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娘雖是手帕交，但成親后各自忙碌，來往并不密切。”
在燒水爐升騰而出的氤氳熱氣里，寧氏一臉悵然地說起往事。
“你出生后，和她關系最好的，是姚氏。”
蕭清音挑了挑眉，這事她還是第一次聽說，韓氏都沒提起過。
“姚氏經常去蕭府看你娘，哪怕你外祖家出事，她也沒有和你娘斷交。
你娘難產身亡后，她身邊伺候的丫鬟婆子立刻就被發賣出去。
然后不到一個月，你爹就娶了姚氏。姚氏進門不到半年就生了個女兒。”
寧氏嘆了口氣，繼續道：“我懷疑你娘去世前，姚氏就和你爹在一起了。”
“這個我也早有猜測。”
蕭清音點頭。
“現在聽您這么一說，我倒是有點懷疑我娘的死因。”
這個時代女人生子就跟過鬼門關沒兩樣，難產身亡十分常見，但原身母親死得太巧了。
云家剛出事沒多久，她就難產身亡，蕭盛遠輕輕松松就跟云家撇清關系，半點都不耽誤仕途。
以蕭盛遠和姚氏的為人，要說里面沒有半點貓膩，蕭清音是不信的。
就憑蕭家匆忙發賣云氏身邊人就能看出一二。
只是從前沒人追究罷了。
如今……蕭清音勾了勾唇，她和姚氏可是有好幾筆賬要算，干脆從頭算起好了。
“謝謝寧姨一直掛在心上，我會找人調查的。”
寧氏如釋重負。
叮囑道：“你要小心一點，對方未必沒有防備。”
“嗯嗯，我明白。”
蕭清音應下，心里開始盤算該找誰做這事比較好。
冷不丁聽到易水寒道：“需要我幫忙嗎？”
蕭清音霍然抬頭，眨了眨眼睛。
還有這么好的事？
“那就麻煩世子了。”
半點推辭之意都沒有。
易水寒眼里劃過一絲笑意，這女人，真是不知道客氣倆字怎么寫的。
“舉手之勞而已。”
就當報答她對母親的救命之恩吧。
魏琰收拾完情緒回來后，四人便各自散去。
蕭清音回了百寶齋繼續監工，直到暮色四合，街邊店鋪亮起燈籠，才關上店門，踏著輕快的步伐歸家。
從南北大街到宅院，走大路需要兩刻鐘，走小巷只需要一刻鐘。
蕭清音這些天都是抄近路，今天也不例外。
但今天似乎有點不尋常。
拐到最后一條小巷時，蕭清音感覺巷道似乎過分安靜，連秋蟲聲都聽不到，仿佛暗處蟄伏著某種危險的野獸般。
她踏出去的步伐忍不住收了回來，轉身就跑。
破風聲驟然響起，蕭清音猛然彎腰，雙手撐地翻了個跟頭。
三支羽箭從半空掠過，扎入身后磚墻。
十來個黑衣蒙面人如鬼魅般從屋頂飄落，將蕭清音堵在巷道中間。
蕭清音看著這些全身包裹得密不透風，只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的神秘人，臉色十分難看。
這些人顯然有備而來，根本不給她下毒的機會。
蕭清音沉吟了一秒就做出了決策。
她向來奉行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跑不過那就……認慫。
于是雙手抱拳，行了個江湖人士的見面禮。
“各位好漢，不知小女子哪里得罪了各位，還請告知一二。”
可惜“好漢們”并不吃這一套，二話不說就攻過來。
喵的！
不講武德！
蕭清音火速吞了顆解藥，隨后天女散花般甩了漫空毒藥。
沖在最前面的幾個黑衣人立刻捂著眼睛痛嚎。
其他人見狀，紛紛從懷里掏出眼罩，遮住最后一絲破綻，不依不饒地奔襲過來。
蕭清音：“……”
她一動不動地呆站著，仿佛認命了似的。
卻在黑衣人沖過來后，使出擒拿術，扣著對方腰帶把對方抓起來，扔向其他人。
頓時又倒了幾個。
因為巷子太小的緣故，蕭清音頗有點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
把大半黑衣人都打趴在地之后，蕭清音尚未來得及驕傲，屋頂響起一道平淡至極的聲音：“束手就擒吧。”
她抬頭一看，兩側屋頂不知何時，站滿了黑衣人，每個人手中都拿著一副弓箭，箭頭正對著她。
蕭清音：“！！！”
她何德何能！
竟然勞對方出動這么大的陣仗。
皇城司的人呢，眼都瞎了嗎，這么多非法分子出沒都沒看到？
人在箭網里，不得不低頭。
蕭清音緩緩舉起雙手投降。
巷道里僅剩的幾個黑衣人甩出繩子，將她纏繞捆綁起來，套上一個麻袋。
就在蕭清音以為自己即將再次體驗屋頂跑酷之時，數道破空聲傳來。
重物墜落聲響起，似乎是那些黑衣人從屋頂上掉下來了。
戰斗結束得很快。
不多時，各種聲響便消失了。
一道熟悉的腳步聲朝蕭清音走過來。
頭頂麻袋被一把扯開，蕭清音露出個溫婉至極的笑容：“謝謝世……”
“子”字還沒喊出，就被咽了回去。
出現在她眼前的，是那個有著譎艷妖冶面容，宛如地獄修羅的易九。
蕭清音十分干脆地改口：“謝謝阿九。”
“阿九？”易水寒輕笑，朝巷道看了過去，“你覺不覺得這一幕分外熟悉？”
蕭清音扭頭，只見滿巷尸體橫陳，血流成河。
不由咽了咽口水。
“好像在哪見過，但是想不起來了。”
“需要我幫你回憶一下嗎？”
易水寒挑起一個人頭。
蕭清音：“……”
不就是調戲了他一下嗎！
至于這么恐嚇她嗎。
“小氣鬼。”
她嘀咕了聲。
“你說什么？”易水寒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風太大，我聽不清楚。”
“聽說小氣的男人嘰嘰特別小！”
蕭清音大聲道。
蹲在屋頂上看熱鬧的易五等人：“……”
差點摔下來。
易水寒臉黑得跟鍋底似的。
“你還是個女人嗎！”
“你試一試不就知道了。”
蕭清音斜睨了他一眼，“不過有的人不一定能試出來，畢竟有跟沒有差不多，用跟沒用差不多。”
易水寒：“……”
他徹底敗下陣來。
跟這個女人吵架是不可能贏的，她根本就沒有臉皮這種東西。
“你知道這些都是什么人嗎？”
易水寒指著地上黑衣人問道。
“殺手？”
蕭清音盲猜了下。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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