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掌上嬌嬌 > 第253章 妒忌入骨
  侯啟云走出去沒多遠,便見賀松寧沖他招了招手。

  “怎么?”侯啟云也顧不上擺將軍的派頭,大步就走上前,關切地詢問起來。

  賀松寧壓低了聲音,道:“侯將軍若想從此事脫身,須得仔細護佑住我的性命。”

  侯啟云眼皮重重一跳。

  這是……何意?

  這是暗指,軍中還有人會殺他?

  那……還能是誰?

  侯啟云想回頭去看宣王的方向,但又生生忍住了。

  他心頭掀起了驚濤駭浪……心道薛寧這話,簡直是直指宣王狼子野心,殺死兄弟,妄圖爭權啊!

  可……可薛寧不是宣王妃的兄長嗎?

  侯啟云滿頭霧水,賀松寧卻沒有要與他細說的意思,由兩個士兵扶著便往馬車的方向走去。

  沒一會兒工夫,方成冢來見了他,道:“殿下的意思是,既然薛公子受了這樣重的傷,便該派人送公子回去梓城等候。”

  賀松寧知道,這是宣王恨不得立即殺了他。

  他蠢到家了才會答應回梓城。

  賀松寧喘了口氣,露出悲色道:“我乃魏王佐官,身負重任。魏王身死,我卻仍在世間,只怕陛下怪罪。我還是隨軍而行,隨時等待陛下旨意吧。”

  方成冢:“……”

  他倒也不能上手強拉。

  畢竟賀松寧是隨魏王來的,如今他是和侯啟云等人走在一處的。

  若對賀松寧強行下手,便顯得宣王別有圖謀了。

  弄不好魏王的死都要算在宣王頭上。

  “那便只盼薛公子的身體能受得住這急行軍了。”方成冢一笑,退了出去。

  賀松寧也笑了下,合上眼,靠住馬車內壁。

  馬車顛簸。

  他身上被薛清茵按過的地方,又傳來了撕裂般的疼痛。

  但他卻清醒至極……疼得好。唯有如此,才記憶深刻,對欲行之事愈發堅定。

  宣王派的大夫很快也來找了賀松寧,但與此同時一并來的,還有侯啟云派來的大夫。

  兩個大夫撞上,頓時面面相覷。

  賀松寧老神在在,道:“勞煩宣王殿下和侯將軍操心,既然二位都到了,便請二位一同為我診治吧。”

  這樣一來,自然沒有能動手腳的地方。

  小半個時辰后,親衛來到了宣王跟前稟報:“侯啟云也派了個大夫去。”

  薛清茵一并聽見了親衛的聲音,生氣道:“狗東西!心眼兒還挺多!難怪禍害遺千年!”

  她說罷,又不高興地道:“這位侯將軍怎的這樣容易被蠱惑?”

  “隨著年紀增長的是畏首畏尾。”宣王平淡地道。

  薛清茵無奈:“又不知何時才能殺得了賀松寧了?”

  “要看皇帝想不想保他。”宣王輕描淡寫,卻是將局勢看得分明。

  薛清茵皺眉。

  說起來,最麻煩的還是皇帝……

  “我該走了。”宣王為她理了理頭發,“你先用飯。”

  薛清茵乖乖點了下頭,看著宣王跳下馬車,重新翻身上馬,隨即走到了隊伍的前頭。

  他的背影高大挺拔,挾著鋒芒。

  叫人無端安心至極。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輕輕屈張一下。

  空空的。

  她倚著馬車壁,覺得自己好像患上那個……什么肌膚饑渴癥了。一時無人靠著,還不大舒坦。

  宣王說急行軍便當真行得急。

  當夜他們就又打下了一城。

  等到晚間,薛清茵坐在馬車里剛用了飯,阿卓和云朵一邊給她收拾碗碟,一邊也能跟著吃一些。

  “茵茵。”宣王的聲音在車簾外響起。

  隨即車簾卷起。

  宣王披著甲胄的模樣映入她眼中,但還沒等她仔細多瞧他兩眼有沒有受傷。宣王突然又放下了簾子。

  “嗯?”薛清茵疑惑地身子往前一傾,自個兒把簾子掀了起來。

  卻見宣王從方成冢手中接過一方帕子,先是擦了擦自己的脖頸。

  他抬著頭。

  薛清茵能清晰瞧見他喉結滾動。

  擦什么?

  擦……血嗎?

  薛清茵心道我又不是不曾見過!

