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上用酒寫下的字變得清晰之后,手中的繡紋變得滾燙起來。
云修手指顫抖,像是碰到了什么不該碰的東西,將荷包扔在地上。
云鶴只喝了一點點酒,還沒來得及醉。
他疑惑又擔憂的望著他:“大哥?你怎么了?”
云鶴拾起荷包,正想著仔細端詳。
他一把搶了過去。
男子身子顫栗,面色慘白,很不對勁。
放在旁邊地上的酒,因為他的動作傾斜倒下,酒水將字跡徹底掩蓋住。
云鶴嚇了一跳:“大哥?”
他堪堪回神,指尖摩挲著上面的繡紋,緊緊咬著唇瓣,一言不發。
空氣中慢慢有了血腥氣。
云鶴驚了驚,趕忙轉過身子,半蹲在他面前。
他低著頭,唇瓣被硬生生咬出了血。
云鶴慌手慌腳的拿出手帕,一邊安撫著。
“大哥,有什么事情,你跟我說說,別一個人憋著。”
手帕涼涼的貼在唇瓣上。
云修拿手接下來,呆呆的看著弟弟關懷備至的眼神。
氣氛壓抑了良久。
他還是沒說話,當著云鶴的面,再次將荷包上繡的字用手指蘸酒寫在地上。
剛才云鶴沒瞧見。
這下子,看到地上的“修”字,他也跟著懵了懵。
他似乎明白過來些什么,小心翼翼抬頭問道:“大哥,你該不會懷疑,你是莊小姐生的那個死嬰吧?”
云修閉了閉眼。
他緩緩道:“前幾日我接到案件時,在大理寺牢房審問父親,他那時精神已經不對勁了,朝著我又哭又笑,他那時就說,說娘不是我的娘……”
這段時間經歷了太多,云鶴竟然沒有太過驚訝。
男人像是成長了,冷靜片刻,理智的分析著:“也許是爹病了,說的是胡話。”
“大哥,你先不要多想。”
云修蒼白著臉,勉強笑笑:“但愿吧!”
他疲倦的揉著眉心。
此時最主要的事情,就是趕緊查清楚莊家的冤屈,為莊家平冤。
他的身世……
他抿著唇瓣,剛剛咬破的地方傳來絲絲縷縷的疼痛感,
只輕輕閉眼,就能看到趙家祠堂那個無名牌位。
云修想了很久,才低聲道:“云鶴,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好!”云鶴想也不想。
他捏著拳頭,脊背發涼,細細吩咐著:“我明日會去趙泰娘子說的兩戶人家調查,你幫我再去一次趙家,問一問趙李氏……”
他聲音有些發顫,深吸了一口氣才繼續說道:“問一問她,莊小姐難產與自殺身亡,是在哪一年,幾月份。”
……
次日。
京城下了小雨。
云修和溫子墨約好時間地點相會。
溫子墨早早便到了,他卻來遲了。
過來時,男子精神很不好,下巴上生了青色的胡茬。
眼眸紅紅的,看起來很低落。
溫子墨皺了皺眉,嫌棄的打開折扇在面前揮了揮:“云大人,身為朝廷要臣,怎可這般隨意?”
云修低下頭道歉。
溫子墨看了看他的身后,沒看到云鶴。
他挑了挑眉,什么也沒說。
他們按照趙李氏所說,先后找到了兩戶人家。
兩家人聽說他們是來為莊家平冤的,都很開心,說了很多的話。
大理寺一一記錄著。
今日的行程順利。
云修在午時便回到了大理寺,溫子墨以協助辦案為理由跟著。
回來時。
云鶴頹然的坐在大理寺門口,身上也是狼狽的。
他聽到馬蹄聲,看到馬車回來,趕忙站起身,拘束的捏著衣袖。
看到云修,他本來已經抬腳。
但又看到隨之過來的溫子墨。
云鶴猶豫了很久。
云修走過來,看他的樣子,就好像明白過來。
一顆心沉到了底。
他還是不死心的問了一嘴:“怎么樣?問清楚了嗎?”
云鶴看向溫子墨。
他揮著折扇笑笑:“本皇子是奉皇命查案的,難道還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嗎?”
皇上本就對他們有了疑心,如今更不能隱瞞。
云修道:“沒有。”
他對著云鶴道:“你便直說吧!”
云鶴默了默,打量他的神色,小心開口。
“是……月歷二三年,六月初三……”
莊小姐難產的那一天,比云修出生差了不到三天。
她自殺的那一天,正正好好是云修的生辰。
差的幾天,云文德在這期間做了什么,云修仿佛能猜到。
他先是安排好一切,讓莊玉蘭的孩子“難產而死”,再讓陳柔的孩子降生。
他甚至還會到莊玉蘭的房間,對著剛生產完,沒有一絲力氣的她說了真相,殘忍的告知她,從今以后,她的孩子取名云修,會養在另一個女人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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