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退婚后,撿來的狀元郎成日裝柔弱 > 第107章 貴人多忘
  沈煙寒對瑤池苑已是十分熟悉,照著李管事所指的方向,她一下就想到,指的該是設在一方蓮花池旁的那個觀景雅室。

  她朝著那處走過去,果然,很快就捕捉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秦月淮背對著她的方向,還散著那一頭發,坐在雅室臨池沿的一扇圓形拱門旁,他坐在屋內與屋外交匯的地方,起身跨一步就可出門。屋內并沒點燈,只有雅室外對著蓮池的露臺上有盞燈籠幽幽照著,想必是他來時提的那盞。

  四周只有風聲,半夜三更,他孤獨地坐在半明半暗里,燈火被風吹得晃悠悠時,他的身影似乎也搖搖欲墜。

  沈煙寒目不轉睛,看那背影,是怎么瞧怎么委屈。

  而須臾,秦月淮還抬起手臂做了個舉杯的姿勢,這便讓沈煙寒立刻想到了“借酒消愁”四個字。

  沈煙寒心生濃烈的憐惜情緒,將自己的燈籠吹滅放在原地,悄悄走近秦月淮,彎腰坐在拱門外的約五寸寬的木制平臺上,一把從背后抱住他,將臉埋進他的背里,撒嬌道:“七郎,你怎么來這里了啊,害得我好找。我還以為你又不見了。”

  腰上的擁抱來得猝不及防,秦月淮身子一頓,幾息后抬手,抓她的手腕緩緩往外拉。

  察覺到他不愿被她抱,沈煙寒不免覺得失落,她即刻雙臂將他抱得更緊,以極快的語氣推心置腹道:“七郎,我不是不愿與你生孩子,我也很想啊,可是……那事兒壓根同我想象中的不一樣,我以為會很喜歡那樣的,可實際上……”

  “皎皎!”

  秦月淮大力扭身朝后,抬手捂她的嘴,聲音亦是帶著濃濃的警告意味。

  秦月淮嚴肅道:“莫說了。”

  四目相對,仰頭看秦月淮的沈煙寒看到了他眼中的不悅,心中狠狠一墜。

  那場受刑般的遭遇是實實在在的打在她身,痛也在她身,她那會就后悔了,朝他肩膀咬了下去,讓他回去,可他不止沒撤,還將她抵去了池沿,她跟被人生生撕開般,這會竟然還不讓她說幾句。

  反骨生起,混著滔天的委屈勁兒一上,沈煙寒猛地推開秦月淮的手,怨道:“你還不讓我說?擠得慌不說,還疼啊!跟那連枷似的,周而復始沒個盡頭,可我又不是油菜籽!我都要被你打沒了!”

  聲音洪亮,怨氣沖天,話畢,人也僵了,燈也顫了,連咕咕叫的夜貓也沒了動靜,只有風聲刮過耳,刮得對視的男女皆沒了聲音。

  來哄人的沒將人哄住,反倒還給自己窩起了一肚子火,沈煙寒既覺失敗,又覺難受,她正要扭過頭不與秦月淮對峙,就見秦月淮身后忽然冒出了一個人影。

  竟然還有旁人!

  豈不是……豈不是聽到了她方才的言語?

  沈煙寒一雙美眸緩緩瞠大,頭皮驀地發麻。

  孟長卿看著愣神的沈煙寒,尷尬道:“弟妹來了。”

  沈煙寒愣愣看向秦月淮,只見他那一張俊臉像被冰霜凍得結實的柿子,冰冷,紅燦,隨后是裹上了一層白霜。

  她燒燙著臉頰,喃喃問:“你不是一個人在這么?”

  孟長卿替秦月淮答道:“不是,還有我,我一直在。”

  要說孟長卿沒一點看好戲的心思,那絕對是假話。此刻聽得沈煙寒對秦月淮一番評論的言辭,更是差點沒笑出聲。

  靜了瞬,似覺得自己的答話不夠分量,他甚至加重了語氣朝沈煙寒補充:“從頭到尾。”

  秦月淮扭頭冷冷掃他一眼,孟長卿忍著笑意道:“不過,我這就要走了,這就不在了,你們馬上就是兩人獨處了。”

  該聽的也都聽完了。

  秦月淮冷聲道:“不必。”

  他利落起身,邁著落荒而逃般的步子,離了雅室。

  沈煙寒在他身后愣住,這場事又突然又丟臉,她一時不知該怎么辦。

  孟長卿嘖了一聲,問沈煙寒:“你不跟上去?”

  沈煙寒這會生起了后怕,她到底還是又傷了秦月淮的自尊心。

  她咽了下嗓子,問孟長卿:“我剛才的話,是不是有些過分?”

  能不過分么?說一個郎君技不如人,只有莽撞,沒有愉悅。

  孟長卿摸了摸鼻尖,“還好罷。”

  沈煙寒癟了下小嘴,懊悔不已:“他也是好不容易才有點進步,我就又打擊了他……哎!”

  孟長卿敏銳地抓住了沈煙寒背后的意思,眼睛如落了一把火焰霎時亮起,問沈煙寒:“你是說,他往前……有些問題?”

