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我在明朝賺大錢 > 第295章 我是生意人
  乙丑日,大暑,正是一年當中最為酷熱的時節。

  雖然已是酉時前后了,太陽卻依舊象個大火爐子,不知疲倦的播撒著熱力,院子里的老柳樹都被曬的打蔫了,熱烘烘的空氣中似乎彌漫著焦枯的味道,樹上的知了有氣無力的鳴叫著。

  江南的伏天和北方絕不相同,除了讓人感到絕望的炙烤之外,彌漫在低空中的那一團水汽更是助紂為虐,燥熱中透著讓人想要發狂的憋悶。

  這種“濕熱交蒸”的天氣里,就好像是置身于一個巨大的蒸籠當中,小慧兒覺得自己都快要被蒸熟了。

  “日頭老爺趕緊下山吧。”小慧兒拿起一把濕手巾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真是熱死個人哩!”

  “給你個解熱的好東西。”桃兒笑嘻嘻的遞過來一盞子“石榴沙”。

  所謂的“石榴沙”,就是把冰塊打碎成細小的顆粒,然后撒些石榴汁——差不多就相當于這個時代的冰激凌。

  嫣紅的石榴汁酸中帶甜入口生津,帶著明顯顆粒感的冰沙讓人頓感舒爽,三口兩口就把那盞子“石榴沙”吃的干干凈凈,燥熱的氣息頓時去了大半。

  “這東西可真好吃,哪里來的?”

  “伙房的韓師傅專門弄的,說是給老爺他們解暑。”桃兒嘻嘻的笑著說道:“多出來幾盞子,就給慧姑娘送過來了。”

  “咱家來了這么多人,全都是老爺的同僚吧?”

  當桃兒漫不經心的問起之時,小慧兒指著不遠處的涼亭說道:“你看到那個胖乎乎的人了沒有?就是坐在我哥身邊的那個人,他叫康豐年,以前一直都跟著我哥辦差事,算是我哥的左膀右臂。”

  安北所的這些人,尤其是陳長生的那幾個心腹手下,小慧兒全都認識。

  “這位康豐年也是個當官的吧?”

  “當然是當官的。”

  “這就奇了怪了。”桃兒歪著腦袋問了一句:“這位康大人明明是個當官了,卻不穿官服,看起來好像是個生意人……”

  “你還不知道吧?”就好像是在說起一件天大的秘密似的,小慧兒下意識的壓低了嗓音,神秘兮兮的說道:“聽我哥說,他們要去湖廣辦一件秘密差事,不能暴露身份,所以全都裝扮成商人的模樣……”

  “這么熱的天氣,老爺還要出去辦差?可有的受了呢。”桃兒隨口問道:“肯定是頂頂要緊的朝廷大事,也不知是什么差事?”

  小慧兒對朝廷里的事情一點都不關心,她也就僅僅知道陳長生他們這些人要去湖廣,至于到底是辦什么樣的差事,根本就沒有問起過:“我也不曉得要去辦什么事情,不過想來應該是一件大事吧。”

  和小慧兒一樣,小丫鬟桃兒同樣對那些所謂的“朝廷大事”完全就是一種漠不關心的態度,根本就懶得過多打聽。

  二人有一搭沒一搭的繼續閑聊著,沒過多久,在涼亭中的陳長生似乎已經和康豐年等人商量好了,紛紛起身,甚至還遙遙的朝著小慧兒招了招手。

  “老爺要走了,趕緊去送一送。”

  桃兒和小慧兒小跑著來到了涼亭。

  “哥,你們要出去辦差了么?”

  “是,我們要走了。”

  “啥時候才能回來?”

  “這個還真的說不好呢,少則半月二十天,多則一個月吧。”

  “要這么久?”

  “朝廷里的公務嘛,肯定要多花費些時間的。”康豐年順手從懷里摸出了一個“蟈蟈葫蘆”,隨手就塞給了小慧兒:“一個小玩意兒,送給慧兒妹妹拿著玩。”

  蟈蟈葫蘆這種東西,從來都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小慧兒自己就會“制造”這種東西:無非就是用風干的葫蘆鏤空雕刻,然后把捉來的蛐蛐或者是蟈蟈等鳴蟲兒裝進去,帶在身上聽個響兒罷了。

  但康豐年給的這個蟈蟈葫蘆,卻要精巧細致的多,并不是小孩子們“土法制造”的粗糙貨色,而是一件精美的漆器:采用生漆、樹膠等物制成的蟈蟈葫蘆,用陽刻的手法雕琢出許多生動的圖案,外面鑲嵌著金絲,里邊還有個嵌套的內膽。

  這么精巧的蟈蟈葫蘆,不僅是一件美觀小巧的工藝品,還非常非常的使用:使用這樣的蟈蟈葫蘆,可以讓里邊的鳴蟲兒度過寒冷的冬天,甚至可以算是一件不大不小的“輕奢品”了。

  小慧兒本就是一副孩子心性,最愛這樣的小玩意:“豐年大哥可真好,還專門給我買了小玩意兒,謝謝豐年大哥呦!”

