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天涯孤鴻 > 第二十二章:一場惡戰
  陽光明媚。溫柔的陽光照在林中,投下斑駁的光影。

  林中的霧氣已漸漸散去。

  原來,鐘漢杰和李小倩在那邊樹叢中同樣也發現了一些零落的白骨。只是,他們常年在江湖上行走,這樣的景象早已是司空見慣,并不覺得有什么怪異之處。

  興許,在很久之前,這里是一個古戰場,兩軍對壘,進行了你死我活的廝殺,許多將士戰死在這里,血流成河,尸橫遍野,而重重疊疊的尸體,自然不會有人來掩埋,長年累月,便化成了森森白骨……

  所以,鐘漢杰和李小倩聽羅香雪說起在林中發現了眾多白骨,并不覺得驚訝。

  只是,羅香雪方才訴說的驚魂一幕,卻是令他們駭然不解。

  她和花不凡兩人,走進了那條小道后,花不凡明明是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兩人一前一后,相隔不過一米,幾乎是形影不離。

  可為何,走著走著,卻回頭忽然不見了他的蹤影。而他明明是一直跟在她后面的……一刻也沒有離開過。

  即便是在中途,他因為看到草叢里的白骨,心里有些害怕,打起了退堂鼓,但這個也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并未就此轉身離去。

  可羅香雪卻為何說起,回頭時發現他不見了,可他明明是一直和她走在一起的……

  羅香雪口中所說的狀況,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并且在發現花不凡突然不見了,她當即還大聲呼喚,四處尋找……

  眾人聽完她的講述,驚得張大了嘴巴,面面相覷,居然有這樣離奇的狀況?如果她說的是真的,這又是怎么發生的呢?

  難道她是因為在林中看到了眾多墳墓和白骨,因為心生恐懼,而突然產生出的幻覺?

  還是這片樹林子里,本身就隱藏著什么解釋不清的詭異之相?

  又甚或是,那些死在這里的亡靈陰魂不散,盤旋在這片林中,待到有生人前來,便會附在人的身上肆意作怪?正因如此,這里才充滿了魂靈的怨氣?

  就算這林子里真有鬼魂作怪,卻為何偏偏只有羅香雪中招,而他們三人卻安然無恙?

  這一個又一個的疑團,就像是這林中縈繞著的白霧一樣,濃得化也化不開。

  眾人越想越覺得驚奇,越想越覺得這里面處處充滿了詭異?這發生的一切卻怎么也找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而羅香雪在發現花不凡不見了以后,慌張的掉頭奔跑后撤,卻又是在不遠處的重重迷霧中,看見了他們三人正朝她走來……這些事情,沒有一件能解釋得清楚!

  那道長莫名其妙的神秘失蹤,他們受那童子的指引,稀里糊涂的走進了這片林子里,然后羅香雪和花不凡又突然發現了掩映在林中的墓碑和白骨。

  更離奇的是,羅香雪居然像中了邪一樣的恐怖經歷……這發生的一切,到底在預示著什么?

  沒有人知道!

  現在,他們只想盡快離開這里。離得越遠越好。

  也許,這所有的疑問,只有從那神秘的道長身上才能找到答案!

  此刻,他們已按照先前的約定,在分開的地方會合了。

  鐘漢杰開口說道:“這片林子里,一定藏有什么古怪,我看,此地布滿了兇煞之氣,不宜久留,我們還是趕快離開這里吧!”

  眾人面色凝重的點點頭,隨即一行人彼此相攜著,大步流星的朝林外走去。

  羅香雪和李小倩走在前面,花不凡和鐘漢杰斷后。四人緊跟在一起,一邊走一邊相互說著話,生怕一不留神,又有誰會突然消失不見。

  羅香雪對剛才的離奇經歷還心有余悸,雖然此刻已見到了大家,但心中猶自怦怦直跳。她仿佛是經歷了一場驚險的死里逃生一般,竟然生出一種劫后余生的僥幸之感!

