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莫現在的樣子比別人特殊,為了遮擋傷痕必須戴上面具。
這樣看不清原來的樣子,卻也好認,她只要隨意找人打聽一下,便知道面前這個男人,是曾經害得她妹妹委屈十六年的云家人。
可偏偏,鹿盼年沒有問過。
見到云莫那天,剛好收到黃啟元的來信,她一時開心,直接把云莫忘了。
后來雖然有幾次感覺到這個人的存在,卻還是不太在意。
今日也是心情好,才叫了云莫出來。
鹿盼年仰頭喝酒,修長的腿懸空晃來晃去。
女子坐的位置,樹枝并不算粗,看的云莫都在擔心。
擔心她這樣亂動,會掉下去。
鹿盼年卻不以為意,喝了兩口酒之后,仰頭看著月亮,微偏了偏頭,露出一個笑容:“你是誰啊?是云遇的下人?是他讓你來跟蹤我們的?”
他話語哽住。
云遇?云遇的下人?他也配?
但雖是如此想著,見鹿盼年真的不認識他,云莫心里還是莫名松了口氣。
片刻后,點了點頭:“是,是云……五少爺讓我跟著你的。”
他補充道:“但請您放心,我沒有惡意,不會傷到你。”
“我知道!”
鹿盼年笑了笑:“執行任務而已嘛,我懂。”
為官多年,手里掌控小半虞國兵馬的她,平時少不了被跟蹤被監視。
若是鹿卿然被監視,會炸毛,會憤怒。
但她不會,她喜歡不動聲色的反觀察監視她的人。
鹿盼年在成為副將之前,曾經被安排暗中觀察一個奸臣,整整一年。
奸臣狡猾,任務兇險,同行的密探一個個都莫名其妙的死了。
她完成任務后,照顧那些人的家人,心里對他們有著同情。
有的時候,做密探是迫不得已,有家人等著,為之日夜擔憂。
她能感同身受,所以那些監視她的人,若不做過分的事,她都會在不暴露機密的前提下,選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就算抓了,殺了一個,接二連三還會有更多密探過來。
新來的密探她更加不知道不認識。
與其那樣,倒不如讓他們觀察著,自己心里有個數就行。
對官場的事,鹿盼年看的坦然,對現在也是一樣。
她再喝了一大口酒,舒舒服服呼出一口氣,模樣活脫脫像個小酒鬼。
只是帶過來的酒壺有點小,酒太少了。
只喝了幾口,就已經見底。
她晃了晃,紅唇勾起笑:“沒有酒了,我去廚房拿點,你在這里等我。”
說完,她在樹枝上站起來,腳尖輕輕一點,便落到地上,小跑著去到廚房。
即將出征的開心是隱藏不住的,連帶著腳步都跟著歡快。
女子進到廚房的畫面,與云莫記憶的少女一點點重疊。
他緩緩落到地上,半倚著樹看天空。
一閉眼,就會想起當年的事情。
十四歲那年,月國北邊,與虞國的交界處發生山洪,兩座大山中間的洪水,蔓延到周邊六個城池。
洪水帶來了災難,也冒出一批食人肉,吃人血的流寇。
兩國共同派兵過來鎮壓流寇,救濟災民。
他那時身穿盔甲,出現在虞越交接的大山山腳。
云遇永遠記得,那時的鹿盼年,身形嬌小,一個黃毛丫頭,穿戴不合身的盔甲,就像今日一樣,坐在樹上,手里捧著一顆桃子,邊晃腿邊吃。
那時的鹿盼年也是第一次入軍營。
鹿國公當時還未老去,他是軍營的主將。
小丫頭是軍營里的小公主,她父親是主將,姐姐是混世魔王,幾乎沒有人敢說她什么。
別人坐在下面休息時,她就爬上了樹。
云莫當時坐在下面,抬頭去看。
她微微低頭,咧開嘴笑的很甜。
那時的云莫,初入軍營,雖說打的不是什么大仗,卻也緊張的不行,
不得不說,是鹿盼年當時肆無忌憚,開開心心的笑容感染了他。
正想著,鹿盼年跑了回來,手里拿著兩壺酒,還有用油紙包的食物。
她跑過來,微喘息一下:“你怎么下來了?”
不等云莫回答,鹿盼年便大大咧咧的盤腿坐在地上:“下來也好,我從廚房偷了些吃的,一起吃吧。”
油紙包攤開,一個缺了腿的燒雞,幾塊桃花糕千層酥,還有一小盤花生米。
鹿盼年一個個將菜放好。
見云莫不動,她偏了偏頭:“不吃嗎?”
男子這才反應過來,慢慢坐下。
鹿盼年將酒遞過去,想了想,又收回來,高抬酒壺,離著嘴就喝了一口,嘴唇沒碰到。
喝完,她擦擦紅唇,再遞過去:“沒毒。”
云莫接下了酒。
她拿著燒雞,毫不客氣的把唯一一條腿撕下來自己吃,半倚著樹,吃的很香。
鹿盼年邊吃邊道:“我明日就要出征了,你不用再來跟蹤我了。”
她想到什么,警告一聲:“但也不許你跟蹤別人,若是傷到念念,我一定和你拼命。”
云莫愣了愣,呆呆的喝了一口酒。
酒的味道并不算烈,反而有股桃花的香氣。
她杏眼清澈,笑著問:“味道怎么樣?這酒是念念釀的,祖父和師爺爺都搶著喝,就這幾壺,還都是她偷偷塞給我的呢!”
云莫倒是不知道云念念有這個技能,心里不免詫異,點了點頭:“入口清醇,回味無窮,是好酒。”
鹿盼年在軍營里成熟穩重,很靠得住。
在外面,喝了酒,就好像變得樣子。
云念念釀的酒倒是沒有特別的濃,不會喝醉,但她喝的開心,話也多了一些。
左手雞腿,右手酒壺。
鹿盼年拿著酒壺跟云莫敬了敬:“兄弟,我看你功夫不錯,怎么就偏偏跟了云遇呢,不如這樣,他給你什么條件,我比他給更多,你來幫我辦事怎么樣?”
云莫:“???”
他側目盯著鹿盼年:“你?要招安我?”
以為他是不愿意,鹿盼年也不勉強:“不愿意就算了,我只是說說,人各有志嘛。”
就一句話,小酒壺再次見底。
她又吃了塊桃花糕,一塊千層餅,花生米也吃了幾顆。
這才站了起來,道:“你跟蹤我這么久,這些算是我請你的吧。”
“不過今日過后,請你告訴云遇。”
她回過頭,面容變冷,眸色晦暗:“男子漢大丈夫,就應該敢作敢當,他若是老老實實的道歉,懺悔,我倒時能高看他一分,但他背地找人跟蹤我們,做這些小動作,真讓我瞧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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