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琰這幾天都愁云滿面。
母親吃了茍大夫的方子后，非但沒有什么起色，還咳了好幾次血。
飯也吃不下去，每天就靠參湯吊著命。
祖母已經吩咐景姨娘張羅喪事，魏琰心痛如絞，卻什么也做不了。
就連收到蕭清容的信，也開心不起來。
他麻木地攤開信紙，看清上面的內容后，臉色白了幾分。
“魏琰你個不孝子，放著我姐姐這么好的神醫不信，信那些庸醫，你是想害死你娘嗎！”
蕭清容在信里大罵了他一頓。
魏琰如夢初醒。
“是了，還有蜂療，我得去找蕭姐姐。”
他跌跌撞撞沖出院子，坐上馬車，趕往蕭府。
蕭清音剛回到門口，正要下車，一輛華貴的馬車直直撞上來。
她一個搖晃，向后倒去，跌坐在男人腿上。
易水寒倒抽了口涼氣。
蕭清音趕緊站起來，扭頭看他，“你沒事吧？”
怎么可能沒事！
易水寒有痛難言。
扯出一個僵硬的微笑：“我沒事。”
“那就好。”
蕭清音撩開車窗簾看了下，剛想吐槽是誰這么莽撞，就看到一個裹著裘衣的身影從那輛車下來。
“魏世子？”
想到對方很可能是來找自己的，蕭清音趕緊帶上醫箱下車。
魏琰正要沖進蕭府，突然聽到有人喊他，扭頭見是蕭清音，滿面驚喜地跑過來。
“蕭姐姐！”
他激動得連禮節都忘了，緊緊抓著蕭清音的手。
“請救救我娘！”
“你娘有沒有好點？”
“沒有，她還吐血了。”
蕭清音臉色變了變。
“帶我去看她。”
“好！”
華貴馬車轉眼消失在街頭。
易水寒收回視線，腦海里回放著魏琰抓蕭清音手腕那一幕，不知為何，心里有點不快。
“去建安伯府。”
他吩咐車夫。
大概是好幾天沒和歐陽修齊喝酒，憋著了。
易水寒如是想。
……
按蕭清音設想，寧氏吃了茍大夫的藥，就算不見效也不會惡化才對。
如今卻吐起血來，肯定有什么地方被她忽略過去了。
走進安國公府時，看著進退有度的下人，她問魏琰：“府里如今是誰管家？”
“景姨娘。”魏琰回道，“我大哥的生母。”
“你娘這幾天的吃食，是大廚房那邊準備的，還是小廚房？”
“大廚房。府里沒有小廚房，祖母嫌鋪張浪費，不給開。”
蕭清音心里有了譜。
見到寧氏，把完脈后，事情就再清楚不過了。
寧氏吃了不該吃的東西。
“你們有干凈點的別莊嗎？”蕭清音問道，“我是指完全由你們控制，府上插不了手的。”
魏琰臉上驚疑不定，“你是說府里有人……”
“對，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怎么會……”魏琰喃喃自語，“景姨娘向來不爭不搶，要不是我娘病得起不來，也不會交由她管家，這幾個月她管得井井有條……”
“我不知道是誰動的手腳，”蕭清音回道，“只知道你娘繼續呆在府里的話，就算是我，也無力回天。”
“好。”魏琰不再遲疑，“我們這就去別莊。”
寧氏從昏迷中醒來，聽到這句，茫然道：“去別莊做什么？”
“給您治病。”
魏琰回道。
“我把蕭姐姐請過來了，娘，我們試試蜂療吧。”
“不不，”寧氏搖頭，“娘不做蜂療。”
“娘，那是唯一的辦法了。”魏琰濕了眼眶，“我不想失去您。”
寧氏還是搖頭。
“娘是為你好。”
“您走了，我怎么可能會好！”
魏琰淚流滿面。
“蕭姐姐說府里有人對您下手，他們敢這么對您，就敢這么對我，您走了，我又能活多久……”
“什、什么？”
寧氏睜大了眼睛。
蕭清音平靜道：“您喝的參湯有問題。”
寧氏聽罷，呆呆地望著帳頂，沉默良久，苦澀道：“可是我不想連累你。”
蕭清音頓時明白她的顧慮。
“您不用擔心，我有七成把握。哪怕真的失敗了，我也能全身而退，不用把我想得那么弱。”
她語氣里的堅定給了寧氏一絲渴望。
“你真的，有七成把握？”
蕭清音點頭。
寧氏踟躕了一小會，終于下了決心。
“好，我想試試。”
魏琰大喜，當即點人備車。
簡單收拾了幾樣東西后，兩人帶著被粗使婆子抱在懷里的寧氏和丫鬟小廝走出正院。
“你在做什么？！”
魏正弘聞訊趕來，氣得破口大罵。
“你知不知道你娘不能見風！趕緊送她回房！說了多少次了！做事之前動動腦子！”
魏琰習慣性耷拉腦袋，旋即想起自己已經退無可退了。
再拖下去，娘就要死了。
他鼓起勇氣，直視魏正弘眼睛，堅定道：“爹，我想帶娘去別莊接受蜂療。”
“你怎么還惦記那個蜂療，用這種聽都沒聽過的療法，你想害死你娘嗎？！”
魏正弘朝他咆哮。
魏琰攥了攥拳頭，紅著眼睛道：“什么都不做，我娘也會死！”
魏正弘：“……”
他看向被下人抱著的發妻，滿頭銀絲，眼窩深陷，顴骨突出，看著比他母親還要蒼老得多。
他險些想不起來她之前的模樣。
最近他很少過來正院，因為每看一次，他就心痛一次。
他無比希望她好起來，可是不管請幾個大夫，都無法阻止她衰弱下去。
琰兒說得對，什么都不做，寧氏也會死。
他勉強同意下來。
“好吧，那就試試。在府里就好，跑別莊去做什么。”
“別莊安全一點。”
魏琰輕聲道。
別莊怎么可能比國公府安全！
魏正弘正要反駁，突然反應過來，面色難看無比。
“你胡思亂想些什么！”
魏琰繃著臉：“您要是盼我娘好，就讓我們去別莊。”
兩人僵持片刻，魏正弘敗下陣來。
這個兒子難得如此倔強，若是不遂了他的愿，可能余生都意難平。
“去吧。”
大不了他多派點人盯著。
魏琰松了口氣，立刻帶人去別莊。
蕭清音給寧氏做了針灸，穩定了一下病情，告知魏琰：“找一窩蜜蜂過來，要蜜源干凈的。”
魏琰點頭。
不到半個時辰，蜜蜂就送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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