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果然機關重重，易五等人費了不少力氣才把尸首帶上來。
蕭清音仔細檢查了一番，確定這就是賢王。
他的手里還攥著剛剛發出尖叫那只小鳥。
小鳥已經半死不活。
蕭清音對這只小鳥和那個種子的關系十分好奇，給它做了急救。
易五等人把宴會廳的種子全都收集起來，裝了滿滿一壇，足有八九斤。
賓客們都嚇傻了，呆坐在原地，大氣都不敢喘。
當然，他們都喝了加料的醒酒湯，想動也動不了。
賢王已死，他的黨羽自然也要剪除。
易水寒花了幾天時間，把賢王的人都找了出來，該殺的殺，該流放的流放。
他還是隱藏身份的狀態，做這一切，用的都是趙旭的名義。
趙旭上了折子，把自己的冤屈和賢王的惡行告訴皇帝。
皇帝封他為新一任代王。
新官上任三把火，趙旭襲爵第一天，就發了道禁煙令，查抄了東南郡所有煙館，全力捉拿安神丸販子。
并責令伊國的安神丸販子交出全部產品，簽署保證書，保證今后來船永不夾帶安神丸，如有夾帶行為，貨物一律沒收，人員一律就地正法。
沒收的安神丸有一百多萬顆。
花了半個月才全部銷毀。
此乃后話。
眼下趙旭剛和易水寒清算完賢王的黨羽，給自己放了一天假。
他打算出門走走，不知不覺走到了花家豆腐坊巷前。
鞭炮聲響起，硝煙味彌漫開來，他頓住腳步，等鞭炮放完，他才發現，那是花家豆腐坊放的。
他很想過去問問為什么突然放鞭炮，但腳卻像釘死在原地一樣，寸步難移。
他有什么資格過去詢問呢。
賢王雖不是他殺的，但他也出了一份力。
趙浩和他那百多個弟弟妹妹是他親自審判的。
對芳娘來說，他是謀害她父親和兄弟姐妹的罪魁禍首，哪怕她和他們沒有任何感情，肯定也會怪他怨他吧。
他出現在她面前，得到的除了冷臉和白眼，還會有什么呢。
趙旭越想越難過，卻又舍不得離去，就這么站在巷口，貪婪地看著在鋪子里忙活的芳娘。
一個大娘過來買豆腐，問芳娘：“你們放了好長一卷鞭炮呀，有什么喜事嗎？”
芳娘盈盈一笑：“嗯，是有件大喜事，老仇人上西天了。”
大娘當她在開玩笑，笑呵呵道：“大仇得報，那確實值得高興，不過我可不信你們娘兒倆這么和善的人，能和別人結仇。”
“和善的人才好欺負呢，”芳娘笑道，“一共五文錢。”
大娘愣了愣：“怎么才五文錢？我買的是兩斤豆腐呀，芳娘你居然也有算錯數的時候。”
“沒算錯，今兒高興，鋪里所有東西全都半價。”
“那我真是走大運了。”
大娘付完錢，喜滋滋地拎著豆腐回家，邊走邊祈禱花家的老仇人多死幾次。
趙旭旁聽完，心又塞了幾分。
他和芳娘來往這么久，都不知道她們家還有老仇人。
芳娘是怕連累他，才不告訴他嗎？
還是因為他們關系不夠親近？
趙旭滿腹思緒，又看了好久，腿都麻了，才轉身離開。
他不知道的是，他剛走，芳娘就松了口氣。
花嬸把剛壓好的豆腐搬到臺面上，看著空蕩蕩的巷口道：“他走了？”
“嗯。”
“這孩子倒是個長情的，可惜……”
芳娘垂下眉眼，她知道她娘在可惜什么。
如果趙旭不是王爺，而是個普通平民，娘就能放心地把她嫁給他了。
可惜趙旭不是。
暫時沒有客來，她把剛剛收到的銅錢數了一遍又一遍，也就幾十文錢而已，不知道為什么，每次數出的數目都不對。
休息了一天之后，趙旭又繼續忙活起來。
他以前是個空有名頭的世子，沒怎么接觸過王府和轄地的事務，哪怕有崔長史從旁幫忙，也還是左支右絀，焦頭爛額。
崔長史好像沒看到他的忙碌一樣，竟還拿了一疊女子畫像給他，讓他早日定下王妃人選。
“娶了王妃，有人打理內務，王爺你也能輕松許多。”
崔長史如是說。
趙旭一看到這些畫像就想起芳娘來，頓時沒好氣道：“您再催婚，我就罷了您的官。”
崔長史一把年紀了，早就該榮退在家，含飴弄孫，趙旭這話根本威脅不了他。
“罷就罷吧，你罷我官我也還是要勸的。”
趙旭：“……”
他不是不想成親，是想娶的人不肯嫁他呀。
偏偏這話又不能跟崔長史說。
這老頭兒肯定不會同意他娶賢王的女兒。
煩躁之際，管家突然來報：“有位姓花的姑娘來找您，說是有急事找您，小的見她似乎……”
管家還沒說完，趙旭就一陣風似的從他跟前掠過，眨眼不見人影。
崔長史笑瞇瞇道：“你繼續說吧，我聽著呢。”
管家：“……”
您老能別這么八卦嗎。
趙旭疾奔到府門口，見到候在門外的芳娘，尚未來得及打招呼，芳娘就跪了下來。
“王爺，對不起，民女知道自己出爾反爾，太不要臉了，但民女實在走投無路，只能來求您主持公道。”
趙旭一臉黑線地把她從地上拉起來。
“你跪我做什么，站著好好說，出什么事了？”
芳娘臉上掠過一絲彷徨，強自鎮定道：“有個富少想納我為妾，我不愿意，他說我一定會上門求他的。”
“他說完這話第二天，就有人報官，說我們家豆花有毒，吃死人了。”
“我娘被抓了起來，我去衙門申訴，連縣令的面都見不著，打聽才知道，那個富少是縣令的外甥。”
對方明顯是在逼她上門，若她乖乖從了，她娘自然能平安歸來。
她連趙旭都拒了，怎么可能給這種惡人做妾。
但她不能不救她娘，便咬咬牙，來找趙旭了。
“我娘是清白的，”她哽咽道，“我們家開了那么多年豆腐坊，用的都是好豆子好水，從來沒人吃出過問題，您要是肯換我娘一個公道，我……”
她想說自己做什么都行，但又覺得這話說出來太羞恥，也太看低趙旭了，怎么都說不出口。
眼淚突然就涌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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