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雅間，寒舒云和樓奇都難得的安生了一小會。
寒舒云四下轉了一圈，夸贊道：“這地方好看，什么時候也開到我北境沙城去，讓我們那邊的兄弟們好好瞧個熱鬧！”
樓奇坐下來，也點點頭：“小小一個鄒縣，還真是藏龍臥虎，神醫姑娘，葛氏曉莊，百戲樓，再又有陳掌柜的侄兒，把茶商生意帶到了這等偏遠之地，假以時日，這鄒縣恐怕能攪得北越風云大變吶！”
“不敢當，不敢當！”周揚達身上的官服都已經要徹底濕透了，汗顏不已地道：“多虧鎮北侯兵法無雙，迅速平亂，再則便是巡撫樓大人治理有方，否則，小小一個鄒縣，哪能在這么短的時間之內，變得這般繁華？”
“呵。”寒舒云可不吃溜須拍馬這一套，也懶得搭理樓奇，自顧自坐了下來。
只有蘇曉和季衍塵清楚，樓奇方才那話，根本就是說給他們二人聽的。
所謂風云大變，不就是暗指光憑他們的身份，就詭譎萬變么？
蘇曉走上前來坐下，端起茶壺給幾位倒茶，抿唇輕笑：“要說風云人物，誰比得上樓公子呢？”
樓奇清了清嗓子，有些無趣地把頭轉開。
也就這么會功夫，包括元月在內的一干人等俱已退下，除了周揚達，再沒旁人了。
咚咚。
寒舒云敲了敲桌子，“下面好像要演戲了，趁著這個時間，阿堯，我們不如先談談藥丸的事？”
對于她來說，此行目標明確，不達目的，絕不干休！
趁著樓奇還沒插嘴，她趕緊又抓著蘇曉的手，直爽道：“反正你也說了，喜歡我的性子，那你信我，我北境一定對你萬分敬重，誰若欺負你，我便帶上人去抄了他的家！”
蘇曉笑出聲來，也就看到寒舒云這副說話時候，既刁蠻又率真的樣子，心情就能瞬間變好。
“我先前也說了，藥丸不難，但藥方，我誰也不能給。”
本來就沒打算給出去，如今越來越多人盯上了她，那更不能給！
“我倉平府不需要你的制藥方。”樓奇慢悠悠地道：“有幾家醫館，是與樓氏來往密切的，他們的為人都還不錯，你開個價，多少藥丸，也由你說了算！”
“如果只是為了藥丸，需要你親自前來？”季衍塵難得出聲。
樓奇瞥了他一眼，哼道：“早說了，我倉平府還不至于欺壓百姓，更何況，阿堯姑娘這樣的神醫萬金難求，本公子前來也是為了表示敬重，又有何不可？”
“敬重？那本將前來更加敬重！”寒舒云把茶杯重重砸在桌面上，哼道：“你可知，本將出發之前，鎮北侯府徹夜未眠，就因為怕嚇著阿堯，必須選一個脾性好些的來！”
“好脾性？”樓奇笑出了聲，毫不留情地諷刺：“若你這樣的都算好脾性，那鎮北侯府之人，只怕個個都能上房揭瓦了吧？”
寒舒云拍案而起：“樓奇，你最好不要太過分！”
“寒舒云，你少動不動大吵大鬧！”樓奇也心頭火起。
蘇曉無奈，每回說著說著，這兩人就能吵起來，水火不容的。
“喲，這是怎么回事？”梁二親自端來了酒水點心，一臉尷尬地站在門口，“幾位貴客是嫌我百戲樓招待不周，這才吵起來了？莫急莫急，時辰快到了，《紅樓》即刻就上！”
周揚達趕忙幫著上酒，一個勁地打著哈哈：“這不是在說和阿堯姑娘做生意的事情嗎？二位大人有大量，還是先商議要緊，就別慪氣了！”
“誰慪氣？”寒舒云死死瞪著樓奇：“本將是想宰了他！”
樓奇不耐皺眉：“想殺便殺，我懶得與你爭論！”
他素來以溫文爾雅著稱，今日遇上喊打喊殺的寒舒云，也算是遇到了對手，連風度都有些保持不住了。
“你……”
“寒統領。”蘇曉只得自己出面把話題拉回來，提議道：“既然都只是做生意，那兩位，不如先說說，除了藥丸，還有別的要求么？”
樓奇搶先開口：“倉平府沒有太大要求，只是姑娘也知道，不論是哪兒，病人都多，即便是偶感風寒，只要救治不及，便會有喪命的可能，所以這藥丸……誒，我知道醫館人少，只盼姑娘能體諒，多多做些藥丸出來才好啊！”
說白了，誰不想要制藥方？
但誰也都知道，制藥方這種珍貴的東西，是大夫手里最重要的命脈，怎么會肯外傳？
寒舒云也連忙接話：“阿堯，我爹也是如此說的，你的什么制藥方子，要了我們也不懂，最重要的還是你這個人，只要你愿意多多制藥丸，多多送到北境，送到將士們手中，那我們御敵之時，也能多一分生還的希望！”
“將士是人，倉平的百姓也是人！”樓奇據理力爭：“凡事要分個先后，百姓在內安居樂業，然而時常遭受病魔侵擾，況且如今戰事平定，自然是百姓更為要緊！”
“你說的這都是些什么狗屁？若非將士在沙場賣命，百姓哪來的安居樂業，說不得，還要抓壯丁！”
“可如今戰事已平，還要搶百姓的藥做什么？”
“眼前的戰事是平息了，可你敢擔保將來不會再有禍患嗎？往往戰事一起，都是突如其來，不早早備好，都要喪命！更何況，練兵不能有一日懈怠，練兵場都是真刀真槍，受傷喪命也時常有之，怎么用不上？”
“照你這么說，若戰事等個三兩年才發生，豈非百姓們足有三兩年的時間無藥可醫？你個兵魯子，知道三兩年能病死多少百姓嗎？”
“呀哈？你個繡花枕頭，難道我們搏命抗敵都是鬧著玩的？你們官府中人吃飽了沒事干，就不知道多找幾個大夫出來？”
“像阿堯這樣的大夫，你以為是一抓一大把的？若非顧忌她自己的心意，我都恨不得……”
蘇曉被他們吵得頭大，無奈拍桌：“好了！”
兩個人總算是安靜下來，雙雙帶著憤懣看向蘇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