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清音吃了一驚,忙問李氏是怎么回事。

  李氏唉聲嘆氣。

  “昨日正午,天賜他娘在門前晾衣服,那天殺的馬老三從外頭回來,一副醉醺醺模樣,看到天賜他娘就上前動手動腳。”

  “天賜他娘推了他一把,他摔倒在地上,碰到一角磚頭,磕破了額頭。”

  “今兒一早,天還沒亮,馬老三的婆娘潘氏就大聲嚷嚷,說馬老三被天賜他娘害死了,去衙門報了官,天賜他娘就被衙差帶走了。”

  蕭清音聽完,眉頭緊蹙。

  “馬老三的死因是什么?衙門有沒有公布?”

  李氏回道:“不曉得有沒有公布,我整個上午都在哄天賜呢,他想去衙門找他娘。不過馬老三被抬走時,有鄰居瞄了一眼,說馬老三口角歪斜,渾身穢物,像是中風死的。”

  中風?

  也就是腦溢血?

  難道秦文君那一推,推得馬老三腦血管破裂了?

  真要那樣的話,一個過失殺人罪是逃不掉了。

  蕭清音想起初次來給秦文君看病時,在繡棚上看到的黑腳印,說不定那次闖到她房間里的就是馬老三。

  這馬老三想必騷擾她很久了,她不過反抗了一次,就背上了殺人罪名,命運也太坎坷了。

  思忖間,一道小身影從屋里沖出來,直奔院門口,李氏立刻追上去。

  “天賜,你往哪跑?趕緊回來!你就是去了衙門也見不著你娘的!”

  小家伙恍若未聞,極力往前跑。

  蕭清音給了易水寒一個眼神,易水寒追上去,把小家伙抱了回來。

  “放開我!”

  小家伙胡亂揮舞著小手小腳。

  “我要去找我娘!”

  蕭清音嘆了口氣,對他道:“你在這候著好不好?我替你去衙門看你娘。”

  小家伙停止掙扎,臉上滿是懇求。

  “能帶我一塊去嗎?”

  他這么小的孩子,可不適合參觀京兆府大牢。

  蕭清音搖了搖頭:“小孩是不能進大牢的,你要是有想說的話,我可以幫忙帶給你娘。”

  小家伙的臉色瞬間灰暗一片。

  耷拉著腦袋道:“我想娘回來。”

  蕭清音摸了摸他的小腦袋:“你娘要是無罪的話,會回來的。”

  “那個壞家伙不是我娘殺的,”他氣憤道,“他被我娘推倒后,只是破了點皮,一點事都沒有,下午還出去鬼混了,半夜才回來的。”

  蕭清音點頭:“嗯,有可能他是因為別的原因才死的。”

  酒精中毒也有可能引發腦溢血。

  “好吧,”小家伙勉強應道,“那你們等我一下,我拿點東西出來,你們幫我捎給娘。”

  “沒問題。”

  小家伙便讓易水寒讓他下來,蹬蹬蹬地跑進家里,不一會,夾著一個枕頭,端了一碗面糊出來。

  “娘還沒吃早飯就被帶走了,這是我做的面疙瘩。”

  他把碗遞給蕭清音。

  “還有枕頭,娘不睡這個枕頭睡不著覺的。”

  蕭清音看著那碗黑乎乎,混了不知道多少火灰,糊得不成片形的面疙瘩,眼眶不由得濕了。

  她把枕頭和面疙瘩都接過來。

  “好,我會帶給她的。”

  小家伙點點頭,又道:“告訴我娘,我會乖乖在家守著,等她回來的。”

  真是個乖孩子。

  蕭清音心中暗嘆。

  隨后和易水寒去了京兆府。

  這地方對蕭清音來說,也算老地方了,不過之前打過幾次交道的那位京兆尹已經升任刑部侍郎,如今這位崔大人是剛上任不久的。

  蕭清音和易水寒亮明身份后,對方畢恭畢敬地讓衙差帶他們去大牢看秦文君。

  秦文君正滿心驚惶地靠坐在牢房里,聽到開鎖聲,心臟驟縮。

  卻發現進來的是蕭清音和易水寒。

  “您二位怎么來了?”

  她驚訝地從地上站起。

  蕭清音笑道:“來故地重游的。”

  秦文君沒聽懂她的戲語,一臉困惑。

  “我之前被控謀殺我祖母,也曾坐過京兆府的大牢。”蕭清音解釋道,“如今又來到這里,不是故地重游么?”

  那樁案子當初鬧得人盡皆知,秦文君自然有所耳聞,聽了蕭清音的戲語,心頭不由一松。

  “若是我也有機會故地重游,便是在這里住上一陣子也無妨。”

  她哂笑道。

  心里卻明白,自己怕是沒機會出去了。

  即便有,那也是被推出去砍頭。

  蕭清音把手里的面糊和枕頭遞給她。

  “這是你兒子特地拜托我待來的,說是你沒有這個枕頭睡不好覺,面疙瘩是他親自煮的,當然,可能叫面糊更合適。”

  秦文君眼眶瞬間紅了。

  “這孩子……”

  她早上起來到現在,確實滴水未進,沒想到孩子遭遇這么大變故,竟還惦記著她吃飯的事。

  這么好的孩子,怎么就投胎到她這個倒霉娘這里來了呢。

  她若是被判了刑,他今后可怎么辦啊。

  想到那小人兒淚流滿面的模樣,她的心就跟被刀片刮過一樣,疼得險些呼吸不過來。

  她把面碗和枕頭放下,伏跪在地,給蕭清音磕了一個響頭。

  “蕭姑娘,我這次要是脫不了罪,可以把天賜托付給您嗎?他年紀雖小,養個兩三年,也能當個小廝使喚……”

  蕭清音沒想到她這就托孤了,趕緊把人扶起來。

  “堂都還沒開呢,還不確定你有沒有罪,急什么。”

  秦文君露出一絲苦笑:“人是我推的,又是腦出血死的,我便是想證明自己清白無辜也沒法子可想,如何能脫身?還是做最壞打算為好。”

  “腦出血有很多種情況,不一定是撞了那一下的緣故。”

  蕭清音寬慰道。

  “再說,就算真是因為那一下,你也是出于自衛才推他的,不一定會定你罪。”

  “真的嗎?”

  秦文君不大敢相信。

  “真有可能不定我罪?”

  蕭清音點頭。

  她是翻過大熙律例的。

  “本朝律例有自衛殺人可輕判或無罪釋放的先例,可以援引辯護。當然這是最糟糕的情況,也可能驗尸結果出來,他腦出血是別的原因,和你沒有關系。”

  秦文君聽她這么一說,原本絕望的心又燃起了一點希望。

  便暫且不提托孤的事。

  只是拜托蕭清音:“我被帶走太匆忙,沒來得及交代李大娘,還要請你幫忙轉告一聲,麻煩她照顧天賜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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