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退婚后,撿來的狀元郎成日裝柔弱 > 第108章 撒嬌哄人
  沈煙寒回屋時,秦月淮正屈腿側躺在床上。

  數九寒天,屋內沒燒炭,他卻只穿了件中衣便躺了,被子是一點沒往身上蓋,沈煙寒看著他白衣下的瘦高背影,心中愧疚絲絲縷縷地爬起。

  她快步過去坐在秦月淮旁邊,臨近了,才見他用手背擋在眼皮上,而那眼皮下方,是濃濃的烏青。

  沈煙寒有所不知,秦月淮之所以眼底烏青,是因這幾日連夜暗中處理幾件事:

  一,章浚手下的兵部在管理救災的善款,秦月淮得知此消息后,便主動將前幾年在川陜軍中救災所得的管理經驗一一寫成,送去臨安府中給章浚備用。

  二,安排人潛入梁一飛護送出使大金使者的隊伍。

  在沈煙寒心中,她的夫婿是個書生,人不屬決定聰慧,學業不佳,這會見他這般的眼底顏色,她很快得出結論:定是因熬夜努力學習。

  沈煙寒短暫地分了會心,黑亮的眼珠咕嚕轉了轉,暗中計劃著,改日帶她的夫婿去拜訪幾位從國子監致了仕的大儒,請他們對他加以點撥。

  不過秦月淮的學業誠然很重要,當下顯然還有更要緊的事需要她解決。

  誰讓她這張嘴闖了禍呢……

  她將下巴擱在秦月淮肩上,看著秦月淮清雋的側臉,手指去撫摸秦月淮的指背,甜甜地喚他:“七郎。”

  秦月淮沒應聲兒,人跟木雕泥塑般,動也沒動分毫。

  自從齊蘊故去后,沈煙寒就幾乎從未朝誰撒嬌,她不是不會,只是再沒有合適的對象了。她雖同梁一飛結過親,可梁一飛那個急性子的耿直郎君,要他乖乖就范的最好方式,是比他還更強硬。

  所以,在很長一段時間里,她都不需要這樣的小娘子特有的、有效的技能,久而久之,難免覺得生疏。

  而今日,她是很有心想要討好被她的言語傷害了的秦月淮,雖內心有幾分羞恥,依舊努力拾起那些個軟軟的磨人勁兒來。

  她依賴地趴在秦月淮身上,他不回應她,她就拿指尖去挨個磨他的一根根手指,一會喚他七郎,一會又喚他阿郎,變著調子,也變著聲量,像得了一個稀罕的極大趣味般,樂此不疲。

  但許久過去,秦月淮未有任何反應。

  沈煙寒雖不熟悉如何去安撫郎君,但她還有安撫狗兒的經驗。秦月淮的性子溫吞,與她的湯圓相差無幾。她磨了他的手指一會,見不受用,便抬手去他的頭頂,一下接一下地順著他的發絲。

  秦月淮安靜地躺著,呼吸均勻,看不出到底是已經睡著還是置氣。

  沈煙寒一個人嘀嘀咕咕了一會,兩只小腳互相蹬了幾下,脫了自個的鞋,又解了披風,吹了燈火,去了秦月淮身邊躺下。

  而后,她像年長的長輩那樣,以一種憐愛的姿態摟住秦月淮的肩背,輕輕拍著他的人,又以對待小孩子般的語氣說:“七郎,好了嘛。明天我親自給你做個紅糖糍粑,保證是全世界最好吃的糍粑,你乖乖的,不生氣了,好么?”

  說畢,她還抬手又拍了拍他的頭,跟拍小狗那樣。

  黑暗中,被人當成狗兒的秦月淮依舊保持沉默,心情復雜。

  被妻子那般評價初戰,他豈能開懷?可他也聽得出來,沈煙寒的怨氣說到底,是怨他沒溫柔。

  他那日在湯池確實有些過于激動,長久壓抑,又得沈煙寒主動,他與她吻了不大一會就仗勢著她愿意,人性的貪念在那一瞬間占了上風,他是激流勇進,百折不摧,實實在在地發揮。

  難怪這幾日她是能躲就躲,全然沒有往前那般對著他大膽地目光灼灼的模樣。

  也是,畢竟是嬌花初擷。

  沈煙寒感覺到他肩骨上動了下,湊他唇角邊親了親他,“七郎,你沒睡著對罷?你聽見我的話了么?我給你做好吃的。”

  秦月淮默然。

  須臾后,他說:“我看看你的傷口。”

  沈煙寒驀地睜眼,在半明半暗里,看到秦月淮明亮的眼眸。

  她目露疑惑,再變為羞澀,支支吾吾道:“哪、哪有傷口?”

