著一層樓的寧煙看著柯景發過來的消息陷入沉思，寧詩雨拉著她去了客房，但因為這里有竊聽器，兩人不太好說話。
寧詩雨其實沒受多大影響，看上去根本沒把柯文清發瘋當一回事兒，礙于有竊聽器在，她表面安撫了幾句，就和寧詩雨玩起了打字游戲。
柯景剛剛的這條信息，寧詩雨自然也沒錯過。
寧煙歪頭看向一邊的人，“姐，你吃晚飯了嗎？”
“沒吃，挺餓的。”
寧詩雨搖搖頭，“我下午回來沒多久就被按在客廳質問了，張媽給我切的水果都沒吃上就被他掀了。”
寧煙肚子適時叫了一聲，回過頭，和寧詩雨面面相覷。
柯景過了足足將近兩分鐘才收到消息。
寧煙先是發了一個貓貓委屈表情包，接著問他能吃什么。
柯景問：“想吃什么？”
另一頭的二人默默對視，寧煙立馬懂了柯景這是要給她安排宵夜的意思。
她和寧詩雨一拍即合，當下決定整點燒烤。
“燒烤吧，最好有小麥汁可以漱口的那種。”
柯景看著這條消息差點笑出聲來。
想喝啤酒就喝啤酒，說什么小麥汁。
他回了個好的，快速往身上套了件外套，抓起剛剛丟在一邊桌上的鑰匙，開門出去。
沒兩分鐘，寧煙便聽見樓下院子里傳來機車引擎發動的聲響。
“我去，他直接出去買啊。”
寧詩雨微微詫異，“我還以為他要點外賣呢！”
“實不相瞞，我也以為他要點外賣。”
寧煙也有點震驚。
不過她仔細回想了一下柯家附近，這地方雖然偏是偏了點，但其余設施一應俱全，剛才跟柯景回來的時候，路過的燒烤攤就有好幾個。
他這個點出去買，應該不用跑到很遠的地方。
想到這里，寧煙稍稍放下心來。
因為不確定柯文清這個變態有沒有偷聽，兩人這會兒也不太好說話。
寧詩雨手機又被摔了，寧煙干脆拿自己的手機和她一起看電視劇。
剛看了一集，第二集放了沒10分鐘，樓下就傳來由遠及近的機車聲。
三分鐘后，客房的門被敲響了。
寧煙過去開門，還沒看清人影，就被對方身上撲面而來的冷氣凍了個哆嗦。
柯景把用保溫袋裝好的燒烤遞過去，又一左一右從兜里摸出兩罐啤酒，臉上帶著笑意。
“晚上天冷，沒敢給你拿多，就兩瓶。”
寧煙笑瞇瞇接過去，無意中觸碰到他冰涼的手背，明顯愣了愣。
她驚呼一聲，“你手怎么這么冰？”
“沒事，晚上風有點大，等下捂捂就好了。”柯景說的風清云淡。
“屋里開著空調呢，你快進來。”
寧煙說著就要拉他進屋。
柯景哭笑不得，及時止住她的動作，“真沒什么，你們吃東西吧，我回房間了。”
寧煙問，“你不進來一起吃點嗎？”
“不怎么餓，乖，進去吧，外面冷。”
柯景捏了捏寧煙的臉頰，又彎腰在她唇上親了一口，把人推進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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