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年擦了擦鼻血,目光凝視著癡魂。
法袍雖然能幫他抵擋下一部分攻擊,但癡魂堪比蹈虛境的道法罡氣還是給他造成了不輕的內傷。
另外還有蟲道人。
他大怒之后,釋放出越來越多的蠱蟲。
法陣之內像是凝聚起了一座如漆黑山峰般的雷云。
可能在下一個瞬間,這片雷云就會釋放出滅世的雷霆,將一切都毀滅掉。
以一敵二,敵人還是一個元嬰和一個堪比蹈虛的元嬰,對他這個絳府境來說,壓力太大。
不過越是如此,嘉年就越是斗志昂揚。
生死絕境,才有突破!
他哪一次破境不是被逼到窮途末路,哪一次他不能死而后生?
飛旋的符箓像是飛鳥環繞在他身旁,握劍的手流下的血沿著劍尖滴落。
他的心境卻比任何一次都更加沉穩。
嘉年朝癡魂勾了勾手,咧嘴一笑。
“再來呀!”
癡魂額頭上青筋立起,同樣咧開嘴笑了起來。
想找死,成全你!
他抬手按在身旁兩個傀儡肩膀,吸收掉兩張鬼面,一身氣象變得愈發渾厚。
然后他一揮手。
嘉年瞳孔驟然緊縮,飛速閃身。
一道犀利雄渾的罡風擦爛了他的衣襟,擊中他身后的兩座高山。
高數百丈的大山頃刻間土崩瓦解,兩座山的山腹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被鑿空。
法陣內,巨型蟲怪突然解體。
上下兩座蟲群先是積攢力量一般收縮,隨后猛然漲大,爆發,從內部硬生生撐裂了法陣。
靈蠱蟲群像是一座滔天海浪,淹沒掉真血法身。
法身手掐道訣,數十張符箓同時爆發。炸的蟲群五光十色,轉眼間又安靜下來。
蟲道人腳踩濃云蟲群逼近嘉年,居高臨下地瞅著他。
“小子害我折了許多蟲兒,我要你用命來償還!”
嘉年挑釁道:“那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蟲道人神色猙獰,手結法訣,驅使無盡蠱蟲撲向嘉年,癡魂臉覆鬼面亦殺向他。
三人戰成一團。
蟲群鋪天蓋地,茫茫無盡,所過之處生靈盡絕。
癡魂的神通則將他整個人的極限再次拉升到極致。
嘉年心中默念道:“抓準時機。”
然后他說道:“來吧!”
下一個瞬間,如同雷電劃過天空,轉瞬即逝,隨后才響起陣陣雷鳴。
癡魂與蟲道人轉眼殺到嘉年跟前,充斥著移山填海的兩股力量擠壓著他。
嘉年大喊道:“就是現在!”
云煙萬鴉鏡猛然煥發出刺目光亮,太陽金焰爆發,將嘉年包裹起來,遠遠望去,就像是一輪大日落于人間,散發出無盡的光與熱,將四周的一切盡數融化。
山崩地裂,泥土蒸發。
群山在光與火之中,像是投入沸水的冰雪般失去了形體。
與嘉年更近的蟲道人與癡魂來不及逃跑,僅在一個瞬間便被火焰吞噬。
地動之勢遙遙傳出百里。
妖母在嘉年發動云煙萬鴉鏡之前,便已迅速遁走。
別人不知道,她可曉得太陽金焰有多么厲害。
子庚跑得稍慢了些,被金色火焰咬住了雙腿。
眼瞅著火舌有向身上蔓延的趨勢,子庚想都不想,以手為刃,果斷斬斷雙腿,隨后施展秘法,加速遠遁,最后摔入一條溪水當中失去了意識,隨著水流漂流而下。
一百二十里之外,前來搜捕嘉年二人的中原修士,察覺到腳下地面正在晃動,他們抬起臉,忽然望見一個方向光華璀璨如日出東海。
罡風驟起,拔山倒樹而來。
眾人祭出法寶,或以法術護身。
灼熱氣浪將他們吹飛老遠。
風暴停止后,眾人心有余悸。
“那里有大修士斗法?”
“好燙!好可怕的火法!”
“怎么樣,要不要去看一看?”
“這……,大修士性情詭譎難測,而且最不喜歡被人旁觀,萬一人家一個不高興,把我們也揍了咋辦?”
“此言有理,我等還是繞開吧。”
“是小弟。”徐有慶低聲說道。
薛質真驚訝道:“嘉年兄弟?他有這般戰力?”