  我前頭才親手自己捅了兩刀呢……

  她一下沖上去抱住了宣王。

  然后又猛地扭過了頭:“……嘔。”

  濃重的血腥氣直鉆入鼻中。

  與她先前從賀松寧身上嗅到的血氣全然不同。

  濃得她幾乎能感知到毛孔里都是粘稠的、濕潤的觸感。

  薛清茵扭過頭,有些尷尬地看了看宣王,結結巴巴道:“我、我不是嫌棄你呀……是我沒見過這樣多的血……”

  宣王扶了下她的手腕,好叫她重新坐穩,隨即低聲道:“我知曉。”

  方成冢這會兒也自覺后退了兩步,生怕熏著了他們王妃。

  “坐在馬車里暈嗎?”宣王退開一步,問她。

  薛清茵有些難受,心道怎的還是這樣脆弱啊?連個血腥氣也聞不得。

  但她還是乖乖坐住了,應他的話道:“不暈。”

  “累嗎?”

  “不累。”

  “可有何處疼痛?”

  “沒有。”她搖頭。

  宣王的神情驟然變得緩和了些,他道:“我晚些再來見你。”

  薛清茵懨懨道:“好罷。”

  似是瞧出了她的興致不高,他又道:“那個大胡子抓住了,晚些時候你要去瞧一瞧嗎?”

  薛清茵來了點精神:“要。”

  宣王點了下頭,這才轉身離去。

  等晚些時候再見到宣王,他已然換了身衣衫。

  白色袍服寬大飄逸,又頭戴玉冠,儼然換了個氣質。走近時,那壓人的氣勢都消散了許多。

  薛清茵嗅了下,只嗅到一點檀香氣。

  有種令人心神安定的力量。

  他走近了,卻并未立即抱她。

  見她神色如常,這才伸手將她從馬車上接下,而后便去看那個大胡子俘虜了。

  坐在不遠處另一架馬車上的賀松寧,定定地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

  眼眸中如有針刺。

  半晌,他才重重放下了車簾。

  他捂著胸口,語氣低沉又陰冷地笑起來:“捅我兩刀,倒叫他更愛你了是嗎?”

  那細長的針,深深扎入了他的心間。

  賀松寧驟然醒神,才覺原是妒忌入骨。

  ……

  又一封密信很快被送回到了京中。

  諸位大臣又被召集在了殿中,他們垂首等了不知多久,才終于等來了皇帝。

  梁德帝的神色更見疲憊和憔悴。

  他一手扶住椅子,道:“益州軍情……宣王再奪梓州。”

  大臣們面上一喜:“宣王殿下果真勇武非常!”

  只不過……這好似……將魏王襯托得更為無能了。

  恐怕等他歸來時,便要迎接陛下的雷霆之怒了。

  但緊跟著,梁德帝又開了口,他道:“魏王……薨了。”

  一時殿上鴉雀無聲。

  眾人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但等了半天,都沒等到皇帝的下一句話,他們才反應過來……魏王死了,真的死了!

  “可是孟族下的毒手?”

  “這該死的孟族人!何等惡毒!”

  “陛下……陛下節哀。”

  他們說著,紛紛跪地叩首。梁德帝還沒落淚,他們就先爭先恐后地掉起了眼淚,仿佛死的是自己兒子。不,仿佛死的是自己的爹。

  梁德帝將各色神態收入眼中,按了按眉心,顫聲道:“徐家雖有百般不是,婉嬪也因驕橫獲罪。但如今魏王身殞在外……婉嬪心中該是如萬蟻鉆心之痛……”

  眾臣會意,便也順勢求陛下寬恕婉嬪往日的罪過。

  “眼下看來,有宣王在,孟族是斷無法再入侵我大梁了。”梁德帝揮了揮手道,“你們便下去吧,朕一個人靜靜。”

  眾臣多的話也不敢說,生怕這時候觸了霉頭,于是紛紛退下。

  他們走后,還是上次那個禁衛,又來到了殿中。

  禁衛道:“薛寧回來了,說是死里逃生,身受重傷。”

  梁德帝的眉心緊皺,沒有一點舒展。

  會是宣王動的手嗎?

  這是要將他的兒子都殺盡?

  但緊跟著禁衛又道:“陛下令小人緊盯的那個姚明輝已經不在了。”

  “什么叫不在了?”

  “被宣王殿下一刀割喉。”

  梁德帝緊皺的眉頭,一下又舒展了。

  他擔心的事到底沒有發生。

  宣王……依舊是他的兒子。

  “擬旨吧,朕要賞宣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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