  她在心里暗暗慶幸:幸好剛才只是一場幻覺!要是她沖不破那場幻覺,那將會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她想著,不由得一陣背脊發涼,打了一個寒噤。

  眾人沿著先前進入樹林的小道原路返回。

  林中的霧氣已散盡,頭頂上,不時有飛鳥受驚振翅飛過。

  羅香雪抬頭望了望天空,猛烈的陽光異常刺眼,刺得她慌忙低頭避開。

  花不凡背著竹簍,剛才被羅香雪身上發生的異相驚嚇到了,但只要有他們在跟前,便什么都不怕了。

  他忽然想到還差一味藥草沒尋找到,就這樣回家去的話,免不了被娘親責罵,他隨即一邊走一邊四下觀望。

  正走著看著,果然發現在前面不遠處草叢中點綴著幾抹殷紅。看上去是幾株野生花草,并不像是藥草。

  娘親說的那種藥草,他是見過的。而距離有點遠,并不十分看的清楚。他頓時眼睛一亮,遂快步走過去,附下身定睛一看,仔細辨認,瞧那花瓣那根莖的模樣,倒是有幾分相像。

  他突然在身上衣兜里摸索一番,拿出一張皺巴巴的白紙,攤開來,上面畫著多種藥草的圖形,他照著仔細比對一番。

  突然間眉開眼笑,失聲叫道:“找到了,找到了,就是它了。”

  他興奮的對羅香雪說道:“羅姑娘,你看,娘要的這味藥,終于讓我找到了!真是太好了!”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昨日在山上遍尋不見的那味藥草,居然讓他歪打正著在這片林子里給找到了。

  他將草藥圖折疊好,放入貼身衣兜里。將背上的竹簍放下來,挽起袖口,小心翼翼的用鋤頭將藥草連根一起挖出來。雙手捧著那幾株藥草,眼里閃現出興奮的光。

  眾人隨著到了跟前,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羅香雪也替他高興起來:“花哥,恭喜你!終究還是找到了這味藥草。這下回去可有交待了吧!”

  鐘漢杰和李小倩相視一笑,也不由得為他高興。

  花不凡看著這味藥草,露出了久違的笑容。仿佛撿到了寶貝似的,這可是他找遍了大半個山頭也沒尋見的一味藥,如今突然在老鷹峰上這片小林子里找到,自然是出乎他的預料之外。

  之前,他還一直為找不到這味藥耿耿于懷。

  看來,走進這片林子里,遭遇到的也并不全是壞事。如果不是為了找那道長,到這林子里來,只怕還不知何時才能尋得著。

  鐘漢杰看了看四周,面露憂色的說道:“我們別再磨蹭了,還是快些離開這里吧!當前最要緊的就是找到道長,說不準他現在已經回到觀上了。”

  眾人望著他,點了點頭,快步往飛仙觀走去。

  快要走出林子時,忽然間,憑地刮起了一陣狂風,直吹得樹林猛烈搖晃,卷起地上的枯枝敗葉漫天飛舞。

  這突然而至的強風,吹得人眼睛都睜不開。眾人伸出手掌擋在眼前,心中又禁不住驚駭莫名。

  花不凡趕緊扯下一塊衣襟將竹簍包裹起來,生怕好不容易尋到的藥草被狂風刮走了。

  狂風驚起林鳥在空中振翅亂舞。不知何故,眼前竟又生出這樣的亂相!令眾人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眾人驚魂未定之際,一張大網突然從天而降。眾人見狀,心頭一驚,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那張大網已劈頭蓋臉的將眾人罩在其中。

  鐘漢杰大驚之下,暗道一聲:“遭了!”慌忙間拔劍斬網。

  羅香雪和李小倩懵了一下,隨即迅速做出反應。無奈,那大網已將眾人裹在其中,兩端口子突然收緊,纏了個結結實實。

  可究竟還是遲了一步,這突然生出的狀況,實在太快,快得根本就沒有絲毫反應的時間,快得令人眼花繚亂,根本就拔不出劍。

  突被圍困,出于本能反應,眾人禁不住奮力掙扎。這本是用于困獸的網,越是掙扎,卻是越纏越緊。

  鐘漢杰濃眉一揚,四下張望叫道:“大家別慌,看來我們是掉入陷阱里了。我們千萬不可再亂動,這是金絲網,越動就纏得越緊。”

  眾人緊張的望著他,羅香雪眼睛一亮,突然訝聲說道:“莫不是那道長設下的圈套吧?方才那些散不開的濃霧莫非是他故意布下的一個陣式,存心讓那童子引我等入內,然后將我等一網打盡?”

