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比貓還大的老鼠。”易水寒回道，“生活在北安城北邊的草原，有兩只很大的門牙。”
蕭清音脫口而出：“那不是旱獺嗎？”
易水寒有點訝異：“你見過？”
“我見過。”
蕭清音長嘆了口氣。
如果這里有旱獺，還有狩獵旱獺和買賣旱獺皮毛的人，那發生鼠疫就一點都不奇怪了。
在傳播病菌這件事上，就連蝙蝠都要對旱獺甘拜下風。
由旱獺所攜帶的鼠疫耶爾森氏菌所制造的黑死病曾經橫掃歐洲大陸，奪去了三千多萬人的性命。
一直是令人聞之色變的存在。
“大熙發生過類似疫病嗎？”
蕭清音問易水寒。
易水寒搖頭：“沒有，從來沒出現過。”
蕭清音陷入沉思。
如果沒有出現過，應該不會有人知道它的傳播源，也就不可能人為傳播。
但對方在疫病尚未發生前就已經布局引她過來，又是如何做到未卜先知的呢？
這世上會有人未卜先知嗎？
這里并不存在超能力，如果有人能夠未卜先知，只有一個可能：有人重生了。
且這個重生的人是她的敵人。
她在腦海里過了一遍自己招惹的死敵，很快就定位到了一個人。
蕭清容。
蕭清容并不是個特別有心機的人，盡管她很擅長借刀殺人。
之前她已經奄奄一息，卻突然被三皇子納入府中，還被晉升為側妃。
一個容貌不是十分出色，才智相當有限，性格又缺陷滿滿的人，要如何俘獲三皇子的歡心？
——提供別人所無法提供的價值。
若蕭清容是重生的，就能很好地提供這樣的價值。
這也可以充分解釋，為什么當初西郊地動發生后，三皇子可以迅速響應；以及秋獵那次，三皇子為何摔斷腿沒去參加。
因為三皇子從蕭清容那里預知了未來。
而這次，想必也是蕭清容知道北安城會發生瘟疫，才會給她設局。
又要找到瑟珠，又要操控靈云寺住持，這個局要耗費的人力物力可不少，絕不可能是蕭清容一人之功。
三皇子絕對參與其中，且很可能是主謀。
想明白這一點，蕭清音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
只要控制住疫病蔓延，他們還是可以破局，離開這個地方的。
“我們去縣衙吧，”她對易水寒道，“縣令可能需要幫助。”
“好。”
兩人便朝縣衙走去。
這一路可以說舉步維艱。
關閉城門的消息傳開后，恐慌在人群中蔓延開來。
滿大街都是背著包袱，試圖逃離的人。
但城門已關，他們能逃到哪里去？
有人試圖翻墻出去，但才越過城墻，就被亂箭射殺。
外面鎮守的軍隊，顯然接到了“逃城者，殺無赦”的指令。
兩人艱難地穿越混亂的人群，花了將近兩刻鐘才來到縣衙門口。
衙門大門緊閉，門前擠滿了強烈抗議的百姓。
易水寒用輕功把蕭清音送進墻里。
徐縣令正焦頭爛額地在大堂里踱步，聽到衙差來傳：“大人，有人要見您。”時，煩躁地揮了揮手。
“本官現在誰也不見，讓他們通通回去。”
音落，一道清朗的聲音響起：“大人還是見見我們的好。”
徐縣令吃了一驚。
驀地轉過身來。
只見一對姿容極其出色，足以媲美仙人的男女不知何時出現在大堂里，正一臉平靜地看著他。
“你們是……”
易水寒和蕭清音報上了自己姓名。
徐縣令驚呆了。
這兩個名字可以說如雷貫耳。
他來不及思索這兩尊大佛為何會出現在這里，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北安城有救了！
“易大將軍，蕭大姑娘，快快請坐。來人，上茶！”
徐縣令立刻上前招呼。
“不用這么客氣。”
蕭清音回道。
“時間無多，我們切入正題吧，我們來這里是想助大人一臂之力，救助北安城百姓的。”
徐縣令感動得差點哭出來。
“謝謝，太謝謝你們了！”
蕭清音向他了解情況后，給出了救治建議。
“首先，將病患和健康人分開，設立專門的治療點，按輕重程度安置病患。”
“其次，征召縣內所有大夫，征用所有藥材，醫療資源統一調配。”
“第三，嚴禁捕殺食用雪豬或剝皮售賣，所有雪豬制品全部收繳、焚燒。”
“第四，家家戶戶用熏殺跳蚤，病患用過的物品焚毀或高溫消毒。”
“第五……”
蕭清音一連說了十幾條，每一條徐縣令都讓主簿記了下來。
“最后，”蕭清音一臉嚴肅道，“從現在開始，城中所有死者遺體一律焚燒，不得停棺，不得亂扔，不得土葬。”
她剛說完，主簿手中的毛筆便“啪”的一聲斷了。
徐縣令一臉呆滯。
反應過來后，他猛地搖頭：“不行，這個絕對不行，人死了要入土為安，怎么能焚燒呢？百姓絕對不會同意的。”
“不燒掉的話，尸體上病菌會逸散開來，傳給其他人，整個北安城都要覆滅。”
蕭清音平靜道。
“是傳統重要，還是性命重要？”
徐縣令還是搖頭。
“鄉紳士族不會同意的，他們把傳統看得比性命重要。”
他也擔不起這么做的后果。
就算這么做能解決疫病，等疫病結束，人們就會覺得這樣做慘絕人寰，他肯定會成為眾矢之的。
不但頭上的烏紗帽保不住，還會在青史上留下罵名。
倒不是他有多愛惜烏紗帽，而是他寒窗苦讀那么多年才考上進士，當上一縣之主，尚未來得及回報父老鄉親，哪能就這么辜負他們。
主簿在一旁附和：“是啊，大人說的沒錯，那些鄉紳士族寧愿病死都不可能同意焚尸的。”
“這不僅關系到北安城一城百姓的生死，還關系到整個大熙，整片大陸百姓的生死。”
蕭清音面無表情道。
“一切傳統都應該讓位于拯救生命。”
徐縣令嘆了口氣。
“您說得對，但是我們衙門的人手還沒有一些大戶人家的府丁多，他們硬要抵抗怎么辦？”
易水寒回道：“我會向陛下請旨，請他頒布圣旨支持焚尸，平息百姓的不滿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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