徐有慶低聲道:“詳細情況我不能多說,但那火焰絕對是他的沒錯。”
他一臉擔憂道:“能把小弟逼到這個地步,必是遇到強敵了。”
薛質真問道:“你要過去?”
徐有慶點點頭:“他是我兄弟。”
薛質真輕聲一嘆,說道:“走吧,我同你一起。”
徐有慶抓住薛質真的手,大喜道:“真是我的好媳婦!”
薛質真甩開他的爪子,冷聲道:“少跟我嬉皮笑臉,我還沒原諒你。”
徐有慶悻悻摸了摸鼻子。
薛質真祭出本命飛劍施展神通,影子傾斜,陰盛陽衰,二人徹底隱匿起身形,朝火焰爆發處飛去。
薛質真的本命飛劍,不止一個用處。
薛敬道要坐鎮祈涼山,安撫賓客,短時間內不會離山,柴行儼還在養傷,林素玄也在山上,等一個說法。
所以出門追捕嘉年他們的這一行人里,沒人有這個本事能夠察覺到,薛質真二人已脫離了隊伍。
薛質真不愧為金丹劍修,即便帶上了一個人,御劍速度也如迅雷一般。
一百二十里路程,她用了不到半刻的時間就趕到。
如果不是為了隱藏行蹤,她還可以更快。
二人御風停在空中,四處尋找。
徐有慶喃喃道:“媳婦,我記得這里是有條山脈來的吧。”
薛質真神色復雜。
在他們下方,是一條深逾百尺,直徑四十余里的圓形大坑。
濃郁的火法道意從泥土表面升起,烘的二人皮膚發紅。
他們不得不再次拔高。
薛質真無聲嘆息。
假如嘉年當時在祈涼山使出這招,護山大陣至少要毀去一半。
祖師堂也要被波及。
薛質真問道:“嘉年兄弟在哪兒?”
徐有慶道:“我找找啊。”
薛質真回頭望了一眼來的方向,說道:“我們得快點,并不是所有人都對這里不感興趣。”
徐有慶默不作聲,神識掃過大地。
他雙手抵住額角,臉頰一抽一抽。
小弟欸,你這火焰怎么連神識都燒啊?
徐有慶強忍痛苦,繼續尋找。
終于發現了一道微弱氣息。
他立即御風下去。
“在那兒!”
薛質真連忙跟上。
二人降落到大坑邊緣的地方,在距離地面還有二十丈的時候,徐有慶直接跳了下去。
他的法袍無火自燃。
薛質真嚇了一跳,連忙施展水法,想要熄滅他身上的火焰。
可即便是余溫,道意也屬于太陽金焰,又豈會被隨便熄滅。
看著徐有慶身上的火焰不熄反增,薛質真心里著急。
徐有慶道:“放心吧,小弟不會傷害我。”
他目光落向一處沙地,大步走了過去,頂著逼人的溫度,用雙手扒拉開泥土。
他刨了大概有五六尺深,十指都要被燒爛,終于在灰燼中尋到了一只手。
他目光中流露出驚喜之色,連忙把嘉年拉了出來。
嘉年此時氣息萎靡,皮膚因太陽金焰變得灼熱無比。
就算是鋼鐵放在他身上,不過一會兒的功夫也會被融化成鐵水。
徐有慶不顧嘉年滿身灼人的熱度,將他抱在懷里,輕聲呼喚著他。
“小弟,小弟!”
嘉年眼睛睜開一線,嘴唇微動,再次昏厥過去。
但他的體溫逐漸降了下去。
徐有慶脫下被燒壞的法袍,重新披上一件新的。
他背起嘉年,薛質真說道:“我們得趕快回山。”
嘉年受傷不輕,不能把他留在外面。
回祈涼山,是個不錯的選擇。
只是……
“唉——”徐有慶嘆了口氣,滿臉糾結的說道:“得被岳父大人罵了。”
薛質真冷冷道:“你躲不掉的。”
“媳婦。”徐有慶滿臉希冀的看向新婚妻子。
薛質真一轉身,留給他一個漂亮的后腦勺。
徐有慶傷心的低下頭。
得,看來求情是沒戲了。
二人迅速御風返回祈涼山。
薛質真突然道:“沒看見云師的蹤影。”
徐有慶淡淡道:“可能是趁機跑回虎伏山了吧。”
薛質真沉默了下,淡淡道:“如此最好,希望她永遠都不要再回來。”
徐有慶微微一笑,笑容中含有一抹苦澀。
有些人,有些事,明知不可為,卻偏要為之。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