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燁微微蹙起的眉頭早已舒展開，他一臉平靜地看向杜錦陌，若無其事問了句：“你殺人了？”
“奴婢沒有。”
“死到臨頭你還不承認？”
姚寶璐冷冷一笑，轉而看向碧紋，“你來告訴王爺當時是什么情況。”
碧紋剛被挑斷手筋，身體極度虛弱，聽到姚寶璐喊她，忙吊住一口氣向上官燁小心翼翼稟道：“奴婢遠遠瞧見杜姑娘與韓嬤嬤起了爭執，正要過去勸，不知怎地杜姑娘就拿著匕首刺死了韓嬤嬤。”
這是要以假亂真、渾水摸魚了。
杜錦陌輕垂的睫毛微微一顫，神情也略略嚴肅。
碧紋故意將整件事情說得真真假假，虛虛實實，不但給之后拋出其他證據留了余地，更將她刺死韓嬤嬤的理由說得清楚明白。
唯一的破綻便是后半句了。
“奴婢從小院出來并未拿匕首，這一點很多人可以作證。”杜錦陌朗朗說道。
姚寶璐嘴角泄出一絲得意：“那匕首當然不是你的，它是韓嬤嬤的，你們爭執中，你搶過匕首殺了韓嬤嬤。”
死死咬住一個“殺”字，姚寶璐盡是得意。
不管匕首是誰的，也不管杜錦陌和韓嬤嬤因何事起了爭執，又是怎么爭執的，甚至就算韓嬤嬤打了這賤人，想要弄死她，這都改變不了殺人的事實。
“奴婢沒有殺人，韓嬤嬤是自己拿著匕首撞到假山上，匕首折返回來，才誤刺了自己。”杜錦陌一五一十復述著當時的情形，面上依舊叫人看不出半分慌張，可內心卻隱隱不安。
碧紋的話無懈可擊，事發現場又沒有其他人，她很難證明自己的清白。
最要緊的是，直到現在上官燁都沒有說話。
他也認為韓嬤嬤是她殺的？
一陣重重的腳步聲打斷了杜錦陌的思緒，她循聲望去，晏衛和清衛正抬著什么走過來。
那是？
杜錦陌滿腹狐疑。
“啟稟王爺，假山旁的尸體已經搬來了。”
上官燁疾步走過去。
杜錦陌微微一驚。
平日里上官燁對什么都不大在乎，今天這情緒竟有些外露。
再望過去時，對方已經站在韓嬤嬤的尸體旁。
上官燁素來愛干凈，此時卻對著那尸體再三檢查。
原本刀削般棱角分明的臉頰也因著這份專注柔和了些許線條。
大約一刻鐘之后，上官燁站起身，又恢復往日冷峻，他指著尸體，看向姚寶璐：“韓嬤嬤身上除了心口那處致命傷外，并無其他致命傷。”
姚寶璐瞬間擠出兩滴眼淚：“韓嬤嬤憨態可掬，姚府上下都說她是個活寶，杜姑娘竟如此心狠手辣，連這樣和善的老嬤嬤都不放過。”
接著，她又想起什么，一臉擔憂看向上官燁。
“寶兒真害怕哪一天杜姑娘會對燁哥哥你起殺心。”
糟糕。
杜錦陌暗叫不妙，本就冰涼的手心更是滲出一層薄汗。
與殺韓嬤嬤相比，最讓上官燁忌憚的應該是姚寶璐最后那一句話。
歷來上位者都是多疑的，上官燁也不會例外，更何況之前她還在書房頂撞過對方。
若是上官燁“寧可錯殺一千，絕不放過一個”，再加上韓嬤嬤這個由頭，她怕是兇多吉少。
“奴婢對王爺從無二心。”杜錦陌強忍著右腿的痛跪到地上。
事到如今，務必要讓上官燁相信她是忠誠的。
“你這是在罵本王昏庸糊涂么？”上官燁語氣平穩，似乎并沒有在意杜錦陌的誤會，只那眉角微微一揚，顯示他些許不悅。
……
“碧紋，你好大的膽子。”上官燁突然調轉視線，看向不遠處匍匐在地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