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聶侍衛放出去，我們能更好地懲罰那些手上沾滿神農谷、驪陽城鮮血的人。”
上官燁一字一頓。
“……”
纖長而蜷曲的睫毛微微一沉，杜錦陌心底的憤怒愈見濃烈。
她很想跟阿燁說“姚懷仁已經歇斯底里，這個時候要想再找到其他直接證據證明姚懷仁當年的所作所為，從而將姚懷仁繩之以法，根本不可能”。
可是，當著慕容棣的面，她這樣反駁阿燁會讓阿燁下不來臺。
心底的憤怒與糾結仿佛兩只強有力的手，狠狠地絞著她的心臟。
清冷的眸子緩緩凝向面前的玄衣男子，杜錦陌忍了又忍，終是沒有忍住，聲線異乎尋常地清冷：
“殿下這樣做，考慮過我的感受么？考慮過將離的感受么？”
上官燁有幾分著急：
“之前我們曾經討論過，
有了五皇子給的城防圖后，我們只需要找一支軍隊，假借慕容曦若、或者慕容景、或者慕容鈺的名義，襲擊西列邊地，就可以將姚懷仁，還有西列皇室哪些人一網打盡。
我認為聶侍衛是最合適的人選。
他原本就是駐守驪陽城的左先鋒官，不但了解西列軍隊，而且還有實力帶著人奪下被西列軍隊控制的那些邊地城池。
最重要的是，聶侍衛已經消失了十二年，沒有人會記得當年那個左先鋒官。
由他組織起一支軍隊，完成我們的計劃，再合適不過。”
杜錦陌想要說什么，卻發現她能找到的理由都被面前的玄衣男子這一番話堵得死死的。
心底的憋屈、煩躁瞬間挾裹著憤怒奔涌而出，杜錦陌的聲音陡然揚起：
“這計劃是你秦王殿下的計劃，不是我的計劃。
什么‘更好地懲罰那些手上沾滿神農谷、驪陽城鮮血的人’，不過是你的托辭。
你想要的只是早日收復當年被西列國搶走的那邊地八個州，早日迎回皇祖父的尸骨。
你這樣想無可厚非，我甚至還想過要怎么協助你實現這些。
可是，你不該以犧牲為神農谷平冤昭雪為代價，去完成你想要做的事情。
在你的心目中，我到底算什么？！”
慕容棣大吃一驚。
在此之前，他從來沒有聽說過，有華禹皇帝的尸骨埋在西列邊地。
一直以來，在西列國，皇帝都是威嚴無比，尊貴無比。
他高高在上，決定所有人的生死榮寵，卻絕對不可能低頭看一眼他腳下的土地，還有那些命如螻蟻的百姓。
更不要提為了這些而埋骨敵國。
正因為如此，西列國上下一直以來都是自負傲慢，驕縱奢靡，看不起實力不如西列的國家。
反觀華禹，卻是謙和寬厚，從來不會主動貶低某個國家，也因此國力才會逐漸強大。
深陷的眼窩里彌漫著愈見強烈的欽佩，慕容棣望向主位上的玄衣男子。
上官燁卻是滿眼焦急。
他很想讓身旁的女子知道，他這樣做真的不僅僅是為了他自己，更多的則是為了狠狠地懲罰那些手上沾滿華禹人鮮血的人。
深不見底的眸色微微一沉，上官燁凝向身旁的女子。
在那雙清冷的眸子里，他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心，突然就定了下來，上官燁的語氣愈發柔和：
“如果我們明天將聶侍衛送進宮，讓他證明姚懷仁當年犯下的罪惡，很有可能會重蹈覆轍。
皇祖父遇到的事情也許會再一次發生在我的身上。
阿陌，你希望看到那樣的局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