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甚獨 > 第41章 第 41 章
  縈芯和大郎到時,常榆也下了牛車。

  這連襟倆就是對自家子侄,怕也沒這樣上心。

  兄妹倆先他行禮,很感激他們的幫護之心。

  雖然,縈芯知道,他倆愛惜自家信義更多些。范生更多是怕合伙人出事兒,畢竟人是他介紹的;常榆也怕主顧家有不妥,不給后面大筆的家具錢。

  食肆的伙計直接將三人迎到內院。一進院門,就見范生領著一個三白眼的消瘦男人迎了出來。

  “哈哈,來來來,范某與三位介紹!這位就是我與你說的大主顧,李小娘子。這位是她兄長,李大郎。”

  范生聲音敞亮,將三人迎進來,先給兩方互相介紹。

  “這是常榆,范某連襟,家中也想添些匠人。”其實是托詞,總不能說不放心你,特意找個人一起看看?

  “這位便是柏巖,行四。天南地北路子不少,六年前給侯爺送來一戶瓷匠。手藝非凡,據說前年有人百金才能求了一套茶具。”

  實際意思是:這個柏四郎底細不是很明了,但是手段人脈都很廣,能整來真正有本事的工匠。

  柏巖一聽,自己這邊范生說了不少,買家卻除了個姓啥也沒提,就知遠近。

  他咧嘴一笑,露出長長的犬齒,點了句:“范兄,你可跟我說是大買賣。”言下之意,是認為李家兄妹太小,不能做主。

  范生也笑了,“放心,范某不敢誆你。”

  常榆也輕吹一口熱茶,說:“李家兄妹我可作保。”

  柏巖笑得更開,面貌更猙獰了。“甚好!甚好!那么,請問李小娘子想買什么人。”

  縈芯垂眸,避開他那犬齒的反光,說:“不知柏四郎手中都有什么樣的?”

  “嘿嘿,只要小娘子錢夠,舊年的王公也能弄來。”

  大郎眉頭一皺,不喜這人言行。

  縈芯倒是沒啥反應,“那行,王公就算了,我想買個有十年以上在職經驗的丞相,要有真能耐,年紀輕點的,五十以下就行。多少錢?”

  大話誰不會說?買賣王公怎么了?毛國的桃寶還賣搗蛋呢!你敢下單,人家可是真發貨!

  “呃……”他用皮相和類似的話嚇唬買主多次,第一次遇到這樣回的,對方還是個小小女娘,柏巖多少有點施展不開,一時語塞。

  “哈哈哈哈,小娘子促狹。”范生打個哈哈。

  看范生的面子,縈芯先退一步,“也就是順著柏四郎說笑了。我家現需瓷匠、木匠、漆匠、織工、繡娘。要是有銅匠也要。”

  這貨看著真不像好人,縈芯不想在他這兒買近人。

  木匠、漆匠、織工、繡娘柏巖都有現成的,那繡娘還是南晉來的,手藝不錯,其他兩種他得去找。

  縈芯眉頭一皺,“那得多久?”

  柏巖呷一口茶,“也快。東郡有家要南遷,許多匠戶要脫手。我來費縣就是去往東郡,倘順利,四月底之前能回。”

  范生親手給他續茶,“柏四郎真是消息靈通。”

  “范兄謬贊,不過當年他家庶出分家后,都在我這兒賣過一回,熟識而已。”柏巖不屑一笑,這戶人家從嫡到庶,全是敗家子。

  “價格呢?”縈芯問。

  “小娘子放心,買貴了,你找我,我十倍賠你。人市子的唐三可給我作保。”

  聞言,范生沖縈芯點點頭。看來唐三的信義也還行。

  縈芯便不再與他拉扯,由范生作中,常榆給縈芯作保,幾人立了一份契。因著“貨”的種類、數量還不一定,只下了很少的定金。

  臨告別時,縈芯仗著自己人小眸清,直視柏巖雙眼,問道:“柏四郎會為了一定要作成這單生意,做違背人性的事兒么?”

  人性?柏巖聞言瞳孔收縮,喉結滾動。

  見他有所觸動,縈芯便知這人至少是知道人性的底線的。就不等他答,施了個半禮,上了牛車。

  回家路上,縈芯直接帶著大郎去縣衙,買下了那荒村。從之前的記錄才知道,那里叫山陽村。

  正好隔天,阿酒又來報賬,縈芯就讓他分出幾人,將山陽村收拾了,之后她要雇常榆去那里蓋新房。

  五月中,村中殘垣已經清理一新,蓋了三座新屋。

  失期的柏巖姍姍而來,約范生、常榆和買家到唐三的地頭去相看。

  唐三看起來比柏巖還不像好人,一邊的顴骨高出許多,說話時鼻音很重。后來縈芯問過范生才知,是他少時跟人掙命,讓人打折了眼眶才這樣。

  柏巖帶回了一戶木匠六人、兩戶織戶七人、漆匠一人、繡娘兩人,共計十六個。

  “瓷匠他家不賣,要帶走。你若能等,我再去沛縣給你找。”柏巖想是路上累了,坐相有點堆。

  縈芯挨個人看過,覺得精氣神兒都還行。

  漆匠帶了個成品,比自家總買的那家平滑光亮許多。繡娘是對姐妹,年紀都不大,也向縈芯展示了自己隨身的帕子,看起來針腳勻稱,花型配色也符合時下審美。

  范生、常榆也都下場看過,常榆還問了木匠、漆匠一些專業問題,回來與縈芯說:“都可。”

