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袋子燒烤配啤酒兩人很快炫了個干干凈凈。
或許是今天柯文清實在是太過分了，又或許是啤酒里那點微不足道的酒精影響了寧詩雨的思維。
一罐啤酒下肚，縱使知道一言一行極有可能正處于監視狀態，也還是不免對寧煙吐槽起了柯文清的缺點。
大事不敢說，小事倒是一籮筐。
寧詩雨借著酒勁，把柯文清里里外外都評價了一遍。
什么大男子主義，小心眼兒，想一出是一出，霸道又不講理……
她把她能想到的能說的小事全跟寧煙煙吐槽了個干凈，心里巴不得柯文清聽見了之后趕緊厭惡她要死。
可萬萬沒想到，主臥內聽完這些話的男人陷入沉思，臉上表情雖不算好看，卻也沒有想象中那么氣憤和惱羞成怒。
相反，他似乎在很認真的思考，每聽到寧詩雨說出他的一個缺點，他就皺一下眉心，仿佛是在反復確認自己究竟是否真像她所說這般不講道理。
第二日兩人起床的時候，柯文清已經去公司了，柯景也不知所蹤。
寧煙給他發了一條消息，陪著寧詩雨下樓，電梯門剛打開，就見張媽從不遠處的樓梯轉角小跑過來，朝寧詩雨點頭哈腰：
“寧小姐，您起了呀？我剛想上去叫您呢！”
寧詩雨下意識和寧煙對視一眼，被張媽突然對自己殷勤的態度轉變的有些摸不著頭腦。
張媽作為柯家的老人，其實心底里已經把自己當成了柯家人。
一開始寧詩雨怎么被柯文清帶回來的，柯家所有人都知道的清清楚楚，自然，也讓張媽不放在眼里。
她始終覺得柯文清對寧詩雨就是一時新鮮，再加上兩人身份擺在這兒，她越發覺得寧詩雨配不上柯家，因此時常對她愛搭不理。
雖說不上是刻意刁難，但寧詩雨平時在柯家這些下人的眼中，基本上跟空氣也沒什么區別。
“你叫我干什么……”
寧詩雨心里滲得慌，拉過寧煙的手臂一邊往餐廳的方向走一邊嘴里嘀咕著，突然腳步一停，靈光大閃。
該不會是昨天晚上柯文清被自己氣的不輕，特地讓人一大早趕她出去吧？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太好了！
可是……
寧詩雨轉頭看向張媽一張能把皺紋都笑出菊花的老臉，這總不能是自己要走了，她才這么開心的吧？
事出反常必有妖，果然，張媽跟在身邊緊接著一句諂媚的話頓時打消了她的逃離柯家美好愿景。
“這不是柯總一大早吩咐我的嘛，說要是寧小姐起床，給您做點平時愛吃的早餐。說來也是，您過來這么久了，我都還沒問您口味呢！”
寧詩雨瞳孔地震，“他不是要攆我走？”
“您這說的哪里話？！”張媽哈哈一笑，“柯總那么在意您，怎么可能吵個架就要趕您走啊！昨天柯總發了那么大火，今天早上一大早起來還想著您，依我看啊，柯總基本上應該是消氣兒了。”
張媽算是看出來了，短時間內寧詩雨是不會離開柯家的，而且像柯文清這樣的人居然能夠忍受別人和自己吵架還不翻臉，想來應該是真上心了。
若真是如此，她可不能再像從前那樣怠慢人家，抓緊時間討好討好，說不定還有好處拿。
“寧小姐，其實柯總吧也算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他畢竟身份擺在那，是天之驕子，你呀也就別跟他斗氣了，等今天晚上柯總回來，你服個軟，好言說上幾句，一準就沒事了。”
張媽還在勸寧詩雨低頭。
殊不知這番話聽在寧詩雨的耳朵里，簡直就像是老驢拉磨——不中用也不中看，刺耳的很。
“行了，別您您您的了，聽得我頭疼。”
寧詩雨沒工夫在這兒跟她演主播情深的戲碼，轉頭看向寧煙，“早餐想吃什么？”
張媽被拂了面子，卻也只能面上堆笑，不敢發作，見寧詩雨這么問，她也將目光轉向寧煙，眼里閃過略微不滿。
寧詩雨也就算了，寧煙又是什么身份？
