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天涯孤鴻 > 第二十一章:詭異樹林
  那道長捋一捋胡須,眉目含笑,幽幽說道:“恭喜施主,你抽到的是一枚喜簽。”他略一思索,沉吟著道“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羅香雪禁不住心中一動,喜上眉梢,她臉上一熱,玉面上猛然泛起一抹紅霞,羞澀的眨動著眼睛,微微低下了頭。

  她不好意思的輕聲問道:“道長有什么話就請直說吧!”

  道長目光深遂,瞇縫著眼看了看案上的竹簽,眉頭擰得像一排干癟的蚯蚓,片刻間,眉目舒展,微笑道:“施主本是女流之輩,卻為何女扮男裝?”

  羅香雪聞言,心中猛一震驚,咚咚直跳,臉上紅的更厲害了,心想:“我是女兒身,原來早就被他看穿了!唉,這也難怪,連花不凡一介村夫都沒能瞞過,又怎能瞞得了這些聰明的江湖人!看來,不止是這道長看出來,對面那兩位想必也已看出來了。”

  心念至此,也漸漸釋懷,不再表現出慌亂尷尬的模樣。

  她頓了頓,正色道:“道長果然好眼力!我那么謹慎小心,不想還是被道長識破,卻不知,道長是何時看出來的?”

  那道長目光閃動,哈哈一笑,道:“自羅施主來到觀上時,貧道就已經看出來了。”

  “啊?”她忍不住驚呼出聲。

  隨即,又笑了笑,嘆了口氣,說道:“我這點小伎倆怎能瞞得過道長的火眼金睛!”說著,目光瞟向對面鐘漢杰和李小倩兩人。

  那兩人雖覺突兀,但看起來神色正常,并沒有顯露出驚異之色。仿佛他們也是早就發現了這個狀況,只是不便當面揭穿罷了。也許他們并沒有興趣理會這樣的閑事而已。

  在他們心中,只在乎眼前這道長究竟是不是殺害大伯的兇手?他們的目的,只是想摸清楚這道長的真實身份,查明當年大伯慘死的真相!

  他們遲遲未動手,也是因為還不能確定對方的真實身份!

  可那樁慘案畢竟是發生在十年之前,時間久遠,也并沒有留下什么有力的線索。

  那個時候,李小倩年歲尚小,對這個事情的記憶并不太多。唯有的記憶,便是當年大伯遇害之后,她親眼目睹了一大幫人抬著大伯的尸首,運回老家安葬。

  她見到大伯的尸首被一張白布遮蓋著,當爹爹伸出顫抖的手揭開白布的那一瞬間。

  眼前呈現出的慘烈一幕,嚇得她幾乎不敢直視:大伯的嘴角流滿了血污,雙眼圓睜,眼球突出,半張著嘴,面上全是痛苦而驚訝的表情。

  他的致命傷是在胸背上,一柄鋒利的短劍自他后背刺入,胸前穿出,劍鋒盡沒,直透胸背,只留下劍柄在外面。

  兇手定然是早有預謀,趁大伯毫無防備之下,從身后一劍刺出,洞穿心臟,一擊致命!

  大伯死不瞑目,死狀甚是慘烈,令人不忍卒睹。

  他的妻室子眷見到他慘死之狀,當場嚎哭得呼天搶地,妻子劉氏更是哭得肝腸寸斷,悲痛欲絕,由于悲傷過度,當即暈厥過去……

  這是在她八歲時見到的情景,眾親朋好友聚在一起,在大伯下葬之時,前來見他最后一眼,送他最后一程……

  今天來到這里,為了追查兇手的真實身份,眼前這個道長,便是被爹爹懷疑的“殺人兇手”。

  令她情不自禁回憶起當年看到的那慘烈一幕,她的心不由得一陣顫栗,悲傷憤怒仇恨各種情緒一齊涌上心頭。

  想起小時候,大伯大娘對她的疼愛,她便忍不住悲從中來,尤其是大伯,待她更是視如己出,對她的疼愛比起對自己的親生兒子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每每意念至此,她更是對那逃之夭夭的兇手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有朝一日能尋得他的行蹤,抽他的皮剝他的筋,將他碎尸萬段!