  秦月淮再度默然,然手有了動作。沈煙寒往后縮,他就追著。

  越過叢山峻嶺,淌過密林澗流。

  他無聲,卻答得清晰。

  沈煙寒推了他一下,他就勢收回手,去重燃了屋中燈火。

  沈煙寒不知情況如何就變成眼前這樣的,只知道,當她懷疑秦月淮還在故作堅強時,他回頭來,居高臨下俯看著她。

  唇紅齒白的郎君那一雙漆黑的眸子緊緊凝住她,手抓住她的腳腕時,他面上十分認真,眸中神色似命令,似請求。

  沈煙寒根本抵擋不了這樣的他。

  他跟一個妖孽一樣,很容易就讓人失去心魂理智。

  她松了攥衣裳的手,雖有些羞,卻沒拒絕他。

  片刻后,秦月淮重回她的臉上方。

  分明什么也沒有,他跟看出什么大癥狀那樣,自責地說:“是為夫莽撞,讓娘子受罪了。”

  他這樣忍辱負重,沈煙寒更覺愧疚,那事本是由她挑起的啊。

  她驚疑不定地看著秦月淮,“你不怪我說你?不怪我在你好友面前下了你的顏面?”若顛倒個立場,是秦月淮在外人面前說了她的不是,她不敢想象自己會如何氣絕。

  秦月淮攏起眉道:“只怪我學藝不精。”

  那聲音之委屈,表情之自責,直看得人心尖發緊。

  她都怕他會哭出來。

  沈煙寒慌得坐起身,一本正色地朝秦月淮連忙找補道:“不是你的問題,是我歷來怕痛,往前但凡傷個皮我都會痛到哭的。”

  她手指遞去秦月淮眼前,“你看我這兒,還有這兒的疤痕,不明顯罷?可當時我可是哭了大半天的。”

  似怕說服不了他,還一臉篤定道:“我聽說,等都習慣了就好。若是得了法子,還會……會有妙不可言的感受。”

  秦月淮所有的感受,都被她這般大膽的發言激得褪了色。

  誠然,沈煙寒所言的妙,他已經體會過了。

  但他面上依舊是那副青澀、無措且有些羞惱的神色。

  半晌后,他攏著的眉頭才微松,尤不大相信道:“是么?”

  沈煙寒不知已被一位心思縝密的郎君一步一步拉入深不可測的陷阱中,點頭如搗蒜,“是,絕對是!”

  秦月淮看著她這般嬌憨又勇猛之態,心中憐惜不已,緩緩將她擁入懷中。

  就她這樣的,他都不敢去想,當初若撿到的是別的郎君,結果又會如何。

  思此,他愈發覺出自己的幸運。

  沈煙寒回抱住她心中身子柔弱、心思脆弱的夫婿,仰著臉看秦月淮,攥了攥他的衣領,帶著鼓勵他的目的,小心翼翼道:“那我們……要習慣么?”

  秦月淮心中啞然,俯下臉吻她,欣然接受她的邀約。

  ……

  燭火噼啪一聲爆了個燈花。

  秦月淮忽然停下,虛心求教沈煙寒。

  沈煙寒睜開淚盈盈的眼。

  她看到秦月淮額頭布滿的豆大汗珠,還有期待的、些許不安的眼神,他那種啃噬四肢百骸得充滿麻意的慢條斯理帶來的不適被她悉數咽下,她體貼她這個久病初愈的夫婿,詞句斷續地夸了他兩下。

  換來的,是秦月淮故意的、要在自己妻子跟前一雪前恥的“歹毒”心思。

  沈煙寒心軟如斯,珍視夫婿的自尊心,再苦再累也不曾開口抱怨。

  小娘子鼻尖微紅,眼中霧氣蒙蒙,淚水打濕枕巾時,好似有些明了,蔡希珠的那些金玉良言到底指的什么。

  她在秦月淮懷中昏睡過去。

  不大一會,又被人打攪了清夢。

  沈煙寒來了脾氣,不服氣地一把推翻始作俑者,口中叫囂著“有你這么猖狂的么”,哼哧哼哧地翻身而起。

  被人握住肩頭,秦月淮一愣。

  沈煙寒居高睨視著他,而他剛啟蒙的掙扎,被小娘子身上的一股子果決力道給一把摁了回去。

  如此不計后果地胡亂一通下來,次日,沈煙寒的眼下皆是烏青。

  反觀秦月淮,分明是被控的那個,再現身于人前時,卻很是神清氣爽。

  *

  瑤池苑中白雪未消,涼氣撲面,秦月淮披一身風雪,闊步而邁,來見孟長卿與唐尤夫婦時,孟長卿眼尖地看出他身上有所不同,眼睛往他特意捂得嚴實的脖子上一眼接一眼地瞟。

  秦月淮對上他黏膩的、意味深長的視線,回了他一記冷冷的眼刀。

  孟長卿暗中嗤了他一聲。

  不在沈煙寒跟前,秦月淮又恢復到了那副神秘倨傲的模樣,他撩袍而坐,對著三人開門見山道:“不錯,閑舟先生是我的舊友,但他歷來都不愿現身人前,也不愛與人相交,恐怕你們要跟他相見一事,我愛莫能助了。”

  孟長卿掀眸看他,目光微妙。

  唐尤對此很遺憾,嘆息一聲后,退而求其次:“那他的詩作,七郎你可能要得到?”

