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眸色微微一沉。
姚氏母子這一唱一和地，分明是在誅心。
如果她不能一招制敵，證明小宮女是在污蔑她和阿燁，那么接下來姚氏母子應該就要逼父皇將皇位傳給上官懷了。
可父皇中意的繼承人根本不是上官懷。
而且父皇體內的雙合毒究竟是不是徹底解除，她到現在也不能確定。
若那雙合毒已經解了，當然是皆大歡喜。
萬一那雙合毒并沒有完全解除，父皇一旦有情緒劇烈波動，雙合毒就會再次侵入五臟六腑。
到那時，她根本沒有機會像剛才那樣為父皇解雙合毒。
父皇會當場毒發身亡。
抬手捋了捋略微凌亂的衣袖，蔥白似的手指緩緩劃過那嵌在布料里的金絲，仿佛在探究其間的脈絡。
很快，杜錦陌掃向面前華貴宮裝的婦人，眉眼處如無風的水面：
“皇貴妃娘娘是不是又忘了前車之鑒？”
前車之鑒？
姚皇貴妃微微一愣。
上官玦也略略疑惑地看過來。
內侍裝束的上官燁則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阿陌這般沉穩有心計的樣子，讓他想到了之前姚氏派鄭嬤嬤來秦王府敲打阿陌的情形。
那一次，阿陌以一句，
“依嬤嬤的意思，女子飛上枝頭就該惜福，時時處處以夫君為尊。
夫君喜歡什么，她就要喜歡什么，夫君沒有想到的，這女子也該做好幫襯讓夫君無后顧之憂”，
不但讓鄭嬤嬤啞口無言，還內涵姚氏在父皇面前挑撥離間，害得父皇苛待他。
鄭嬤嬤當場便灰溜溜地離開了秦王府。
清冷的眸色微微一沉，杜錦陌并不理會面前華貴宮裝的婦人，更不給對方說話的機會，而是轉向地上跪著的小宮女：
“你應該是最近半年才入宮的吧？”
“……”
小宮女抬起頭望一眼一襲華麗衣裙的女子，又迅速低下頭，戰戰兢兢地，并不敢回話。
杜錦陌不以為意，反而站起身，走到小宮女的身邊：
“曾經，也有一位宮女像你一樣。
她的名字叫郁金，她被人強迫服下一種名叫錦夕的毒藥，送進秦王府，打探消息。
后來，東窗事發，本宮便將郁金帶在本宮身邊，不但幫她解了錦夕之毒，而且還為她謀了一樁好姻緣。
過了今晚，她的未婚夫會加官進爵，而她也會被封為誥命。
同樣都是宮女，她走過的路，你若是想走也一定能走得通。”
小宮女當即抬起頭，望向面前一襲華麗衣裙的女子，驚懼的眼睛里閃過一抹亮光。
郁金這個名字她曾經聽其他大宮女提起過。
據說，郁金原本是皇貴妃娘娘身邊的管事宮女。
后來皇貴妃娘娘將郁金賜給秦王殿下當通房大丫鬟，其間郁金沒少為難還是藥人的秦王妃。
但秦王妃在一次為秦王殿下承毒昏迷又醒過來后，便當著秦王殿下的面揭發了郁金。
于是，秦王殿下將郁金賜給秦王妃當丫鬟。
而秦王妃則成了秦王殿下的通房丫鬟。
小宮女心不由得有了算計。
秦王妃能對郁金從前的所作所為既往不咎，可見是個寬厚之人。
秦王妃能解了郁金身上的錦夕之毒，定然也能解了她身上的錦夕之毒。
甚至，郁金能從郁金手里搶走秦王府通房大丫鬟，可見手段十分了得，也許秦王妃能斗得過皇貴妃娘娘呢？
緩緩抬起頭，小宮女仔細看了一眼面前一襲華麗衣裙的女子，然后又忙不迭地低垂著頭。
姚皇貴妃恨得牙癢癢，柳葉眉幾乎皺作一團。
小賤人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這個時候提郁金，豈不是要策反這個小宮女。
上官玦的臉色有了些許緩和。
原本他聽了姚氏和懷兒的話還有些生氣，但自從聽了陌兒這一番駁斥，突然生了看好戲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