  而無奈,這十年來,卻一直未能發現那兇手的下落。

  直到前一陣子,她經過爹爹的書房時,無意中聽到里面傳出爹爹和娘親的說話聲。

  她頓覺納悶,這大白天的,他們關上房門,在里面談論著什么?

  她隨即好奇的將耳朵貼在門縫邊偷聽,雖然房門緊閉,但還是依稀能聽到一些他們談話的內容。

  這樣秘密的事,他們自是不想讓旁人聽到,即便是對自己的兒子和女兒也是諱莫如深。

  可他們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他們躲在房間里的對話,還是被自己的女兒聽見了。

  直到他突然察覺到門外有異樣,慌張的打開房門,才發現原來是自己的女兒站在門外。

  他已知道這個事情已瞞不住,便一五一十的將發現仇家行蹤的經過告訴了她。并再三叮囑她,這個事情還需從長計議,千萬不可泄露出去,切不可憑一時沖動,莽撞行事打草驚蛇。

  此時,夜已深沉,星光已逐漸隱沒,明月飄移,躲入一片烏云里。

  道長依次為眾人卜卦解簽,答疑解惑,眾人聽得已有些昏昏然,花不凡坐在那里眼皮沉重,聽著聽著,仿佛已有些呆了,又像是已經睡著。

  羅香雪也不時打著哈欠,偶爾點了點頭,傾聽著道長的高談闊論,應付似的露出笑容。

  鐘漢杰自始至終都顯得異常沉著冷靜,雖然也已有了些許困意,但頭腦卻十分清醒。看似表面平靜,內心卻泛起了一絲絲波瀾:看這道長面目慈祥,言語和藹,卻不像是大奸大惡之人。莫不是伯父認錯了人?還是他故作姿態,隱藏得太深?

  經過他的觀察揣摩,卻是不曾發現什么有用的線索,心里禁不住納悶起來。

  李小倩心里也是翻江倒海:“爹爹說,這道長便是殺害大伯的兇手,可如何才能查明他的身份呢?爹爹再三告誡我,莫要沖動行事,弄不好反倒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讓仇人心生戒備望風而逃。如果真是這樣,我和鐘哥此番莽撞前來,豈不是要壞了大事?要是讓爹爹知道,我們已來到飛仙觀,他定是要生我們的氣了。唉,這可如何是好?”

  她定定的望著那道長,不時又瞅瞅坐在對面的羅香雪和花不凡,她的心里惴惴不安,糾結得像一團亂麻,理也理不清。

  她甚至已有些后悔,將這件事告訴了鐘哥,讓他陪著自己一起犯傻。

  此刻,心里忽然想起,爹爹對自己的叮囑,千萬不能呈匹夫之勇,意氣用事。可現在來都來了,說什么都已經晚了。

  道長見眾人聽得已是心不在焉,昏昏欲睡,自己便也沒有興致再講下去。

  正欲轉頭吩咐兩個童子,但見他們也是目光渾濁,神情呆滯,忍不住心下一嘆,搖了搖頭,對眾人說道:“諸位,時辰已晚,不如早些休息罷?”

  那兩個童子迷迷糊糊的聽他這么一說,猛地打了一個激靈,方才醒過神來,隨即安排眾人入客房歇下。

  羅香雪和李小倩安置在一個內間,鐘漢杰和花不凡則安置在另外一間。

  這樣的安排,雖然大家都感到有些別扭,但這畢竟不是在自己家里,只能聽從主人安排,湊合著住下了。

  然而彼此間并不熟悉,共住一室難免有些尷尬,尤其是花不凡,只是一介膽小怕事的村夫,卻莫名其妙的和一個陌生的江湖男人待在一個房間里,他心里驟然生出一種說不出的恐慌,并且方才見他說話怪異,更是對他心生忌憚。