  她沉吟著:“難道這原本就是個處心積慮的陰謀?”

  花不凡雙眼圓睜,惶恐的說道:“可是我們與他無怨無仇,那他為什么要害我們啊?”他吶吶著,眉頭擰得像一個麻花。

  鐘漢杰沉吟著,目光閃動恍然道:“嗯哼,是了,方才羅姑娘所表現出的譫妄之狀,并非是什么幻覺,如果我猜的不錯,那斷然就是個令人喪失心智的迷魂陣!”

  眾人聽他這么一說,異口同聲的發出驚呼:“迷魂陣!”

  鐘漢杰抬頭望向天空,朝四面環顧一周,幽幽道:“不錯,就是迷魂陣!方才羅姑娘勢必就是中了迷魂大法的征象,這種迷魂大法本是邪門武功,為魔教中秘不外傳的一種武功心法,以擾亂人的心智,迷惑人的思維,從而達到控制敵人的目的。”

  羅香雪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沉吟道:“如果真是這道長所為,那他為什么要這樣做呢?”

  李小倩仿佛想到了什么,詫詫說道:“會不會是昨天我和花哥說的話,讓他覺得我們要對他不利,所以趁我們不備,先發制人!”

  羅香雪憂慮的說道:“那我們現在該怎么辦?”

  鐘漢杰沉吟道:“大家莫要慌張,我們先設法逃出這里,待見到那個道長,什么都明白了。”

  說罷,腦子里飛速轉動,思索著怎么才能脫身。

  突然,就在這時,一陣陰惻惻的怪笑聲自林蔭深處傳來。那聲音尖銳刺耳,空蒙悠遠,自遠而近,仿佛帶著種神奇的魔力。

  眾人一聽,頓時愕然,齊齊朝聲音傳出的地方望去。

  片刻間,那怪笑聲隨即嘎然而止。

  卻見林蔭中躥出一個青衣長袍的老人,手里拿著一把拂塵,凌空飄身,輕飄飄的落在眾人跟前。

  眾人一陣詫異,定睛一看,猛地驚呼出聲:“道長?”

  原來,這驟然出現的人正是先前失蹤的道長!

  他們在林中轉悠了一個早上,也沒發現他的蹤影,而此刻,他卻突然現身出來了。

  只見他手中拂塵一揚,眼睛直勾勾的望著眾人,那眼神銳利狠毒,仿佛里面藏了無數把看不見的刀,隨時都會飛出來要了人的命。

  眾人見他忽然現身,隨即什么都明白了:原來真是他布下的陷阱,只等著他們進到這里,自投羅網。

  可他為什么要這樣做呢?

  眼前的陰厲老人和昨日為他們卜卦解簽的慈祥老人,簡直判若兩人。

  也許,這才是他的真正面目!

  眾人皆都以仇視的眼光看著他,扭動著身體試圖掙脫,卻被那大網緊緊纏住,完全動彈不得。

  他陰惻惻一笑,在原地踱著步子,幽幽道:“我勸諸位還是別費力氣了,我這可是百縷金絲網,你們是休想掙得開的。”

  他盯著眾人,臉上顯出鄙夷之色“天堂有路你們不走,地獄無門卻偏要闖進來!這是你們自找的,可怨不得我。”說罷,得意的仰天狂笑。

  羅香雪厲聲說道:“我等與你無怨無仇,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那道長幽幽道:“你們已是甕中之鱉,諒也耍不出什么花樣,那我就不妨告訴你們,讓你們也死個明白!”