  秦月淮端起茶杯飲了口,淡聲:“不是什么難事。”

  唐尤笑道:“那就好。”

  陸苑垂目坐在一旁一言不發。

  秦月淮若有所思,須臾又道:“不過他的詩作對科考有弊無益,真到考試時,還是少引用那樣激進的觀點為妙。”

  幾人同時看向他。

  他提起正事時,整個人渾身都散發著與眾不同的氣場,眼眸幽邃,氣質沉穩,讓人望之卻步。

  秦月淮手中開始點茶,知無不言地說到高宗朝政中的關鍵人物與思想來。

  “省試由禮部主持,禮部尚書李振與出使大金的暮學識是連襟關系,聽聞說,上個月在秦相府中參宴時,二人皆有一番與金國和談的言語,這種情況下,禮部想必會不會傾向于政見偏激,力主抗金的考生。”

  唐尤:“可是所有進了省試的答卷都會呈進大內,今上也會抽查。”

  秦月淮:“只有被禮部篩選過的錄取者才可步入仕途,至于后續的殿試么,今上通常也都不黜落,只排定個名次罷了。”

  他沒說,實際上,高宗才是那最渴望議和的,真要在試論時寫上與他相左的政見,那必定會落榜無疑。

  *

  秦月淮與友人們談來年之事時,客房的兩扇房門前后打開。

  蔡希珠并不知曉,她昨日給予好友的短暫開導起了如何重大的作用,挽救了一對“新婚夫婦”差點分崩離析的關系,并將好友夫婦二人間的親密推向了另一個新高度,次日清晨,她同樣頂著一對黑眼圈出現在沈煙寒跟前。

  二人甫一在走廊中相見,沈煙寒就瞪大了眼,立刻問她:“你昨夜也沒睡么?”

  這個靈性至極的“也”字落入耳,蔡希珠一下湊近沈煙寒的臉,盯著她的眼底,低聲問:“你這頹喪樣,是拜你家七郎所賜?”

  沈煙寒被密友這種隱隱興奮的神色逗得臉燙,飛快嗯一聲,轉移她注意力地問她:“你們接生了一宿么?不順利嗎?”

  蔡希珠這才站直身,撇開與沈煙寒對視的視線道:“不是的,約莫子時時就都生出來了。”

  沈煙寒拉過蔡希珠的胳膊,借著她的支撐,挪動自個發顫發酸的雙腿,隨口一問:“那你怎會一宿沒睡?”

  蔡希珠簡短答她:“想些事情。”

  沈煙寒一下來了興致,本想取笑蔡希珠如今也有小女子心事,倏爾想起她那忽然議起來了的婚事,便蹙眉追問她:“是在想如何拒絕與李四郎的親事么?”

  沈煙寒并沒忘記,蔡希珠與她曾說過的榜下捉婿的計劃,她并不明白,為何蔡裕忽然就接下了李家的提親,也想給蔡希珠出謀劃策,與她商量出拒絕此事的辦法。

  殊不知,這都是蔡希珠主動尋來的,借由新人去忘掉舊人的方式。

  盡管有些傻。

  一場能讓她付諸一切的動心,那般刻骨銘心,又豈會說忘就忘?

  聽沈煙寒問話,蔡希珠臉色一白,她呆呆地搖了搖頭,“能嫁李四郎君已是我高攀了,為何要拒絕呢。”

  晨光灑在她有些圓乎乎的臉蛋上,本是無憂無慮的明快長相,眼中卻透出一股與她容顏維和的愁。

  沈煙寒看得心中發酸,替她著急:“你見過他么?你沒見過罷?你見都沒見過,就要嫁給他嗎?你甘心么?你若是不愿嫁,就給你爹爹言明心意,你別忘了他是個商人啊珠珠。”

  她一臉嚴肅,“我不是說商人不好,我們也是商人,只是……我知你不是這樣容易屈服的人,你既不甘心如此,為何又要應承下來?”

  蔡希珠看著一臉不可思議的沈煙寒,有些落寞地想:并非所有人都跟你一樣有魄力,想離家就離家,想嫁人就嫁人,想拒絕就能拒絕誰的啊。

  她是不甘心,是不想屈服。

  可是……可是她嘗試過了,最終被毫不留情地拒絕了,不是嗎?

  和孟長卿的幾番混亂不清的逾矩,蔡希珠不打算朝沈煙寒舊事重提了,只回道:“我聽李嬸他們說過,李四郎一表人才,舉止言談也不俗,身上沒有商人身上那股子俗氣,反倒是很溫文儒雅,這樣的郎君,我也——啊!”

  蔡希珠的肩頭忽然被人一拍,她驚叫一聲,將正在與她咬耳朵密語的沈煙寒也嚇到雙肩一顫。

  二人同時回頭,便看到兩位挺拔的郎君站在她們身后。

  蔡希珠通身一下僵硬,看孟長卿似笑非笑地盯著她問:“怎樣的郎君?你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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