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小舟上，少年，少女，提燈，在夜色中于湖水上蕩漾。
“月欣，大學你有什么計劃嗎？”自從錄取通知書下來，陳逸飛還沒和她聊過這些。
不知道為什么，陳逸飛現在很想和她好好說說話。
陸月欣搖了搖頭，眼神透著昏黃的燈光看著面前的少年，眼神里透露著一種堅定。
“說起來，你為什么跟我一起報數學系啊？我記得你對數學一直不怎么喜歡才對。”陳逸飛突然想起什么，好奇問道。
高中的時候，陸月欣的成績是很好，但一直對數學不怎么喜歡，每次做試卷都是最后做的數學。
之前他填報志愿的到時候他也問過她一次，但她沒有理自己，現在又再問了一次。
“因為你報了。”少女的聲音很輕，也很果斷。
陳逸飛愣了愣，其實他也有想過這個理由，只是一直不太敢相信她會因為自己做到這個地步。
“……”陳逸飛有些不知道該怎么接話，他雙手撐在身后，悠悠問道：“月欣，我們好像……沒有分開過吧？”
陳逸飛還在想少女會說什么的時候，她的回答卻很直接。
“小學五年級，你自己偷偷報了一個星期的夏令營，沒帶上我。”罕見的，少女的聲音居然有些賭氣的意味。
陳逸飛有些恍然，自從來了外婆家以后，總覺得她的情緒好像豐富了許多，不像是平日那副清冷少語的模樣。
陳逸飛張了張嘴，然后驀然笑了起來：“原來你還記得呢，那時候我不是拿零花錢買小禮物給你道歉了嘛，我記得那幾天零食都是蹭老葉和老莫的。”
他當然記得這回事，回來以后陸月欣好幾天沒理自己，雖然兩人還是一起上學，一起吃早餐。
從那時候起，自己如果要參加什么活動，也會帶著她，或者和她說一聲。
而陸月欣低著頭沒看他，就好像還在因為五年級的事情生氣。
兩人就這么沉默了起來。
“其實……月欣你沒有必要一直這樣陪著我的。”陳逸飛突然認真道。
“你覺得我煩？”少女聽見他的話，抬起頭看著他，眼神突然有些凄苦神色，手攥得很緊。
“不……不是。”看見陸月欣這模樣陳逸飛突然感覺心里像揪心一樣疼，說話都有些不利索：“月欣，我不是那個意思。”
陸月欣沒有理她，讓他頓時心里更慌。
“我怎么可能嫌你煩，我只是……只是……擔心有一天我要是突然不在了，你會不習慣。”
陳逸飛不敢保證自己能一直陪在這個少女的身邊，自己如果哪天自己發生了什么意外，或者是因為某些理由不得不和她分開，自己不知道這一直默默陪著自己的姑娘會怎么樣。
他希望她能自己也活得很好很開心。
因為她好像，從來沒有離開過自己身邊。
“和老葉，老莫，還有青姐一樣，我從來就沒有嫌你們煩過。你們陪在我身邊，我一直覺得是一件非常開心的事情。我只是希望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也可以很好很開心地生活。”
可陸月欣低著頭還是沒有說話的意思，陳逸飛的心越來越難受。
“月欣……”他只得輕輕叫著她的名字。
“那你為什么要不在？”陸月欣突然埋著頭道。
“為什么你總是這樣……”陸月欣低著頭，她的聲音有些發顫，居然帶著些哭腔。
“啊？”這是陳逸飛這幾年來最慌張的一次，他手不停捏著褲子，不知所措。
“對誰都那么好，我感覺我對你來說，和他們都是一樣的。”少女現在帶著哭腔的聲音，讓陳逸飛想起很小的時候，因為自己和老葉老莫出去玩沒有帶上她，那個和自己傷心鬧脾氣的小女孩。
“怎么可能，你和他們是不一樣的。”陳逸飛立馬回道。
陳逸飛這次手知道放在了哪里了，他雙手輕輕搭在了陸月欣的少女的肩膀上。
眼神堅定地看著面前的少女，認真道：“你對我來說一直都是最特別的。”
那么多年的陪伴，陳逸飛早已經把面前的少女當做自己最重要的家人，只是不敢往別處想，害怕傷害到現在既定的關系。
他其實也很害怕面前這位清冷的少女會有一天離他而去。
少女抬眼，少年的眼睛在黑夜中明亮而真誠。
“那你還叫我不要一直陪著你，你還說你會不在。”
少女說了一句不符合她性格的話。
少女現在已經沒有了以往的清冷神色，像一個受了欺負的小女孩，有些委屈地看著他。
陳逸飛突然意識到，自己原來在面前的少女的心里原來占有那么大的地位。
他先是輕輕嘆了一口氣，然后像是在安慰一個小朋友般溫柔道：“沒有，剛剛是你聽錯啦，剛剛我說的是，我希望你可以陪我身邊。”
“我沒有聽錯，你剛剛就是那么說的。”少女輕輕撇過頭去，有些不講道理。
“這樣啊，那我就是說了，你想咋滴吧？”陳逸飛裝作不講道理，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陸月欣死死地看著他，就像是一個賭氣的小女孩，陳逸飛想，如果她要是現在嘟著嘴的話，一定很可愛。
“那我說你聽錯了又不信，那要怎么辦嘛。”陳逸飛恢復了原來的溫和模樣，他的心里已經隱隱察覺到了一種可能
他眼帶笑意，好像知道該怎么處理了。
“我不知道。”少女看著少年帶著笑意的眼神，頓時芳心一亂，撇過頭去不去看他。
“那……先欠著？”少年笑著提議道，“等我們陸月欣小姐想到了，到時候再說？”
“嗯。”少女輕輕點頭，算是認同了他的建議。
“呼~”陳逸飛突然松了一口氣，雙手往后撐，笑容溫和道：“月欣，其實我也不是對誰都一樣好的。”
“我沒發現。”陸月欣還是沒有看他。
“要是我對每個人都像對你這樣，我早就累死了。”陳逸飛笑著道。
“你是說對我好很累人嗎？”陸月欣臉色又要冷了下來。
“當然不是。”陳逸飛連忙擺手，笑著道：“只是對你好，最要用心。”
月色下，少年的眼睛很真誠，比那懸掛空中的月還要吸引人。
“月欣……我不會不在的。”少年突然溫柔道。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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