  縈芯點頭謝過,遂與柏巖結錢。

  “哈哈,小娘子痛快!”柏巖親手接了阿功遞上的漆盒,打開驗看金魚,一邊還說:“漆匠少了。別急,沛縣那邊肯定是有一戶,手藝不比他差,年前我能來費縣,到時給小娘子帶來。”

  唐三在邊上看得眼熱,但也沒說話,只讓手下伢人去辦人契。

  中午,柏巖要請飯,賠遲歸的罪。縈芯說自己人小,不方便去,自行回家了。

  送李家小兄妹上車時,柏巖已做再被她抽冷子問心的準備。

  上次是突然襲擊,居然讓個毛都沒長的小小女娘直插胸腹,害得他泯滅多年的人性突然滋生,輾轉多夜,兩個女奴一起都扶不起他的雄心!

  這次他已想好血腥對詞,絕對能免費教她領教這世道黑暗。

  結果,縈芯裊裊婷婷的給他個半禮,干干凈凈的上車走了。

  恨得柏巖腳趾狠磨鞋底。

  將買下的人都直接送到新宅住兩天,待縈芯交代未來工作內容后再送去山陽村安置。

  這也是范生、常榆與縈芯提前囑咐好的,怕讓柏巖的人知道山陽村的位置,又把人偷走。

  這樣的事兒在別處也沒少聽說。

  其實也是多此一舉,上次商談后,沒一個時辰,連李家老鼠洞里幾多公母,柏巖都打聽清楚了。

  一個乍富的寒門,誰有閑工夫搭理!

  十多個新來的匠人,一進還殘余些許漆水味道的新宅院,就稍微知道該干什么了。

  趁著白天,他們將里外走過,心中暗算工程量的時候,李家的一個下仆送來了晚飯。

  幾個男人幫著阿功從牛車上卸下許多碗筷,不住打聽新主家。

  “咱家現在是小娘子當家,你們只要按照小娘子的吩咐將物什做好,就行。今天先暫且休息,明天小娘子會來見你們。”

  阿功看看風塵仆仆的男女老少,多囑咐了句:“小娘子愛潔。”就上了牛車。

  眾人都以為他走了,結果下午他又送了一車柴、一個新鐵鍋和兩個大盆來給他們燒水熱飯。

  眾人便分男女,燒熱水,輪流梳洗。

  傍晚,他們打開食盒,看見里面都是兩合面的餅,人頭大小,快兩指厚,餅里有伴著碎蛋的雜菜做餡兒。

  一張餅有臉大,按人頭,一人兩個。鍋里熱過后,焦香撲鼻。

  年紀最大的漆匠只吃了一個,將另外一個給了木匠的小兒子。

  木匠攔了攔,說:“便是吃不下,大兄也留著,明日吃。這邊盡夠了。”

  漆匠阿來笑了笑說,“不怕,明日還有。”這家主人應該不是個刻薄的。

  果然,第二天早上,阿功又送來了早飯。

  飯罷不久,縈芯坐著牛車來了。

  漆匠阿來領頭,帶著大家給新主人見禮。

  縈芯簡單的問過他們的名字,沒有侮辱人的詞匯也不與自家的重復,就不改了。

  她說:“你們看過宅子了。”

  阿來半彎著腰,賠笑道:“小娘子勿怪下奴們亂闖,下奴也是想看明白宅子的情形,好知曉該干什么。”

  “沒事兒,隨便看,啥也沒有呢。你們才來,簡單與你們說下我家情況。咱家姓李,闔族只有阿耶、阿兄和我三人。人少事兒也少,家事都由我做主。”

  縈芯小手一背,在眾人面前溜溜達達的來回走。

  “這宅子你們也見了,大件兒的家具我已在外定了,阿耶院子里的冬前能得。需要你們盡快將小件兒做出來,精細的擺設再說,先作實用的。”

  “是!”阿來等新來,都聽話得很。

  “我城外有個莊子,附近新置了個村子,以后你們就都在那住。有會趕車的么?”

  木匠家和織戶家都有人會。

  “那挺好,我再給你們買個牛車拉貨,嗯……閑時還能讓那牛幫著耕地。”縈芯覺得這計劃不錯。

  幾個新來的互相看看,不知道要不要提醒新家主,能拉車的牛不一定會拉犁……

  “行了,我看你們也沒什么行李,那村里除了房子啥也沒有,給你們一人五百錢,先跟著一郎去市子買些家用吧。明天一早,我讓莊頭阿酒接你們去。”

  眾人一聽,新家主竟然這樣大方!趕緊高興的謝過,跟著那叫一郎的孩子出了門。

  待他們扛著大包小裹的回來,一進門,就看見里面多了三輛牛車。

  木匠在輪轂里面摸了一把,都是新漆新油,肯定是下午才買的。

  傍晚,阿功又來送飯,織戶家的性子比較四海,拉住他套近乎,想多問問主家的事兒。

  阿功嘴嚴,只說不必多問,安心干活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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