  他在眾人面前來回踱步:“昨日,我本在觀中修煉,卻不想竟被你們幾個小兔崽子給擾亂了,我苦心修練了半年的第五重境界眼看就要練成,就這樣被你們毀了,哼!”說到這里,他滿胸激奮,眼睛血紅,仿佛透著一股熊熊烈焰。

  他又看著鐘漢杰和李小倩兩人,冷冷道:“昨晚你們一到這里,我就已看出你們來勢洶洶,你們的眼中帶著殺氣,那是怎么也掩蓋不了的,絕不單單只是為了卜卦而來,倒還是昨晚你小子說的那番話提醒了我。”他冷哼一聲“若不是你小子說出飛鷹堂三個字,我還斷然猜不出你們是誰?哼哼,幸好現在還不算晚。”說罷,又是一陣得意的狂笑。

  鐘漢杰心里喟然長嘆,想起李小倩對他說過的話,伯父告誡她切勿一時莽撞擅自行動。而他們卻當做耳旁風,全然不顧,如今連敵人的虛實都沒能摸清楚,卻已栽在了對方手上。

  他心中不由得懊悔不已。自己畢竟還是年輕了些,年少輕狂,不知道江湖水深人心險惡。

  他望了一眼身旁的李小倩,眉頭一軒,正色說道:“如此說來,你真是玄鷹堂那個殺師盜劍的敗類?”他聲色俱厲的死死盯著眼前來回踱步的老人,眼睛里迸射出仇恨和不屑。轉瞬間,凌厲的目光隨即暗淡下去。

  那老人哈哈大笑道:“年輕人,我勸你還是說話客氣些,我現在要殺了你,簡直易如反掌。”他斜視著鐘漢杰,厲聲道“我且問你,你和那老不死的是什么關系?”

  這時,李小倩轉頭望著鐘漢杰眨了眨眼,伸手從背后悄悄拉扯一下他的衣襟,暗示他莫要說出實情,以免中了他的詭計。

  鐘漢杰心領神會,沉吟道:“這件事情在江湖上早已人盡皆知,其實,我和他并無任何關系。我和小妹上山來,一來,是想請道長為我們卜卦解道。二來,聽說道長武藝高強,我等便想領教一二。”

  那老人逼視著他,哼了一聲,幽幽道:“沒有關系?既然沒有關系,你為何要管這些個閑事。我勸你還是乖乖的說出實情,說不定,我還可以考慮放你們一馬?”

  此時,羅香雪心里也異常懊悔,悔不該莽撞前來,莫名其妙的卷入這場恩怨之中。現在她心里想著的,便是如何才能安然脫身。

  花不凡心里更是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一陣抓狂,隨著她糊里糊涂的來到這里,遇到這等兇神惡煞,弄不好還得搭上自己這條小命。

  一想到這些,他禁不住瑟瑟發抖。但如今被困在網中,身體幾乎緊緊貼著羅香雪,他頓時感覺到少女的軟玉溫香,禁不住一陣面紅心跳。

  在這危急關頭,鐘漢杰顯得臨危不亂,腦子里飛快轉動著:當下最要緊的是想辦法脫離險境,切不可惹惱了他。我且先和他周旋一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們得先保住命再說!

  隨即,他故作輕松,嘆了口氣訕訕說道:“很久之前,我便聽說飛仙觀主道行高深,不但精通九宮八卦,五行易理,而且武藝出眾,劍法高超,我和小妹游歷到此,便借道前來拜會,我自幼學劍,便想和道長切磋一下劍法!還請道長不吝賜教?”

  那老人警惕的看著他,面露疑色的說道:“你就別再拍馬屁了,我老人家聽著不習慣。我再問你一句,你真不是來尋仇的?”

  鐘漢杰苦笑道:“看來道長是誤會我們了,我們與道長您素無瓜葛,卻尋的是哪門子的仇啊!”

  他望了羅香雪和花不凡一眼,繼續說道:“他們二位是為了請道長卜卦算道。我和小妹卻是久仰觀主的大名,想來一睹風采,和觀主比試比試劍法!”

  那老人依舊將信將疑,幽幽說道:“你真想和我比試劍法?”他斜視著鐘漢杰,半晌又說道:“也罷,那我就和你比試比試,我念你是后生小子,我就先讓你三招,若是你贏得了我,我便可放了你們幾個,哼哼,但若是輸了,那你們全都得死!”

  鐘漢杰為了引誘他上鉤,用上了苦肉計和緩兵之計,此刻,見他真的已上鉤,不禁心下一喜,忙說道:“嗯嗯,就依道長的,那我們一言為定!”