  他們住的是一間偏隅的客房,地處后院的角落里。

  客房里陳設簡陋,窗下除了放置兩張簡易的木板硬床外,便是在背墻下設有一個神龕,供奉著道家先賢,面前香火繚繞。

  房里四面內墻上,繪有各種色彩斑斕奇形怪狀的圖案,像群魔亂舞,面目猙獰。

  花不凡躺在床榻上,猛地瞥見那些恐怖的圖案,頓時驚嚇莫名,臉色煞白,心里咚咚直跳,興許是從沒看到過如此詭異的畫面,嚇得他慌忙閉上眼睛,身體因為緊張而變得僵硬。

  但剛一閉眼,腦海里卻滿是那些圖案,那些兇神惡煞般的影像在眼前飛舞,越是緊閉雙眼刻意避開,又越是忍不住睜開眼。

  猛然一睜眼看到那些圖案,剎那間如遭電擊,慌忙撤回目光,心中一陣哆嗦,口中念叨出聲:“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這樣一念叨,仿佛心里就沒那么害怕了。

  睡在另一床榻上的鐘漢杰,本已犯困得厲害,躺在床上剛欲睡著,卻突然聽見花不凡正碎碎念叨,仿佛是中邪了一般,不覺心下詫異,心道:“他怎么了,難道中邪了不成?”

  透過黑暗中微弱的火光看著他,只見他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身體還在微微顫抖。心中更加納悶:“他不會是生病了吧?”

  他隨即開口問道:“花兄,你怎么了?”他坐起身來,表情凝重的望著他。

  花不凡聲音顫抖著說道:“鐘少俠,我……我沒什么,只是住在這道觀里,有些不習慣。”他吶吶著“我是不是打擾到你睡覺了,唉,實在不好意思!請鐘少俠莫要責怪!”

  他依然不敢轉過頭來,側躺著身體,將頭埋進被子里。身體在被子里一陣抖動,那情形看起來甚是滑稽。

  他可不愿讓鐘漢杰知道,自己是因為看到那些詭異的圖案而害怕。若是讓他知道了,自己一個大男人竟然如此膽小,豈不是要讓他恥笑?

  鐘漢杰聽他這樣說,便放下心來,雖然覺得有些古怪,但也不好再多問。

  此刻,他已困得不行,遂和衣躺下,片刻間已沉沉睡去,還打起了呼嚕聲。

  花不凡聽見他沉重的呼嚕聲,更是睡不著了。在床榻上翻來覆去,一會兒閉眼,一會又睜眼,面對這漫漫長夜發呆,他居然怎么也睡不著。

  這樣的環境使得他心神不寧,這一夜未歸,回到家還不知道該怎么向爹和娘交待,他們在家里一定會非常著急的。唉,都怪自己貿然前來!

  那邊廂房,羅香雪和李小倩各自和衣而睡。

  兩人的床榻相隔不足兩米,羅香雪方才聽道長講道時困倦得不行,而現在躺在床上,竟然又十分清醒,再無睡意。

  這也是她平生第一次夜宿道觀,雖然不至于像花不凡那般膽小,但住在這樣神秘的地方,還是讓她感到有些不自在。

  總覺得這里的一切都顯得陰森森的,這邊廂房里的布置和那邊一樣,除了擺放著兩張硬邦邦的木床和一個簡易木案之外,什么都沒有。

  只是房間里飄蕩著的熏香,令她頓時睡意全無,在床榻上輾轉反側,回想著白天發生的情景,只覺得好笑,都怪那場不速而至的雨,害得自己耽擱了那么多的時間,若非如此,今日也不至于夜宿道觀。

  而且那鐘漢杰和李小倩神神秘秘的,究竟是什么來頭?

  他們和這道長之間難道真有化解不了的深仇大恨?這一切疑團,都只有等到天亮以后才能解開了。

  李小倩心中的疑慮更甚,不時悄悄瞄一眼羅香雪,對這個女扮男裝的羅姑娘,頗有些好奇:她來到這里,真的只是為了求簽問卦?她又會是什么來頭?她本是行走江湖的人,為何又和一個采藥的村夫混在一起?她們之間真的只是普通朋友關系嗎?……

  她想和她聊聊,又擔心會打擾到她休息。幾次話到嘴邊,卻又硬生生的憋住了。她一個女孩子家敢來這深山道觀里,也讓她心生佩服!