  “這可不是專門給你買的,這次我們和陳指揮要辦一趟秘密差事,既然是秘密差事肯定不能使用真實身份,所以我干脆就是喬裝改扮成漆器商人,置辦了很多漆器,這蟈蟈葫蘆就是其中的一件。”康豐年指著自己鼻子說道:“你看我象不象是一個漆器商販?”

  此時此刻的康豐年,穿著一件洗的有些縮水的綾子大褂,腳上是一雙陳舊的敞口鞋,頭發梳理的也不甚整齊,像極了一個走州過縣的小商人,尤其是那種市儈的神態,真就像極了市井中的小商小販。

  “像,像的很呢。”小慧兒笑問道:“哥,既然豐年大哥扮作了漆器商販,你扮作什么身份?”

  “我自己就是漆器行的掌柜嘍。”陳長生撩了撩身上那件半新不舊的綢子衫,故意在小慧兒面前走著四方步:“你看我像不像做漆器生意的掌柜?”

  “真是太像了……”

  “一點都不像。”

  雖然桃兒只是小聲的嘟囔了一句,卻還是被陳長生聽到了:“桃兒,你說我裝扮的不象掌柜?”

  “奴婢多嘴了……”

  “不是多嘴不多嘴的事兒,你給我好好的說說清楚,我到底哪里不象個生意人了?”

  因為要去長沙府秘密調查,所以陳長生下足了功夫,不僅讓手下裝扮成販賣漆器的商販,自己也喬裝改扮了一番,看起來就象是個普普通通的商號掌柜,連他自己都覺得很象了,桃兒卻說不象。

  難道是哪里還有什么破綻么?

  “奴婢不是說老爺裝扮的不象,只是老爺和諸位大人要把漆器販運到長沙府,這就不對了呀。”

  “哪里不對?”

  “雖說揚州的漆器號稱天下第一,但長沙府根本就不缺漆器呀。”在這么多人的注視之下,桃兒顯得有些膽怯,小聲的說著:“長沙府下面有個僑鄉,居住在那里的人們多是揚州、蘇州的僑民……”

  洪武年間的“湖廣填四川”是歷史上非常有名的移民事件,當時在朱元璋的命令之下,湖廣一帶的很多老百姓都去了四川,然后又從揚州、蘇州等地調集了大量民眾去填充湖廣一帶的人口數量,漸漸形成了散落各處的“僑鄉”——也就是外來人口聚集地。

  在數量眾多的僑鄉當中,就有很多技藝精湛的漆匠人,經過幾十年的發展,已經在湖廣一帶形成了一個規模不小的“漆器集散地”:他們帶著漆器、鹽茶等物,南下到云貴一帶,通過茶馬道做生意賺取銀錢。

  長沙府本就有很多專門生產漆器的村落,陳長生他們卻還要把漆器從京城帶到長沙去賣,這就相當于是把內蒙古的煤炭販運到山西,或者是把京城的黃酒販運到紹興,這樣行為無論怎么看都很反常,正常的生意人肯定不會這么干的。

  雖然桃兒只是無心之言,陳長生等人卻全都傻眼了。

  故意喬裝改扮成漆器商人,就是為了掩飾真實身份,想不到卻弄巧成拙,好在還沒有出發,要不然的話只怕剛一到長沙發立刻就會暴露。

  “而且販運漆器,根本就用了不這么多人。”

  “不用這么多人怎么辦?”陳長生反問道:“既然是販運大量的漆器,肯定要用到很多推車挑擔的人手,人少了可不行。”

  在陳長生原本的計劃當中,自己裝扮成商號的掌柜,那三十多個手下人則裝扮成挑夫、車夫。

  這確實一個完美的計劃,但也僅僅就是紙上談兵而已。

  “長沙府那邊的生意,可不是這么做的。”桃兒笑道:“外面的貨物,尤其是大宗的貨物,要想運到長沙府各地謀利,肯定要走水路,而且一定會用到排幫……”

  桃兒說的“排幫”,就是湖廣的“特產”:在水網密布的湖廣,尤其是在長沙各地,那些撐著竹板的排幫漢子就相當于是“大貨車司機”,大宗貨物基本都要經他們之手運送、分發,而且這些人長期活動在江河的水面上,不僅知道如何避開官府的“稅卡”“厘金所”,讓貨主少繳稅錢,而且他們還和各處的山賊、水匪混的很熟,基本上就算是半個地頭蛇了。那貨物交給他們運輸,不僅可以免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煩,要是出了什么事他們還會負責和當地的黑白兩道打交道……

  象陳長生他們這樣,自己帶著貨物出發,顯然不符合當地的“營商環境”,一定會引起注意的。

  “你怎么知道的這么清楚?”

  陳長生家里的一個小丫鬟,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竟然知道千里之外的事情,這讓康豐年感到十分的驚詫!

  當康豐年問起之時,陳長生無奈的苦笑了一下:“她老家就在長沙府那邊!”

  喬裝改扮成漆器商人,去往長沙府辦差,這原本就是康豐年親自制定的“行動計劃”,雖然完美無缺卻終究百密一疏:沒有經過實地考察,單純就是閉門造車紙上談兵自己的憑空想象,結果卻和實際情況大相徑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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