柯景那個拖油瓶她本來就不待見，上上下下比不過柯文清半分。
現在的小姑娘哦，一天到晚凈想著攀高枝，這寧家兩姐妹感情就逮著柯家薅了。
寧煙想了一會兒，并沒有錯過張媽眼底的情緒，她眸色動了動，挽住寧詩雨胳膊的手在她胳膊內側輕點了點，轉頭笑道：“好久沒吃螺螄粉了，姐，我想吃螺螄粉。”
寧詩雨一聽便知道她打的什么鬼主意，忍住即將破功的笑，點點頭，“就你這么一提，我也有點想吃了，張媽，咱們今天早上就吃螺螄粉吧。”
張媽面露為難，“這……一大早重油重鹽的，不健康啊……”
還有個關鍵的地方她沒說，螺螄粉重在湯料，既然是寧詩雨要吃，她自然不可能用在外面買的速食包糊弄，這光熬湯就要大幾個小時。
既費時又費力，味道還不容易消散，她們兩個哪里是要吃螺螄粉，簡直是在給她找罪受。
“不健康？”
寧詩雨反問。
張媽連忙點頭，“是的呀，這一大早怎么能吃這種東西呢，柯總飲食向來很規律的，這種重油重鹽又刺激的食物……”
“可是我剛剛不是聽你說柯文清讓你做我愛吃的嗎？”寧詩雨面露疑惑，“還是說他只是說著玩玩，當不得真？”
張媽啞口無言。
本來就是想偷個懶，結果這下倒好，要是真讓寧詩雨誤以為柯文卿說話不算話，那她就是第一罪人。
“寧小姐真會開玩笑。哈哈哈……”
張媽表情尷尬，“這個時間可能要長一點……”
“沒關系的，我們可以等。”
寧詩雨微笑回應。
張媽終于敗下陣來，揪著袖子擦了擦額頭并不存在的汗，躲進廚房里去了。
“行啊，腦袋轉的真快！”
空無一人的走廊上，寧詩雨對寧煙豎了個大拇指。
“不過話說回來，我是真的想吃螺螄粉了，我在柯家一口重油重辣的東西都沒沾過，實話說，昨天晚上那頓燒烤還有前天的火鍋是我這段時間以來吃過最好吃的東西。”
寧詩雨幾乎要落淚。
柯文清這該死的習慣，辣的不吃，甜的不吃，太咸的不吃，油多的不吃，肥的不吃，瘦的不吃……
一句話總結下來，就是這也不吃那也不吃。讓原本不怎么挑食的寧詩雨都忍受不了了。
“姐，我聽張媽這話，怎么感覺像是柯文清在跟你主動服軟啊？”
寧煙真相了。
寧詩雨顯然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剛剛因為早餐可以吃螺螄粉興奮的勁兒又慢慢淡下去，看著上方的天花板深深嘆了口氣。
“管他呢。”
“從現在開始，我只管我開心。”
“我沒在他前腳進門的時候吃螺螄粉就已經夠給他面子了。”
寧煙對她姐這番豪言壯語感到高興。
等飯的時候有快遞上門，寧詩雨抱了個盒子進來一臉神秘兮兮。
拆開之后才知道她買了市面上最新款的switch游戲機，兩人搗鼓了一陣兒，開了帳號又買了好幾個游戲，一人一個手柄，坐在客廳里開始玩那天兩人在游戲廳一起玩的小游戲。
游戲還沒過幾關，柯景回來了。
只是寧煙這個時候沉浸在小游戲中無法自拔，連院子里轟鳴的引擎聲都沒太注意。
柯景手里提了個柚子，剛進門就聽見客廳傳來的嬉鬧聲，伴隨著游戲bgm在素來冷清的柯家十分明顯。
循著聲音走過去，他大老遠就看見兩個人坐在地毯上，一人一個手柄仰頭看著面前的大屏幕。
寧煙表情認真，指尖撥動著手柄上的按鈕，和寧詩雨一來一回打著配合，兩個小人成功過了機關。
見她游戲打的認真，柯景便沒去打擾，提著柚子去廚房準備找把水果刀處理一下，結果剛進去就看見張媽惡狠狠盯著眼前一鍋螺螄，不知道在想什么。
“哎呦，二少回來了？”
張媽被突然進來的柯景嚇了一跳，她雖然也不喜歡柯景，但他畢竟是柯家少爺，該有的禮數還是有的。
“這煮什么呢？”
柯景找了把水果刀，一邊在柚子皮上劃拉，一邊瞥了眼鍋里的東西。
螺螄……
這玩意兒柯文清能讓吃？
但他殊不知這句話正巧問到張媽點子上了，對方正因為寧煙和寧詩雨這個要求心里罵娘呢！