  兩人躺在床上都不能安睡,各懷心事,思緒翻涌。

  這道觀里四處散發出一種深深的詭異,深山里的夜晚安靜極了,靜得有些怕人。

  這時,已經到了下半夜,忽然,窗外刮起了風,吹得林木沙沙作響,呼嘯的風聲在深夜里聽來,更憑生出一絲恐怖氣氛。

  這樣的地方,怎么能讓人安睡,這注定是個無眠之夜!

  好不容易熬過了漫漫長夜,窗外的天空漸漸呈現出灰白色,風已經停了,天邊冒出來一絲魚肚白,天色逐漸從模糊變得清晰,窗外樹林里已響起了鳥鳴聲。

  忽然,門外出現了腳步聲,兩個人影從窗外閃過,不時,又響起了一陣“咔嚓咔嚓”的聲響,像是刀斧劈在木頭上的聲音。

  眾人已悉數起床,走出了房門。此時,天光已大亮,但見院子里,一個童子正在劈柴,另一個則在擔水。卻不見那道長的身影。

  他們看到眾人出來,對大家作揖施禮問候早安,然后又接著忙碌著手上的活計。

  羅香雪看見鐘漢杰斜挎著長劍走過來,朝他點頭示意,抱拳一輯,笑道:“鐘兄,早!”

  鐘漢杰也抱拳回禮道:“羅兄,不……羅姑娘,你也早!”他突然想起,她本是女兒身,隨即改口。有些別扭的訕笑著。

  那李小倩擺弄著頭發,朝眾人笑了笑,徑直走到鐘漢杰身旁。

  花不凡臉色蒼白,神情憔悴,被墻上那些奇怪圖案嚇得一夜沒睡好。頭發也是凌亂不堪,看上去十分落魄。

  羅香雪見他那模樣,忍不住暗暗好笑。

  羅香雪沒見到道長的身影,忙詢問那劈柴的童子:“小師傅,怎么沒見著道長呢?”

  那童子皺起眉頭,思索著說道:“不瞞羅施主,我們一早起來也沒見到師尊,剛才去他房里,也沒見到他。”他撓撓頭,望向林中“興許是晨練去了罷!”眾人也隨著他的目光望過去。那是飛仙觀旁邊一片不大的樹林。

  眾人望著那片小樹林,禁不住心下狐疑。

  鐘漢杰眼珠一轉,沉吟道:“小師傅,道長常常去林中晨練嗎?”他若有所思的看著那片樹林。

  那童子道:“嗯,師尊每天都起的很早,晨練是每天早晨的必修課,只是他偶爾會去林子里練習,有時候就在這院子里。”說罷,又繼續埋頭劈柴。偶爾抬頭疑惑的看他們一眼,表情有些古怪。

  那擔水的童子,挑著一擔水,搖搖晃晃的從井邊走過來,桶里的水一浪一浪的,邊走邊灑,待走到水缸前,桶里的水已經所剩無幾。

  他挑完四擔水,便轉身去廚房里準備早飯。只聽得廚房里發出一陣鍋碗瓢盆的碰擊聲響。爐子里生了火,廚房里飄出繚繚青煙。

  眾人在院子里悠悠踱步,呼吸著早晨的清新空氣,鐘漢杰不時疑惑的望向林中。

  過了好一陣子,也不見那道長出現,眾人更覺納悶。羅香雪朝鐘漢杰說道:“鐘少俠,你說這道長真是在林中晨練嗎?”她幽幽說道“我們何不去林中看看?”見道長遲遲未現身,她心中頓時充滿了疑惑。

  鐘漢杰整了整衣衫,目光掃向那劈柴的童子,又望了望那片樹林,幽幽道:“在下正有此意,羅姑娘,請!”