  他目光閃動,瞟一眼和自己纏在一起的三個人:“那就請道長先為我們松綁吧!”

  那道長突然眼珠子一轉,盯著他們道:“你們可別給我耍什么花樣,你們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如果膽敢使詐,哼哼,你們會死得很慘!”說罷,凌厲的目光一掃眾人,那模樣就好像一只餓虎正在盯著到手的獵物。

  只見他雙手一揮,“咔嚓”一聲,那片織密的大網突然間崩斷,四分五裂,變成一段段小節,散落一地。

  幾乎在同一瞬間,鐘漢杰,羅香雪,李小倩,三人猛地凌空躍起,“倉!倉!倉!”三柄長劍迅疾出鞘,勢如破竹,如三條毒蛇從三個不同的方向朝他攻出。

  鐘漢杰手中長劍翻抖,直刺向他的上盤。羅香雪劍花漫卷,以閃電般的速度揮向他的中盤,而李小倩斜斜刺出一劍,反手直取他的下盤。

  三把劍從不同方向,以不同的手法向他發起攻擊。每一把劍都盯準了他的要害部位,在如此近距離的突襲之下,可以想見,那老人勢必難以躲開。

  三道寒光宛若龍蛇飛舞,以極凌厲的招式,猝不及防的向他刺來,一瞬間,他整個身軀都被籠罩在一片劍影之中。

  老者萬萬沒想到,他們會突然齊齊向他發難。他原本想的是,先前在林中布下的陣式已然令他們全都嚇破了膽,方才又被金絲網死死纏住,料想他們定然再無還手的勇氣。

  不想,自己一時大意,竟然中了他們的招。隨即,心下大怒,暴喝一聲,身形一展,猛地向后仰身飄飛躲避。

  而那三劍距他的衣襟也不過一寸,若想避開,已是再無可能。惱羞成怒之下,他已顧不了多想,索性孤柱一擲,來個魚死網破。

  慌忙飄身后撤中,突然揚手一揮,一篷銀芒暴射而出,迎面打向三人。

  大家正使出全力攻擊,不想,他突然來了這么一手,慌忙間撤劍閃避,可奈何距離太近,已是避之不及。

  羅香雪昨日在大門口已領教過這種飛針,細如牛毛,密集如雨,堪堪的難以防范。

  所以當她凌空撲上之時,已早有防備,猛見眼前一亮,駭然之下,隨即本能地揮袖一擋。

  同時身形向側一晃,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密集的飛針正密密麻麻打在了她的衣袖上,面門堪堪避過,而她的發髻和肩膀上卻硬生生的插入了一些。

  細密的飛針透過衣襟直釘在皮膚上。遂覺一陣錐心的疼痛綿綿不絕,仿佛青蛇之口,黃蜂之尾,端的是毒辣之極。

  鐘漢杰和李小倩見狀,猛然大驚,慌忙閃避。他們在空中猛一撤劍,改攻為守,長劍在胸前飛速舞動,劍影翻飛,劍氣如虹,綿綿劍影化作一道屏障護住面門,只聽見一陣叮叮當當的聲響,雨點般的銀針打在了劍鋒上,濺起四分五裂的火花。

  繞是這樣,依然未能完全阻擋住,一些漏掉的已訂進了皮膚,發出尖銳的疼痛。

  三人皆被飛針擊中,羅香雪和李小倩各自發出一聲悶哼,手上的劍勢不覺間已緩了下來,凌空幾個翻身,翩然落地。

  劇痛陣陣襲來,令兩人拿樁不穩,接連后退幾步才顫顫的頓住身形。鐘漢杰也是疼得齜牙咧嘴,咬咬牙,強忍住劇烈疼痛,在空中翻身后撤,腳尖在樹干上一點,借勢飄身落地。

  他忽然心下一驚,朝羅香雪和李小倩叫道:“小心針上有毒!快用穴道封住血流運行,用內力逼出飛針!”

