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帳中一片寂靜。
過了許久,桑姒瑜動了動胳膊變了個姿勢,笑問:“傻了?”
衛澤昊一把捉住桑姒瑜的手:“你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桑姒瑜動了動手指,卻沒有抽出手,笑著反問:“什么什么意思?”
衛澤昊頓了一下,說:“那句,等你離開之后,我應該就能回去了。”
桑姒瑜皺眉笑著說:“其實我騙你了,我早就知道怎么讓你回去,但是我一直舍不得。”
衛澤昊沒有說話,直勾勾的看著桑姒瑜。
桑姒瑜繼續說:“我曾經偷偷見過修遠大師,大師跟我說,你來這里是因為我,只要我離開了,你就能回去了。”
衛澤昊捏了捏桑姒瑜的手,慢慢松開手:“所以,就是明天,你......之后,我也就能回去了是嗎?”
桑姒瑜點頭:“嗯。”
一時之間,衛澤昊百感交集。
他早有準備,會有這一天,曾經也為此擔心焦慮了很多,卻沒想到,所有積壓在他心頭的不安和疑惑,原來就是這么簡單。
留在大瑜國的最后一夜,兩人相擁而臥,卻都沒有入睡。
可夜再長總也有結束的時候。
第一縷陽光灑向大地的時候,桑姒瑜坐起身。
活動了一下被壓得有些發酸的胳膊,看著衛澤昊:“我走了,咱們晚一點見。”
衛澤昊頓了一下才點頭:“好。”
......
號角吹響,衛澤昊緩緩的從榻上坐起身。
聽著遠處傳來隊伍出征的聲音。
他慢慢閉上眼睛,腦中想象中桑姒瑜騎在馬上的背影。
他目送桑姒瑜出征過很多次,每一次他都知道桑姒瑜能回來。
今天,他知道桑姒瑜回不來了。
衛澤昊原本以為,自己早已窺得天機,洞悉一切的前提下,能坦然的迎接這一天的到來。
卻不曾想過,原來,這一天真的到來的時候,他連去送她出征都做不到。
衛澤昊腦子里面木木的。
整個人陷入了一種茫然之中,只剩最后一個意識,便是等待。
等待桑姒瑜陣亡的消息傳來。
時間不疾不徐的往前走,不會因為任何人的抗拒而放慢速度,也不會因為相同場景的再次上演而敷衍了事。
當那把劍刺入桑姒瑜心口的時候。
桑姒瑜抬頭看了看天空。
還是一樣的陽光,還是一樣的藍天白云。
還是一樣的疼痛,還是一樣的冰冷。
一切都分毫不差,桑姒瑜慢慢閉上眼睛,放縱自己的身體從馬背上自由跌落。
塵土飛揚,桑姒瑜終于等到了她的第二次死亡。
......
大軍潰不成軍,慌亂返回軍營。
聽到象征著死亡的鼓聲,衛澤昊才起身走出營帳。
這時他才意識到自己的身體已經僵硬到麻木。
他一步步走出軍營,按照桑姒瑜事先告訴他的方向走了過去。
僅靠著雙腳,他走了很久才來到戰場。
這是衛澤昊第一次見識的古代的戰場,雖然戰事已經中止,可殘酷并未消失。
衛澤昊目不斜視的往前走,卻眼角余光總能看到些不愿看到的畫面。
但是好在,他很快就找到了桑姒瑜。
蹲下身,抱起已經冰冷的身體。
一滴水滴落在她灰白的臉上。
衛澤昊才意識到,原來自己竟然哭了。
原來,不管做了多少的心理建設,他依然還是沒辦法坦然的面對這一場注定的失去。
衛澤昊心底突然生出幾分迫不及待,她擦干凈桑姒瑜臉上的塵土和鮮血,將桑姒瑜平放在地上,自己躺下去倚靠著桑姒瑜,慢慢閉上眼睛。
..............
錦城。
風聲鼓噪,大顆大顆的雨點掉落。
桑姒瑜站在小巷中,面前站著三個人。
大頭對桑姒瑜說:“你乖乖的跟我們走,有你的好處,但是如果你不答應,我們也有辦法讓你就范。”
桑姒瑜盯著他們,慢半拍的意識到,她來到現代了,不過這個時間應該是五年前衛澤昊被算計,陰差陽錯遇見原主的時候。
桑姒瑜勾了勾唇角:“是嗎?你們有什么辦法呢?”
聽到少女染上冷意的聲音,大頭下意識的后退了兩步,目瞪口呆的看著從陰影中走出來的少女。
怎么說兩句的時間,她就好像變了個人?
不過沒等他想明白,眼前一黑,他就暈了過去。
桑姒瑜冷冷的看著暈倒在地的三個人,彎腰從大頭的外套口袋里找到了房卡。
一步步的走進酒店。
與此同時,酒店房間中。
衛澤昊睜開了眼睛,他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外面的風雨,靜靜的等待著。
直到房門打開。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