  眾人隨即朝大步林中走去。

  昨夜下了點小雨,路上變得有些濕滑。樹林里彌漫著潮濕的濃霧,走進樹林,四周白茫茫一片,樹林雖不大,但里面分布著眾多小道,縱橫交錯,向四周延伸開去。

  鳥雀鳴叫著在樹干枝葉間跳動,清晨的陽光透過枝葉照射入林間,閃爍著白亮的光。

  他們一邊行走在林間,一邊四下張望,鐘漢杰和李小倩走在前面,羅香雪和花不凡緊隨其后。

  這片樹林呈橢圓形,生長著茂密的碗口般粗大的松柏,枝干交錯,虬須叢生,地上肆意生長的藤蘿像一條條蛇盤繞在樹干枝葉間。樹木生長得異常密集,濃蔭蔽日,顯得有些光線不足。

  眾人東張西望,卻依然沒見著道長的身影。羅香雪幽幽說道:“看起來,這樹林并不大,方才小師傅說,道長可能在這里,怎么卻沒見到人影?”她看著鐘漢杰思索著道“難道他根本沒在這里面?”

  鐘漢杰四下打量著:“如果道長沒在這里面,又會去了哪里?我們分頭找找看!你們往西,我們往東,然后在中間匯合!”

  眾人點點頭,羅香雪和花不凡去往西面小道,鐘漢杰和李小倩則走向東面小道。

  此時,太陽已升得老高,照在林子里泛起白亮亮的光。林中的濃霧依然未完全散盡,四下飄蕩。

  羅香雪和花不凡徑直往小道深處走去,樹林里四處散落著許多殘碑斷石。

  一些石碑上還刻著文字,但因為年代久遠,石頭已有些風化,那些刻字顯得模糊不清,兩人頓感好奇,忙湊近仔細辨認,依稀認得出幾個字。

  在一堆重疊的亂石中,卻看見一塊殘缺的石碑上刻著幾個小篆:“陸……千……大公……墓”旁邊是一行更加模糊的細密小字,已經辨認不清寫了些什么。

  兩人心中一凜,詫異的互望一眼,羅香雪眼睛一亮,喃喃道:“花哥,你看這可是一個墓碑?”

  花不凡湊近看著那塊斷碑,撓撓頭,疑惑的說道:“嗯,是啊,我看這就是一塊碑呢,原來這堆亂石是一座墳啊。”他的聲音滿是驚奇,微微顫抖。

  羅香雪兀自喃喃道:“奇怪,這樹林里怎么會有墳墓呢?這又是誰的墳墓?”

  花不凡吶吶的說道:“這荒山野嶺的,埋有墳墓也不奇怪啊。唉,我們還是別管這些了,我看我們快回去吧!”

  她抬眼四下觀望,只見林中依舊濃霧彌漫,甚至較剛才更甚。

  眼前白茫茫一片,令視線變短,只能看到兩米見方的距離。這不禁讓他們更覺詫異:太陽正烈,為什么這濃霧卻不見絲毫消散?真是奇怪!

  花不凡繼續往前走了幾步,突然發出一聲驚呼:“啊!這里有白骨?”原來,他發現路邊叢林里散落著一些白森森的人骨。

  這一看之下,把他嚇得不輕,瞪大著眼睛,腳步不由自主的往后退。羅香雪聞聲,快步來到那堆白骨前,蹲下身來仔細察看。

  由于濃霧遮掩,林中視線不好,她拾起一段白骨湊近一看,幽幽說道:“不錯,花哥你看,這就是人的白骨。可是,這里怎會有這么多白骨?”

  她思索著,瞬間恍然大悟“難道這片樹林原本就是座墳場?那這些人又是怎么死的呢?”她心里充滿了疑問。

  這些突然發現的白骨,令她深感震驚,這里一定藏著什么秘密。

  她本想將這邊的發現告訴鐘漢杰他們,但轉念一想:還是先莫要驚動他們的好。一會兒和他們會合時再說也不遲。

  二人繼續緩緩地四下察看,希望還能發現些什么別的東西?