“哎喲，二少你可不知道！你剛剛不在，寧小姐帶著那個小姑娘趾高氣揚的，說就要吃這種東西。”
張媽面露難色，“你說這一大早吃這個多不健康，還有這螺螄，就算是我洗了多少遍，可這河底爛泥里的東西，終究是臟的呀！”
“我好心好意勸她們兩個，結果人家不聽，哎，我能怎么辦？畢竟柯總之前放了話，說做寧小姐愛吃的，那我現在也只能聽的呀！”
柯景聽張媽廢話的功夫，已經把手里的柚子皮剝了個干凈，甚至已經開始撕開一瓣，處理兩邊的薄膜。
張媽語氣夸張：
“二少爺，你來說說看嘛，我這都是為了她們兩個的健康著想，柯總在的時候這種東西碰都是不能碰的！我給她們做完這頓飯，這個鍋都要刷好幾遍，送去好好消毒的！”
柯景有一耳朵沒一耳朵的聽著，注意力全放在手下的柚子上。
直到張媽說完最后一句話，他才將幾瓣剝好的柚子放到空碗里，淡淡掃了眼身邊的老人。
“你平時做完飯廚具都不消毒的嗎？怎么說的這頓飯有多特殊一樣？”
柯家所有的餐具使用完之后都會有專門的消毒柜進行消毒，剛剛張媽那番話，要多不情愿就有多不情愿，把消毒單拎出來說，仿佛這鍋煮的東西是什么病毒一樣。
“二少爺，話不能這么講的……”
張媽試圖解釋。
“隨便你，我沒什么興趣聽你在這里發牢騷，我只知道柯家請了你來，不是為了吃頓飯都要受白眼的。”
柯景端著著盤子就要往外走，剛走沒兩步，又回過頭，看著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張媽淡然一笑。
“對了，我早上也沒吃飯，您等下記得把我那份也做上，我也吃這個。”
柯景端著處理好的柚子走了，獨自留下一臉懵逼的張媽愣在原地，一張老臉精彩紛呈。
回到客廳的時候，兩人還在打游戲。
眼瞅著自己路過兩次都沒惹人發現，柯景有些無奈，拿了塊兒剝好的柚子喂到寧煙嘴邊。
小姑娘顯然是一顆心都系在屏幕里的小人上，感覺到嘴邊有東西下意識就張嘴咬了一口，清甜微酸的柚子汁頓時在嘴里爆開。
寧煙一愣，扭頭看向身邊。
就見柯景端了個盤子站在她身邊，正俯身研究她屏幕里的小人。
“怎么不打了？”
柯景見她不動作，又拿了塊兒柚子遞過去，寧煙張口吃掉，瞇了瞇眼。
“你什么時候回來的？哪里來的柚子？”
她一邊說，一邊主動拿了塊遞給一邊的寧詩雨。
柯景注意到她的動作，抿了抿唇，終究是沒阻止。
“我早就回來了，等你發現估計飯都要涼了。”
他捏了捏她的臉，“老三給的柚子，說是一大早碰見老爺爺隔路邊擺攤，當了回好人把一籃柚子全買了，他吃不完，就給我們幾個分了分。”
寧煙想到老三那頭惹眼的綠發，做起好人好事來怎么想都覺得有點違和。
“好吃嗎？”
“還不錯，你也嘗嘗。”
寧煙給他喂了一口。
柯景將盤子往她手邊的桌上一放，“好吃那你就多吃點，特地給你剝的，手都剝紅了。”
他揚起右手給她看，果不其然幾個指尖看上去都是紅紅的，配上那有點委屈巴巴的表情，不知道的人看了還以為他是干了什么有多為難的事。
寧煙也由著他鬧。
放下手柄握過他的指尖看了兩眼，笑著打趣，“哎喲真紅了哎，那我現在出去給你買點創可貼裹上？”
柯景哼哼一聲，直接在她掌心撓了撓，“不用，你揉揉就好了。”
寧煙剛想接話。
身邊突然傳出一陣爆笑。
兩人尋著聲音看過去，就見寧詩雨坐在地毯上，笑的前仰后合，有點不能自已。
“不是，我真沒想笑的，一時沒憋住。”
“戀愛這玩意還真得看別人談，嘖嘖嘖，你們兩個還真不拿我當外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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