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仕途法則 > 第七百二十三章 【絕境】
    汪自遙回到家中時,他的夫人陳思嬌殷勤地等候在門前,接過他手中的公文包,替他脫鞋并穿上脫鞋。

    他根本沒看這個風韻猶存的老婆,抬頭四顧,“思瑤來了沒有?”

    陳思嬌輕聲道,“剛打了電話,說要晚點來,臺里有個節目要趕著錄制。”

    不知為什么,汪自遙渾身上下忽然輕松了,仿佛卸下了百斤重擔。

    他慢吞吞走進大客廳,陳思嬌跟在他身后問他要不要先泡杯新上市的秋茶。

    汪自遙搖搖頭,走向書房,示意她離開,然后關了門,想了想又打開門,對陳思嬌說:“一會思瑤來了,讓她到我書房來一下,我有話問她。”

    陳思嬌神情微露古怪之色,點點頭,“嗯!”

    汪自似乎有什么話想對老婆說,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他再度關門,然后坐在單人躺椅上,點燃一支煙,慢慢躺下,卻沒有抽,任手指間煙霧繚繞。

    二十分鐘后,他聽到了門鈴的聲音。一個激靈坐了起來,豎耳傾聽。書房外,傳來兩姐妹的細微說話聲。

    他的夫人陳思嬌今年三十九歲歲,以前是劇團的演員,年輕時有劇團一枝花的美譽,當時,他在縣文化館擔任政工干事,兩人同屬一個系統。他陪領導去看了幾次劇團的匯報演出,一下子迷上了這個唱戲的美麗花旦。

    當年他是文化系統的筆桿子,又剛被組織部看中,即將調到組織部,誰都說他有前途。兩人屬于郎才女貌,他找了劇團的領導當介紹人,一星期后,兩人有了第一次約會。

    他還記得他在公園的柳樹下背誦了幾首宋詞,其中一首是辛棄疾《青玉案?元夕》: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陳思嬌當場繳械。

    婚后兩人可以說相敬如賓,他的仕途也一路走高。常言說,每個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個默默支持他的女人。

    陳思嬌做得也的確到位。相夫教子,沒有任何不良嗜好,而且耐得住寂寞。市面上一些官太太的惡習她身上完全見不到。

    陳思瑤和她姐姐年齡相差十三歲,她來到姐姐家時,讀小學五年級。汪自遙的兒子讀幼兒園。

    在他心中,如其說是小姨妹,還不如說是女兒。

    隨著陳思瑤一天天長大,一天比一天更出色,他心生躁動。他在景華官場以定力聞名,即使是酒酣目迷之際,他的神志也總是能夠保持清醒。但每每回家看到小姨妹后,他的防線便碎了一地。

    少女總是敏感的,能感受到來自周圍的危機。陳思瑤大學畢業后便沒有寄居在姐姐家,對這個姐夫她總保持一定的距離。甚至參加工作,也選擇居住在電視臺的單人宿舍,要來姐姐家,也會選擇姐夫不在家的日子。

    “嗵嗵嗵!”門外響起敲門聲。

    汪自遙狠狠甩了甩脖子,盡量用輕松的聲調說:“進來。”

    “姐夫!”陳思瑤推開門,眼睛閃了閃,背光之下依然層次分明的眉睫,天藍色的牛仔褲,暗紅色的長袖T恤衫。把青春少女的活力演繹成汪自遙心底的一片顫栗。

    汪自遙從躺椅上起身,卻一時間立足難穩,搖晃了兩下。

    陳思瑤低呼一聲,“姐夫……”急忙上前兩步,但忽然駐足。

    “沒事!沒事!”汪自遙迅速整理自己的呼吸,站穩腳,笑著說:“坐!”

    陳思瑤躊躇了一陣兒,下意識的把書房門盡量打開,然后走到躺椅對面的沙發處,但沒有坐下,而是輕聲道:“姐說你找我……”

    “呃!”汪自遙這次沒有坐回躺椅,他來到書桌后,雙手扶著桌子上的地球儀,“最近臺里的工作如何?”

    “還好!”陳思瑤盡量讓自己的語言顯得簡潔,毫不脫離帶水。

    想反,汪自遙則非常“拖泥帶水”,他笑著說:“你們最近在小豐鎮的愛心活動做得不錯,前兩天上省臺新聞了。”

    陳思瑤小心措辭,“主要是縣里的支持力度大……”

    “呵呵!思瑤的心總是這么好,和你姐一樣善良!好!好!”

    陳思瑤的眸子里露出一抹疑惑,她這個姐夫以往說話可從不這樣的,快人快語,反應也敏捷,今天……

    她在看他。

    他也在看她。

    他從來沒問過老婆思瑤的體重,但他敢肯定,絕對是一百斤左右,上下浮動不超過三斤。一米七一的身高,天生的衣服架子,似乎什么不起眼的衣服上了她的身,就能脫胎換了骨。

    一般像陳思瑤這樣美麗有氣韻的女孩,很難讓男人不產生沖動的,但是思瑤卻真的不一樣,她的身上仿佛帶著一種空靈和圣潔的光輝,即便他距離她很近,看似交流很融洽,但那種距離感他一直都感覺得到。

    思瑤明顯的感覺到了不安,她再次提醒道:“姐夫!你找我有事?”