  此刻,雖然天空中暖陽普照,但這林子里卻依然透著一股潮濕的森寒之意。這些白骨和墓碑令他們心里驟生出一抹恐懼,再加上空氣陰冷潮濕,他們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

  兩人一前一后,慢慢地向前走著,花不凡每走一步都戰戰兢兢的,生怕一不小心便踩到了那些白骨。他心里禁不住咚咚直跳,幾次打退堂鼓欲返身回去,不想再陪著她在這里面瞎轉悠,卻又生怕羅香雪嘲笑他,堂堂七尺男兒卻是如此懦弱膽小。索性,心下一橫,壯著膽子跟在羅香雪身后。

  羅香雪忽然心頭一凜,想起先前在院子里,詢問那劈柴的童子時,她當時便察覺到,那道童面上流露出古怪的神情。心中更加斷定,這道長的無故失蹤肯定隱藏著什么秘密。

  只是怎么也想不明白,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們已經在這林子里轉悠了好一陣子,除了方才發現的荒墳墓碑和累累白骨外,便再沒發現別的東西。

  可蹊蹺的是,這道觀和樹林子就只有這么大的地方,卻始終沒見著那道長的影子。他會是去了哪里呢?

  自他們昨夜入睡以后,難道半夜里發生了什么?下半夜時,只聽到窗外刮起了風,又接著下起了小雨,除了風雨聲,就再也沒聽到別的動靜了。

  一個大活人,難道會這樣憑空消失?這定然是萬萬不可能的。

  羅香雪眉頭緊鎖,一個個疑問像一根看不見的繩子一樣,勒在了她的心上,越勒越緊!

  此時,他們已在這片林子里轉悠了快一個時辰,非但沒發現道長的蹤影,甚至連一個鬼影也沒有見到。林中唯一的聲音,便只有樹上偶爾發出的幾聲鳥鳴。

  她突然又想起,昨天黃昏,剛到這飛仙觀門口時,聽到那門內恐怖的怪笑聲,忍不住背脊一陣發涼。那像鬼哭一般的怪笑聲,怎么可能從一個慈眉善目的老道口中發出?但若不是那老道發出的,又會是誰?而這道觀里就只有道長和兩個童子,卻萬萬不可能出自那兩個童子之口。

  這神秘的道觀,真是無處不在的透著古怪!

  也許,這所有的疑問,只有從那兩個道童口中才能解開!

  思慮到此,她決定打道回府,按照原路返回,回道觀上,再去問問那兩個童子,說不定,那道長此刻已經回到觀上了呢。

  她回頭正欲對花不凡說話,卻突然發現,他竟莫名其妙的不見了蹤影。

  這回頭一望,可將她嚇得夠嗆,見背后卻是空空如也,她冷不丁的打了一個哆嗦,渾身的雞皮疙瘩全都冒了起來。

  她猛然睜大著眼睛,驚慌失措的四下尋找,一邊尋找一邊呼喚著花不凡:“花哥,花哥,你在哪兒呢?花哥,花不凡,你到底去了哪里啊?花哥,花哥……”她一聲高過一聲的呼喚,響徹整個樹林。

  她緊張的在林子里東沖西撞,四下里除了她的回聲,哪里還有花不凡的影子?

  這真是活見鬼了,方才他一直緊跟在她身后的,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卻突然不見了人影。

  難道他也和那道長一樣,憑空消失了嗎?

  她越想越后怕,這突然發生的變故,令她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一種強烈的恐懼感,像寒流一樣,瞬間傳遍了她的全身。

  她一邊大聲呼喊著一邊緊張的四下尋找,額上和后背上已漸漸冒出了冷汗!

  “花哥,花哥,你到底在哪兒呢?你在哪兒?”一聲接一聲的呼喚,等來的卻只有她的回聲。

  此刻,她只想盡快離開這個可怕的地方,離得越遠越好。

  她已顧不上想太多,手里一遍遍地握緊了劍。

  她忽然轉念一想:“難道是花哥太害怕,趁她不注意,自己偷偷跑回道觀去了?”