  沈煙寒看著秦月淮遠去的身影,愣愣點了下頭,“可不是么”差點脫口而出,倏爾反應過來自個與孟長卿在說什么隱秘事,轉臉看著一臉看好戲模樣的孟長卿,護犢子道:“孟二哥問的什么話?七郎很是了不起,方方面面都是!”

  說完話她就起了身,朝秦月淮追了上去。

  “哎!”

  孟長卿的呼喚壓根沒被人搭理,他看著前后離去的二人,心中因窺探到半數隱私而癢癢得不行。

  秦月淮這人雖是他的好友,卻一向神神秘秘,對他而言就跟籠著薄霧的一輪月,只有遇到沈煙寒后,他身上那些薄霧才漸漸被吹開般,再不那般對人若即若離,才有些人味。

  如今不止有“人味”,還有些問題,孟長卿更覺得秦月淮離人間又近了些,他忍不住想去窺探這位好友更多的隱私。

  孟長卿一路若有所思,走回自個的住處。在半道上又聽得了一陣嘰嘰咕咕的說話聲,聲音里還有顯而易見的著急,他的腳步不由轉了個彎,朝著說話處去。

  不想,見著了蔡希珠往前跑去的身影。

  孟長卿想也沒想便跟了上去。

  他的腳步最終停在一個羊圈外。

  借著一盞照明的燈,他見到羊圈的一角鋪著干草,蔡希珠和李管事皆蹲在地上,面色緊張非常。他再定睛看,便見二人身前是個正在生產中的母羊,母羊奄奄一息,干草上已有了不小一灘血水。

  沒料到會見到如此驚悚的一幕,孟長卿驚了瞬,下意識就要轉頭離開,這時卻聽蔡希珠一聲哽咽道:“你如今當娘了,才生了兩個孩子,你若是沒了,他們要如何活?還有你肚子里這個,若不出來就活不成了!你不能這般不負責啊!”

  如此真情實感的嘶吼,教人聽著倒不像是對著一只羊,活像是對著一個人說的。

  孟長卿深覺可笑,冷嗤一聲,提步疾走。

  可才行了兩步,他又想起蔡希珠曾無意中說過的,她是自小就沒了母親,和父親相依為命,他那離去的腳步就跟突然被釘子給釘在了原處般,不僅是再挪不動,反倒又轉頭回來,看向了蔡希珠。

  蔡小娘子淚眼迷蒙,一邊往那母羊的肚子上摁幫她生產,口中還在絮絮叨叨,一邊又顫抖著身子。

  又堅強,又無助。

  孟長卿自認是個心腸冷硬的人,但見到這一幕,卻不可自控地緊了緊握折扇的手指,愣愣看著那顫抖的肩背,甚至有一股像拍幾拍安撫的沖動。

  孟長卿冷著臉,站在遠離羊圈一定距離的黑暗地方,遙遠地看著羊圈那角落的動靜。

  眾人等待中,那母羊最終又生出了一只小羊,且不一會,她就顫巍巍地站起身,去舔舐剛出身的小羊們身上的皮毛。

  情況轉為為安,羊圈內外的人們皆大松一口氣。

  蔡希珠往后一頹坐,深吐了一口氣。

  李管事夸她:“沒想到蔡妹妹你還有這等本事,我娘這不知怎的到這會還沒出現,虧得有你在這幫這個忙。”

  蔡希珠抬手揩了下額頭的汗,彎眉笑,“李四哥哥,不瞞你說,我上回去你家時見過李嬸子這么做呢,要說有本事,還是她有本事。”

  兩人本就是同村人,也算熟悉,這會便一邊給母羊和小羊們鋪新的干草,一邊又講起來了李家養的羊的事情來。

  蔡希珠激動又喜悅,同李管事說了好一陣話,收拾好羊圈里的殘局后,這才端著原先的那水盆與李管事告了別。

  她往廚房方向走,沒走幾步,半路就忽然閃現出了一個人影。

  蔡希珠嚇得往后跳了一步,看著黑暗中模糊的剪影,看它好半天沒再動作,她沒好氣地道:“誰啊?半夜三更不睡覺跑出來裝神弄鬼!”

  孟長卿笑了聲,“我在自個的地方出沒,還得請示誰人不成?”

  聽出是孟長卿的聲音,蔡希珠整個人一下怔忪住。

  待孟長卿往她跟前行過來,俯下身,與她對視,像友人般熟稔道“珠珠你說呢”時,她再往后一步拉開距離,疏離道:“孟四郎有禮,時辰不早,我先走了。”

  她說罷就要走,孟長卿一把抓住她手臂,“你急什么?我會吃了你不成?”

  蔡希珠扯了扯手臂,卻沒扯開。

  她深吐一口氣,壓住要發顫的嗓子,冷聲:“你放手!”

  孟長卿訕訕一笑,放手道:“我是來給你致謝的,說罷,可有什么想要的謝禮?”

  蔡希珠詫異看他,“為何謝我?”

  孟長卿面不改色:“你幫忙接生了它們。”

  蔡希珠靜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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