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澤昊一直都覺得自己身體素質不錯,反應也算快。

    可是眼下,桑姒瑜左手按著他的頭側趴在椅子上,右手握著劍劈下來,他竟然一點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鐺~~

    金屬碰撞的嗡鳴聲振蕩在耳邊,緊接著是木頭碎裂的聲音。

    些許木碎飛濺在他的頸部。

    就在這時他看到桑姒瑜的左手微微一動。

    衛澤昊身體比腦子更快的朝著桑姒瑜伸出了右手。

    與此同時,桑姒瑜朝著衛澤昊伸出了左手。

    兩人本就是面對面的位置,又同時朝著對方伸手。

    兩手輕松的就握在了一起。

    桑姒瑜順勢把衛澤昊從椅子上拉了起來。

    站在桑姒瑜身邊,衛澤昊才看到了落在地上的半截箭頭和插在車廂壁上的半截箭。

    大概估算了位置,如果剛才桑姒瑜沒動手,那被刺穿的就是自己的喉嚨。

    想到這里,衛澤昊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隱隱的感覺到了幾分本不存在的疼痛。

    一眨眼,又是一根箭穿過車廂,接著又是第三根,第四根……

    越來越多的箭飛了進來。

    眼看著車廂都被扎成了豪豬。

    桑姒瑜拉著衛澤昊直接沖出車廂,這時才發現馬車夫早已經不見了蹤影,只在他原本端坐的地方殘留著一攤血跡。

    衛澤昊不忍心去想馬車夫到底怎么了。

    眼下更為緊急的是,馬的背上扎著一根箭,不算深,但是馬卻受了驚,瘋了一般的順著小路朝著山林的深處跑去。

    按照一貫的套路,再往前跑就該到懸崖邊了。

    衛澤昊抬頭看向前方,密密扎扎的林子一眼望不到底。

    耳邊傳來桑姒瑜的聲音:“抓穩了。”

    衛澤昊扭頭:“什么?”

    下一瞬間,桑姒瑜已經抓著衛澤昊一塊跳下了馬車。

    從全速奔跑的馬車上跳下來,不亞于從快速行駛的車上跳下來。

    幸好林子的地上,除了厚厚的落葉就是柔軟的泥土,摔下來就不覺得很疼,兩人落地后順勢在地上滾了兩圈才停下來。

    桑姒瑜單手撐在旁邊剛要站起來,身下的泥土突然崩塌。

    猛的失去支撐,兩人的身體失控的順著斜坡滾了下去。

    衛澤昊本能的一手摟緊桑姒瑜的腰,一手護在桑姒瑜腦后,將她的頭護在自己的懷中。

    向下翻滾的滋味不好受,可是被人這么護著的感覺還不賴。

    桑姒瑜有一瞬間晃神,上一次這么被人護著是什么時候?

    是母妃嗎?

    也許不是。

    母妃是個極溫柔也極柔弱的女子。

    她需要人保護勝過給予人保護。

    就算是她年幼的女兒,她也很難承擔起保護者的身份。

    桑姒瑜扯了扯嘴角,原來從未有人保護過她。

    這個身份卑微,弱不禁風,依附著自己生存的面首,竟然是十五年來第一個護著自己的人。

    但是下一瞬間一股血腥味充斥鼻間,讓她瞬間回過神來。

    連翻旋轉之后,停在了桑姒瑜趴在衛澤昊身上的姿勢。

    按在桑姒瑜腦后的力量漸漸消失,可那只帶著暖意的手卻并沒有拿開。

    桑姒瑜雙手撐在衛澤昊身體兩側,小心的不去觸碰他的傷口,抬頭看向衛澤昊。

    這才發現他臉色蒼白,緊閉著雙眸。

    桑姒瑜視線下移,果然看到衛澤昊素白的衣服上暈開了一大片刺眼的鮮紅色,而這紅色還在繼續擴散蔓延。

    桑姒瑜心頭一驚,抬手拍了拍衛澤昊的臉:“喂,你怎么樣了?阿澤?阿澤!你醒醒,你快醒醒。”

    可身下的人卻一點反應都沒有,桑姒瑜急了,拍著衛澤昊臉上的力道更重了一些。

    清脆作響。

    就在這時,衛澤昊抬起手準確無誤的握住了桑姒瑜的手,他閉著眼睛,氣息有些虛弱但吐字很清晰:“再打臉就腫了,你別急,我沒事,我不會死的……”

    衛澤昊能感覺到桑姒瑜身體在微微顫抖,他撐著最后的清醒盡量安慰著桑姒瑜。

    沒等他把話說完,桑姒瑜突然俯下身,摟住他的脖子將臉埋在他的頸側,悶聲說道:“你沒事,太好了。”

    一滴溫熱的液體滴落在衛澤昊的耳垂,衛澤昊驀地瞪大雙眼。

    長公主她……為了這個面首落淚了……

    自己到底還是為他人做嫁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