  話音剛落,那老人見一招得手,怎肯給他們片刻喘息,忙乘勝追擊,轉身又待撲上。

  他陰惻惻一笑,得意的朗聲叫道:“就憑你們幾個小兔崽子,與老夫過招還嫩了點,還不乖乖的束手就擒。”

  他見眾人皆已中針,想見已無還手之力,于是再無顧忌,手中拂塵飛速舞動,迎面飛身撲上。拂塵漫卷飛揚,朝眾人掃了過來。

  眾人一驚,已顧不得身上疼痛,慌忙的長劍一橫,咬緊牙關,迎了上去。當下,他們已是再無退路,只得硬著頭皮接著他了。

  羅香雪和李小倩身中銀針,已滲出絲絲血跡,傾刻間,已染紅了衣襟。

  她們方才聽鐘漢杰的一聲驚呼,遂察看傷口,但見血跡呈鮮紅色,心中頓時松了口氣,血液鮮紅,則表明并無中毒跡象,顯見這只是普通的繡花針罷了,針上并無淬毒,隨即放下心來。

  剎那間,三柄長劍一齊攻向那老人全身各處要害,劍光如匹練般猛烈飛舞,拂塵橫掃似亂發漫卷,而劍鋒卻堪堪避開拂塵,并未與之纏斗,唯恐被其牢牢纏住,劍鋒為剛,拂塵則柔,柔雖軟弱,卻能克剛。

  所以,長劍揮舞間只能生生避開,轉而另辟蹊徑,攻擊他身上其余要害。但拂塵若要纏住靈動的劍鋒卻也不易,就算能纏住其中之一,那另外兩劍也不能坐視不管,便會趁其空門大露之時,乘隙招呼,那時就算他有通天本事,也已無暇顧及。

  拂塵柔軟,歸屬軟兵器一類,與堅硬鋒利的硬兵器交鋒時,看似并無優勢,實則完全可以避其鋒芒,以柔性的纏綿之勁化解其剛猛之勢,從而達到以柔克剛的先機。

  花不凡是場中唯一不會武功的人,并且生性膽小,見雙方正斗得難舍難分,他早已嚇得躲進了樹叢中。

  他何曾見識過江湖中你死我活的較量,眼前的血腥場面,直嚇得他瑟瑟發抖,額頭上已泌出黃豆大的冷汗,他將背簍抱在胸前,不敢直視又忍不住撥開樹蔭,偷偷探出頭戰戰兢兢的觀望。

  他一臉恐懼和焦慮,生怕那些胡亂飛舞著的兵器冷不丁的傷到自己,又誠惶誠恐地在心里為他們三人捏了一把汗。甚至口中默默念叨阿彌陀佛,祈求菩薩保佑三人能最終戰勝那惡人,順利脫險。

  場中激戰正酣,三人將那老人圍在中間,合力與之纏斗,但見劍影翻飛,劍光如電,三人身形不斷的騰挪變幻,招招威猛凌厲,絕不能讓他有片刻喘息。

  羅香雪滿心激憤,使出爹爹傳授給她的看家劍法“羅剎劍”中最為霸道的“索命三劍”。這是爹爹曾告誡她,在危急關頭,遭遇到生命危險時可使出此招用于保命脫身。一旦遇到極厲害的角色時,在毫無勝算的境地,千萬不可戀戰。此刻,她在使出這式劍招時,突然想起了爹爹對她的忠告。

  她現在一心想著脫身,遠離這個是非之地,只見她劍走龍蛇,口中突然暴喝一聲,身形在空中翻飛,手中長劍一抖,斜身反挑,眨眼間刺出連環三劍,一劍快過一劍,一劍比一劍凌厲,閃電般封住老人的中盤,只聽得劍風虎虎,嘩啦一聲,那老人突然發出一聲悶哼,他的衣襟已被劃裂,腰眼被羅香雪最后的一劍洞穿,一抹殷紅飛濺而出。