    “有點兒事……”汪自遙看了看敞開的書房門,幾步走過去,伸手關門。

    思瑤的星眸里再次流露出不安的神色。

    汪自遙捕捉道了,他暗暗一嘆。她再怎么美好,終歸不會屬于自己。想到這里,他自我鼓勵,我還猶豫什么?躲躲閃閃可不符合他一貫的風格。

    汪自遙深吸了幾口氣,依然不敢面對她的眼睛,他背過身,看著窗外,聲音半嘶啞道:“你認識新來的縣委書記嗎?”

    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但能感覺她有些躊躇,但聲音任然柔和,說:“見過幾次……”

    “認識就好,很好……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汪自遙的聲音縹緲的說:“接近他,和他搞好關系。”

    “姐夫……”陳思瑤有些糊涂。怎么忽然提到了郭小洲,和他搞好關系?什么意思?如果說郭小洲未婚,她還會往別的方面想,但郭夫人她也見過,心腸很好很高貴的女人。

    “我的意思是,盡量成為男女關系那種……”汪自遙咬牙說道。

    “姐夫……你……”陳思瑤幾乎噎住了,但很快,她的臉聲音又柔和下來。“姐夫!我不喜歡開這樣的玩笑。”

    “不是玩笑。”既然弓箭已經射出,再也沒有收回來的理由。汪自遙終于定下了不安和復雜的心神,他轉身,徑直走到沙發上坐下,目光淡定的看著陳思瑤略顯猶疑的眼神,“姐夫對你怎么樣?”

    陳思瑤有些奇怪地看著他,答道:“很好,我當父母一樣感激尊重。”

    汪自遙失神片刻,低頭長嘆,“他要對付你姐夫。”

    陳思瑤不安道:“這些事情我不是很懂……”

    “你可以幫我。”汪自遙盯著她說。

    “我怎么幫?官場的事情,我真不懂……再說,我只是一個普通的電視臺職工。”

    汪自遙略顯驚愕地看了她一眼,沒想到她把自己防護得這么嚴密,滴水不漏。但他相信自己,只要硬著心腸,拋棄臉面,控制這樣的女孩子不在話下。

    “你們之間聯系到了什么程度?比如說,互留電話之類的?”汪自遙問。

    “沒有……”陳思瑤不假思索說了假話,在省婦聯到小豐之慰問時,她撥打過郭小洲的電話,并且私自存留下來。

    “最近找機會約他出來,他不是馬上要展開一連串的下鄉調研活動嗎,縣電視臺是要跟進的,你務必要抓住這樣的機會……”

    “姐夫……”陳思瑤玉臉煞白,她終于聽明白了。姐夫要拿她去做交易。

    看著楞在那里已經說不出話的思瑤,和她臉上不容忽視的失望與無助,唯獨看不到憤怒。他知道他對她的恩情。只是,這次后將一筆勾銷。汪自遙趁熱打鐵道:“思瑤,你知道,我當你像自己的女兒一樣,甚至比對兒子還疼你。我們家,你永遠排第一位。只要有好東西,總是想著你。這次,你哥真的很難熬過去。唯有你能救我,你不幫我,我就要坐牢,你姐姐也許會受牽連,你知道,也許她不小心收了禮什么的,到時候都是罪證。我們家就毀了……”

    陳思遙雙腿一軟,把手撐在后面的沙發靠上,她只覺得自己的靈魂已經被劈成了兩半,姐姐,親愛的姐姐,母親一樣的姐姐。

    “為什么是我?難道沒有別的方法?”她幾乎顫抖著說出了這句話。

    “因為他沒有破綻,美色是他唯一的缺陷。”汪自遙仿佛恢復了自我,顯得那么平靜和自信。他知道她已經崩潰了,“沒有男人能抵擋住你,思瑤,相信我,我是男人,我比你懂他們。”

    無奈和苦澀在陳思瑤眼眸里纏繞,旋轉,終于變成了如泣如訴的聲音,“哥!你真把我當你女兒?你會讓你的女兒這樣做?”

    汪自遙的臉色猛的數變,他堅持道:“你犧牲一次,如果你夠聰明,甚至不用犧牲,只要讓我們拍到你們擁抱或者輕吻的照片,就足以讓他下臺。我承認,我這樣對你說,很殘酷,但現實就是如此。從小,你生活在溫暖的花園里,姐夫從沒然你受半點委屈,你像公主一樣長大,所以,你心地善良,你悲天憐人。你可以去呵護那么多不認識的兒童,為什么不能替養育你的姐夫和姐姐,你的侄兒犧牲一次?就一次……”

    陳思瑤嘆息一般地輕喘了幾口氣,把飄散的靈魂拉扯回來,面如死灰說:“我欠你的,這次還你。”

    房間里寂靜如死。

    汪自遙低下頭,低聲道:“對不起,哥也是被逼到絕路上,否則,我怎么舍得……”

    陳思瑤神情慘淡的笑了笑,邁步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