  此時,那樹林里的濃霧依然在四下飄蕩,這神秘的晨霧依然那么濃郁,仿佛鬼魅一般的將她圍困在樹林里。

  深深的恐懼感,使得她徑直往道觀的方向跑去。

  可是,她使勁奔跑了一陣,卻發現還是在原來的地方。似乎怎么也跑不出這片樹林子,她驚恐地四下張望,背脊一陣陣的發涼。這里究竟是個什么地方?難道真是遇見了鬼?

  而去往另一邊的鐘漢杰和李小倩,卻也沒有任何消息,剛才自己的呼喊聲,難道他們沒有聽見嗎?他們此刻又到了哪里?是否發現了那道長的行蹤?

  正當她心驚膽戰,欲哭無淚之時,忽然,眼前人影一閃,三個人影從對面的白霧中朝她走過來。

  她使勁眨了眨眼睛,伸手在眼前晃動,方才定了定神,終于看清楚,迎面而來的,正是方才突然消失的花不凡,而和他一起的,卻正是鐘漢杰和李小倩兩人。

  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難道剛剛出現只是一場幻覺?

  她大聲的朝他們呼喊道:“花哥,鐘少俠,李姑娘,我在這里呀,在這里呀!”她使勁地朝他們揮動著手。

  三人也朝她揮動著手,高聲叫道:“羅姑娘,你怎么在這里?我們正到處尋你呢?”

  花不凡也興奮的叫道:“羅姑娘,原來你在這里啊,我還以為你走丟了呢?”

  三人的身影逐漸清晰起來,頃刻間,已到了跟前。

  羅香雪眼珠子一轉,恍然大悟似的說道:“啊?我在找你們,你們也在找我?”她眉頭緊鎖,眨動著眼睛,似笑非笑的說道“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現在,她見到了他們,自己仿佛是剛從一場夢中清醒過來。

  剛才經歷的一切,難道只是一場夢境似的幻覺?

  羅香雪突然伸手摸一摸自己的臉,耳朵和頭發,生怕少了一樣似的,神情驚訝,她猶自喃喃說道:“剛才,我和花哥在路上走著走著,卻突然發現他不見了,我著急的大聲呼喚他,四處尋找,卻怎么也尋不見他,我當時害怕極了,以為他像道長一樣,突然間就消失了。”她瞪大眼睛看著他們三人,回憶起剛才經歷的情景。

  花不凡見她神色呆滯,驚慌失措,忙安慰她說道:“羅姑娘,你是怎么了?我一直在你身后啊,我并沒有離開過啊,你怎么說我不見了啊?”看她顯露出如此奇怪的神色,他也禁不住一陣納悶。并不知道她說的是怎么一回事?只覺得這個事情,帶著那么樣一股邪氣,離奇而又恐怖。

  鐘漢杰和李小倩看她神情怪異,疑惑的互望一眼,怔怔的站在那里,一頭霧水。

  過了片刻,鐘漢杰皺眉問道:“羅姑娘,剛才發生了什么?你別急,慢慢說。”

  李小倩目光眨動,望著她關切的說道:“是啊,羅姐姐,你這是怎么了?”

  羅香雪情緒稍平復了些,思索著道:“方才和你們分開后,我和花哥便順著小路尋找過去,走著走著,我們在樹林邊發現了幾座荒墳,后來,花哥又在草叢里發現了白骨。”

  她回頭望向身后那個發現了白骨的地方,目光變得空蒙“我們湊近一看,確定那就是人的白骨。然后……然后,我就拾起一段,仔細看了一下……”

  說到這里,她眼里突然冒出奇異的光彩,口中喃喃道:“是了,是了,難道是那根白骨?”

  眾人面面相覷,更是聽得莫可名狀,弄不懂她想要說些什么!

  鐘漢杰和李小倩異口同聲驚呼道:“白骨?在什么地方?你們也發現了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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