  那老人猝不及防身中一劍,面上現出痛苦之色,手上的動作明顯慢了下來。鐘漢杰和李小倩見狀,心中大喜,劍上攻勢越發的凌厲狠辣。

  鐘漢杰見老人負傷分神之際,遂朝李小倩使出個眼色,兩人一左一右,一攻一守,相互配合。

  鐘漢杰猛地一聲輕喝,腳下順勢一滑,身形快速閃動,人影一閃,忽然已到了老人側面肋下,長劍反手一抄,朝著他肋下要害斜斜挑了上去。

  老人大駭,暗道一聲不好,方才他中了羅香雪快如閃電的一劍,心中憤恨,只顧著對付她了,不想肋下空門已露,竟被他乘虛而入。

  待到察覺時,也已經遲了,他慌忙的一轉攻勢,拂塵飛舞著朝鐘漢杰面部卷了過來。鐘漢杰見勢頭一偏,堪堪避過,但仍有幾縷銀絲掃中他的發梢,咔嚓一聲,一撮發梢應聲而斷。

  鐘漢杰劍眉一軒,手腕反轉,劍鋒自老人肋下劃過,猛地劃出一道長長的口子,頓時鮮血淋漓,只聽他一聲悶哼,身上兩處中劍,疼得他齜牙咧嘴。激起他滿腔怒火,還想挺身奮力一搏,突然腳下一軟,拿樁不穩,轉身重重的跌倒在地。

  他倒地的同時,隨即張口噴射出一抹鮮血,面色慘白,依然凌厲的眼睛里顯現出驚恐詫異之色。

  他興許沒想到,自己居然被幾個名不見經傳的毛頭小子給制住,這當然還是因他目中無人,太輕視對手了。

  江湖爭斗中的大忌之一,便是輕視敵人。特別是在不了解對方的武功虛實之前,輕敵的后果,有時候將是致命的。

  老人用手捂住腰眼上的血洞,殷紅的鮮血汩汩冒出,流滿了衣襟。肋下長長的傷口已血肉模糊,滲出一大片血跡。

  他嘴角噴出的鮮血,是因為方才打斗中,不慎挨了鐘漢杰一記催心掌,顯然已受到了極重的內傷。他胸口劇烈起伏,口中劇烈喘息著掙扎爬起來,剛欲站起,卻又重重的跌倒。眼里流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剛才的一番惡戰,眾人都已拼盡全力,體力消耗甚大,紛紛禁不住張口大喘粗氣。

  羅香雪定了定神,方才劇烈的打斗,已使她負傷的地方撕裂開,血跡滲出得更多了,一縷縷沿著針上滴落。

  她微微弓著腰,將劍插在地上,一手緊抓住劍柄,一手捂著受傷部位,閉目調息片刻。暗中一運真力,張口緩緩吐納,一團溫熱強勁的真力聚集在傷口處,她猛地感到一陣鉆心的劇痛襲來。

  她突然睜開眼睛,忍不住張口吐出一縷鮮血,猛喝一聲,卻見插在身上的銀針突然飛出,悉數訂在面前的樹干上。

  此時,鐘漢杰顧不得身上劇痛,揮劍而上,劍指著匍匐在地上的老人,盯著他緩緩道:“我且問你,你可服輸?”卻見他面色平靜,絲毫未流露出憤恨之色。

  旁邊的李小倩,忍著劇痛,卻是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一劍將他擊殺在當下。

  她死死盯著那道長,眼睛里仿佛快要噴出火來,轉頭朝鐘漢杰說道:“鐘哥,莫要和他廢話,他斷然便是殺害大伯的兇手,!何不一劍殺了他?”

  鐘漢杰心里一凜,望了望李小倩,幽幽說道:“不急,現在他已是階下囚,我看,還是將他押回去交給伯父處置吧?”

  李小倩急道:“什么?押回去交給爹爹處置?萬一他路上施出什么詭計,跑了怎么辦?”

  鐘漢杰冷冷一笑,盯著他緩緩道:“他現在已自身難保,諒他也耍不出什么花樣。既然我們已抓到真兇,帶他回去交給伯父,他老人家豈非會更高興?”

  這時,躲在林蔭中的花不凡正背著背簍,扛著小鋤頭,慌慌張張的跑了出來。一邊跑一邊朝眾人高呼:“你們怎么樣了?大家都沒事吧!”

  眼見三人聯手將那惡人制住,他不由得深深松了口氣。面上依然布滿驚懼之色。他從小生長在村野之地,何曾見識過這般你死我活的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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