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清音應了下來,給秦文君復診過后才離開。

  藥是吩咐百寶齋熬了送過來的,秦文君這病斷不了藥。

  離開京兆府前,蕭清音還特地找了京兆尹,問他要驗尸結果。

  京兆尹給她看了。

  見寫著“疑似前額磕碰導致腦血管破裂”,蕭清音的心沉了下來。

  這個結果對秦文君非常不利。

  不管過失殺人還是自衛殺人,想要無罪脫身都不容易。

  尤其是原告緊咬不放的話。

  她想了想,和易水寒回了秦家所在四合院,跟李大娘打聽馬老三的情況。

  “馬老三娘老子早沒了,也沒有兄弟子嗣,只有一個婆娘。”

  李大娘回道。

  “還有一幫廝混的酒肉兄弟,常去勾欄院玩樂的,潘氏,也就是他家那口子,沒少因為這個和他置氣。”

  如此說來,若是潘氏不追究,秦文君輕判的可能性就很大。

  蕭清音追問:“潘氏為人如何?”

  李大娘撇了撇嘴,露出一絲不屑:“牙尖嘴利,慣會煽風點火,又愛賣弄風騷的懶婆娘。”

  “怎么說?”

  李大娘細細給她說了。

  “……前些天隔壁錢家把我家曬的豆子打翻了,也不給收拾,我抱怨了兩句,她聽去了,跟錢家的說我指天罵娘罵了半天,說他們道德敗壞,活該生不出孩子,錢家被戳到心肺,把我家門前的柿子樹給砍了……”

  “她時不時打扮得妖妖嬈嬈的倚在門口,也不知等哪個漢子,反倒背后嚼天賜她娘的舌,說她和野男人無媒茍合,生了個雜種……哎,她那張嘴跟刀子似的。”

  “她知道馬老三覬覦秦氏的事嗎?”

  “怎么不知道?早先就是她嚷嚷開的,說天賜他娘勾引她男人,天天往天賜家潑洗腳水。”

  蕭清音蹙眉,潘氏這么個性子,又對秦文君有敵意,想說服她不追究看來不容易。

  不過她還是要試試。

  總不能讓小家伙這么小就沒娘陪伴。

  東廂房那幾間就是馬老三家,因是命案現場,已經被圍了起來。

  蕭清音問了一圈鄰居,都說不知潘氏去了哪里,唯有等回府再讓人打探。

  離開四合院時,卻多了個小尾巴。

  “你怎么把天賜帶上了?”

  蕭清音問易水寒。

  小家伙本來說好要乖乖守在家里的,卻被易水寒拐了來。

  “易五給了我一盒玻璃彈珠,我一個人玩太無聊了,讓他過來陪我。”

  易水寒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

  蕭清音卻聽出他的關懷之意,這是怕小家伙一個人待著難受呢。

  但她也不戳穿,順聲道:“那就讓他多待幾天吧,我教你們幾個好玩的彈珠游戲。”

  易水寒立刻纏著她教。

  蕭清音把自己知道的彈珠游戲都教了他們一大一小,兩只到了侯府,玩得不亦樂乎。

  喊吃晚飯都喊了半天。

  易五這邊費了不少功夫才找到潘氏。

  “她在一個干姐妹家里,聽我說要調解,立刻趕人,揚言一定要秦氏償命。”

  蕭清音擰眉。

  潘氏跟馬老三的感情聽起來可不怎么深厚,非要秦氏償命,很可能是出于嫉恨。

  只能明天親自跑一趟,看能不能說服她放下。

  然而她沒想到,翌日她還沒去找潘氏,衙門這邊就傳來消息,秦氏的案子判了。

  判的死刑。

  她驚詫無比。

  立刻趕去京兆府詢問,京兆尹手一攤,無奈道:“原告舉證說馬老三騷擾她很長時間了,她為了以絕后患,特地設計了這么一出,屬于故意謀殺,她自己也簽字畫押了。”

  這怎么可能!

  蕭清音看人還是有幾分眼力的,秦文君說沒說謊她看得出來。

  沒做過的事她怎么會簽字畫押呢。

  蕭清音當即道:“我要探監。”

  京兆尹拒絕了。

  “秦氏已被宣判死刑,擇日問斬,不接受任何人探監。”

  蕭清音深深地看了京兆尹一眼。

  之前她只覺得有三分貓膩,京兆尹這一拒絕,她就知道,肯定有貓膩。

  秦文君絕對被用刑了。

  所謂的簽字畫押不過是屈打成招。

  她冷冷地說了句:“崔大人真是當的一手好官。”便轉身離開。

  易水寒追在身后,問她:“媳婦兒,我們要回家嗎?”

  “等會再回家,現在先去大理寺。”

  “去大理寺做什么?”

  “救人。”

  判了死刑的案件都要交由大理寺復審,她想為秦文君翻案的話,只能找大理寺提審。

  易水寒乖乖跟著她去了大理寺。

  大理寺這邊接待她的,是一個寺丞,對方聽了她的來意后,立刻去查了刑部交過來的卷宗。

  卻并未發現秦氏的案件。

  “不好意思,蕭姑娘,我們寺暫未收到卷宗。”

  “可能是京兆府才宣判完畢,尚未來得及遞交卷宗的緣故,你們能去京兆府取過來嗎?”

  寺丞搖頭:“卷宗遞交都是自下而上的,我們不能催要,若真有這么案子,過兩天肯定會送來的,到時我們再復審。”

  “不行,”蕭清音正色道,“嫌犯身患重疾,需要每天接受治療,京兆府已不許我探監,過兩天嫌犯可能就沒命了,你們要馬上把嫌犯提過來。”

  秦氏要是被用刑了,身體撐不住,病情肯定會惡化。

  寺丞一臉為難。

  “可我們真的沒有這樣的先例……”

  僵持間,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出了什么事?”

  蕭清音偏頭,只見一個穿著四品官官府的青年男子走來。

  男子身形挺拔,面容冷峻,渾身散發著剛正不阿的氣息。

  蕭清音感覺他有點面善,卻想不起在哪見過。

  寺丞見到來人,跟看到救星似的,沖對方道:“少卿大人,您來得正好,蕭姑娘說京兆府出了一樁冤案,嫌犯頂多只是過失殺人卻被判了死刑,要求我們立刻提審,可我們沒有這樣的規矩……”

  男子點頭:“確實沒有先例,若真是冤案,我們會留意的。”

  蕭清音把先前的理由重復了一遍,懇求道:“少卿大人,人命關天,還請通融通融。”

  男子微微皺眉:“嫌犯真得了一天不看病吃藥就會死的病?”

  “大人盡可請太醫診斷,在下絕無虛言。”

  男子對寺丞道:“情況特殊,便開個先例罷。”

  寺丞這才領命而去。

  蕭清音感激道:“謝謝大人!”

  “不必客氣。”

  男子言罷,轉身離去,蕭清音留意到對方腰間掛著個和嶄新官服極不相配的陳舊荷包。

  荷包上繡了一叢竹子,用的似乎是雙面繡技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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