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代王府燈火通明，宴會廳里，眾賓客仍在觥籌交錯，高談闊論。
廚房送了最后一道菜肴，也就是醒酒湯過來。
喝完醒酒湯，眾賓客就該各歸各家了。
代王作為今晚的主角，自然喝了不少酒，雖然只有三分醉意，他也喝了半碗醒酒湯，好讓自己好受些。
湯剛下肚，一股不妙的感覺襲來。
多年的危機經驗告訴他，一定要相信自己的第六感。
這碗醒酒湯絕對有問題。
他毫不猶豫地伸手摳喉，試圖把湯汁吐出來。
但手剛放到嘴里，他就聽到了一道清越的聲音：“趁著現在人齊，麻煩王爺告訴大家一下，您到底是賢王還是代王？”
聲音是從宴會廳入口傳來的。
眾賓客也都聽到了，紛紛轉過身子，用朦朧的醉眼看向入口處。
只見一對平平無奇的男女齊齊邁過門檻，信步走來。
司徒信當即認出這是蕭清音和易水寒，正要喊人把他們拿下，卻聽見自己道：“我是賢王。”
他這才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不受自己控制了。
眾賓客有點迷糊。
“這兩人是誰？為什么要問王爺是賢王還是代王？”
“賢王不是早就死了嗎？跟我們王爺扯不上任何關系吧？”
“王爺剛剛說了什么？他是賢王？”
“……”
許是醒酒湯開始發揮作用，他們感覺自己的醉意少了許多，頭腦清明起來。
反應過來那話的意思后，全都一臉錯愕。
最愕然的要數崔長史。
他是看著代王長大的，知道代王在第一任王妃去世后性格大變，但從未想過，代王竟然被人取代了。
臉明明沒有任何變化啊。
蕭清音繼續道：“把你取而代之的過程說一下。”
司徒信便聽見自己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如何看上東南郡，如何接近代王，如何殺死對方，如何利用圣蟲換臉……全都說了出來。
如蕭清音和易水寒所料，他在這邊還有替身，要回京城時，就把臉換給替身，回南越了，再換回來。
秋獵謀反失敗后，引走易水寒、點燃炸藥、當場身亡的也是替身。
眾賓客嘩然。
這件事對他們來說，就跟天方夜譚一樣，太不可思議了。
人臉居然可以換來換去。
賢王居然二十年前就取代代王了。
代王、老王妃、王妃一早就被賢王殺了。
除了趙旭，那三十多個妾室，一百多個孩子，竟都是賢王的。
包括剛坐上世子之位的趙浩。
趙浩臉色難看至極。
他并不在意自己的父王是代王還是賢王，反正不管是前者還是后者，他們父子都是要顛覆這天下的，只要他是父王最寵愛的兒子就好了。
但父王突然在壽宴上公布真相，時機并不合適。
代王一系還是有很多追隨者的，比如崔長史和以他為中心的本地豪族。
他看得出自己父王也很震驚，仿佛公布真相并不是他的意愿，而是被迫的。
毫無疑問，有人耍了手段。
這人，便是剛剛進來那對男女。
“來人！”
他張口喊道，想要站起來，卻發現渾身酸軟無力。
電光火石間，他想到了那碗醒酒湯。
頓時臉色大變。
“有刺客！”
音落，大批黑衣人現身，奔向宴會廳各處入口，尚未進門，就被從天而降的另一撥黑衣人攔住。
后來這些，自然是易五等人。
雙方展開了激烈交戰。
易五等人有蕭清音配置的藥物，武器和藥物齊上，很快就把賢王的死士殺了個干凈。
至于府里的護衛，則被趙旭帶人攔在了宴會廳外。
廳外交戰之時，廳內仍在獨白。
賢王在蕭清音的提問下，把自己的多年籌劃、陰謀詭計和宏大野心全都交代得一清二楚。
賓客們本來是站在他這邊的，沒想到他的謀劃里，他們并不是他的同伙，而是他下一頭要宰的肥羊，馬上就改了立場。
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以消心頭之恨。
吐真劑藥效過后，賢王恢復身體的掌控力，用嗜血的目光看著蕭清音和易水寒兩人。
“看來你們是不要那小子的命了。”
他陰沉沉道。
說完伸手入懷，掏出一只白色的小鳥兒，用力一捏。
小鳥發出尖銳刺耳的鳴叫。
易五剛殺完人進門，聽到尖叫，皺起了眉頭。
蕭清音下意識朝他望去，見他沒事，提著的心落了下來。
宴席上卻傳來一陣驚叫。
她扭頭看去，有十幾個賓客頭頂竄出一根碧綠草芽，草芽以驚人的速度生長，眨眼功夫，便從豆芽菜變成了手臂粗、十幾二十米長的藤條。
藤條迅速開花結籽，籽落之后，藤條化為灰燼。
與此同時，這些賓客的面容迅速衰敗，從壯年變成老年，從老年變成枯骨，然后隨藤條一起，化為灰燼。
衣衫和種子落了一地。
其他賓客全都驚呆了。
所有人如同被施了定身術一樣，一動不動地坐在原地，目光呆滯地看著那些衣衫和種子。
全場鴉雀無聲。
許久之后，易五倒抽了口涼氣：“好可怕，差點就灰飛煙滅了。”
賢王臉上的笑容僵住。
他見鬼似的看著易五。
“你怎么沒事？”
這人身上的種子還是他親手種上去的。
易五嘚瑟道：“你忘了我家少夫人是做什么的了嗎？區區怪種，也敢拿出來賣弄，真是笑死人了。”
賢王用力一跺腳。
易五剛要嘲笑他發脾氣跟個女人似的，就發現他居然不見人了。
原來他腳下有個機關，一踩人就落下去了。
他立刻追了上去，正要跟著往下跳，易水寒叫住他：“不用急著下去，他活不成的。”
啊？
易五扭頭看蕭清音。
蕭清音沖他笑了笑：“等會再下去收尸吧，下面可能有機關。”
“這次不會又是替身吧。”
易五嘀咕了句。
“我帶了蛺蝶。”
蕭清音回道。
“應該是他。”
除非吃解藥的人并不是賢王。
但蕭清音覺得，他費了那么大功夫弄來解藥，應該是給自己要的，畢竟他二十年前就開始換臉的話，心臟肯定不堪重負了。
她估算了一下時間，確定毒藥生效了，才讓易五等人下去搜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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