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在吹,我和我的夢慢慢睡著了,沒有夢的世界,好寂寞,沒有了你的世界更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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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山絕頂,從天池底部取出很多年前便一直封存在其中的刑天劍,輕輕撫摸著劍身的刻痕,劍君不禁想起那個永遠一襲紫衣的人,的劍。
以劍叩長生開始,劍君從來沒有遇上能在劍之一道與自己一較高下的人,他曾經以為這條路,就只有他自己一個人寂寞的走下去,最少在他的時代中就是如此,直到那把劍,那個人的出現。
那是一把奇特的劍,劍君品劍已經很多很多年,可卻第一次,亦是唯一一次看過如此奇特的劍。
劍一般長度為三尺,可是那把劍目測卻最少接近六尺的長度,很難想像到底用什么礦石和什么樣的人,才能打造出如此的劍,才能用如此的劍。
更為奇特的是,那劍的劍格是由四個大方格所組成,只有一邊開了鋒刃,與其說是劍,不如說是刀更為接近。
可是在那個人手上卻絕對是一把劍,一把快得不可思議的劍,一把千變萬化的劍。
抬頭望了眼站在天池旁驚擾了自己沉思的龍炎,劍君沒有說什么,臉上的表情也一如以往的無喜無悲,他的世界中除劍外,早已經沒有別的東西。
他選擇重涉紅塵是那把劍回來了,他知道在別人眼中自己或許很可悲,一個毀滅了所有情感,只為劍而生存的人。
沒有后悔,懂事開始,劍君便漸漸對身旁一切都失去感覺,只有劍是他心中的唯一,他從來就沒有后悔過踏上這一條別人眼中很是可悲的道路。
他在等,等那個站在天池旁的龍炎,等那個驚擾了自己思緒的龍炎,等他想清楚要跟自己說什么。
“沙漠之行出現了點問題。”
沒有絲毫驚訝,像早知道似的,劍君淡然點頭道:“嗯。”
龍炎抓了抓頭道:“有些事,我在想要不要告訴你,因為你好像知道了也不會去解釋什么?”
把刑天劍仔細系好在腰上,往前慢慢走去的劍君淡淡回道:“說吧,如果有必要我會解釋的。”
龍炎想了想,事情還是讓劍君知道比較好,那怕他不會去解釋什么。
“沙漠之行,冷雪帶回了大悲禪師的尸體,只是他身上的傷痕卻是七心劍法所造成,包括致命傷一劍封喉,而在回總部的路上,浮云山首座帶領十八人把她截住了,現在恐怕已到浮云堂。”
彷佛在訴說一件與自己毫無關系的事情,劍君聲音毫無波動道:“無聊的謀略,這么多年過去,你還是和那個女人一樣如此熱衷于無聊的把戲嗎?”
想了想,龍炎問道:“他此刻應該在冰封城,派龍部試探一下嗎?”
“不…不必試探,再多的人對他亦只是個數字,不必在意浮云寺,該流血就流血,該死的人就死吧,去接冷雪回來閉死關,直到她練成七心劍。”
“若浮云寺不放人?”
“全殺了。”
看著劍君慢慢地走遠,龍炎知道這一次的談話終止了,接下來他只要按照命令把重要的人物約束好就可以,盡管他不明白劍君的意思。
冰封城。
一個白色的城,一個白色的世界,可這里的人卻與白色拉扯不上任何的關系,這是罪惡的城池,惡名遠揚的大地。
這里歡迎世上所有的人,不問善惡,只問金錢,當然能不能活下去卻要看你的本事,能不能進來也要看你的本事。
冰封長街,冰封城唯一的街道。
冰封城整個城池設計就是一個從內向外不斷延伸的圓圈,以冰封長街為主,在兩旁不斷因應人口增建以絕緣石為主材料,能隔斷一切術法的房屋。
所以整個冰封城只有一個入口,入口同樣是出口。
走在冰封長街上,銀狐不禁回想起自己初入人間的時候,這里才不過十里方圓,沒想到這些年過去卻已發展到千里方圓,貼近了冰封森林。
連天空也能隔斷的絕緣石什么時候變得這么不值錢了。
還是說整個五界的絕緣石均被運到這里?
難怪所有人都千方百計想要奪取這里,別的不說,單單是這千里方圓的絕緣石就足夠讓很多人賣命。
“是那個女人嗎?這五界中,那怕算上那些老不死,能穩住這里,又願意出手的恐怕不超過五人。“
順著圓環形的長街前行,銀狐邊走邊想,不過不管是誰,可以的話,銀狐亦不想去招惹能令五界動蕩的人物。
可惜,不想與不招惹是兩回事,
可能的話,
他今天就要屠盡冰封城。
雨,
輕輕飄落,
細雨中霧氣漸漸升起,令到整座冰封城如幻如真,隨著一位位問道者往屋中避雨,原本喧鬧的長街變得冷冷清清。
雨漸漸變大,
雷聲從遠方追逐而至。
可此刻誰也沒有空去注意雷電,他們的目光都聚集在一起,聚集在那一直沿著長街前進的男子身上。
深紫的衣裳,銀白長發,妖異至極的紫金色豎瞳,手中倒拖一把六尺長劍,不說那種威壓全城的氣勢,單是這一身打扮走在冰封長街,就足已令所有人注目。
銀狐!
一個傳說,一個讓所有人都嘆息的傳說,一個令所有人都害怕的傳說,一個不會被紅塵所遺忘的傳說。
五界六道中有很多很多成名高手,可更多卻是曇花一現,瞬間便被遺忘。
或許還有無數的高手隱居荒山密林之中。
或許有些人妖仙魔比五界公認的傳說還強。
可是他們卻從不曾被所有人記住。
此刻冰封長街兩旁的人妖魔仙,看著那襲紫衣,腦海中都同時浮現出一個傳說。
劍主,銀狐!
一位孤身獨劍闖仙界,一位孤身獨劍面對整座仙宮的妖界第一天才。
五界公認的天才傳說。
整齊而劃一的腳步聲從長街內傳來,轉眼間,數十名黑布蒙面的黑衣人手持長劍擋在路上。
彷佛沒有看見一樣,銀狐的步伐依然緩緩前行,左手拖行的劍鞘在地上發出“叮叮叮“的響聲。
“劍主閣下,這里沒有你要找的人,主上說了,如果有,她會親自押送到你面前,還望你今天能就此退去。“
看著前方那道深紫身影上越來越接近實質的殺氣,黑衣領頭人放棄了原本想要看看主上再三吩咐目前不能招惹的劍主,到底有多厲害的打算。
“沒有嗎?她錯了…不應該讓你們來的,如今我可以毫無顧忌了,哈哈……。“
瘋狂的笑聲中,人如幻影般消逝,一閃一現間血花在紛飛,劍光在閃耀,彷彿就連雷霆的光也被壓下。
一劍絕殺!
每個人都是或胸或眉心或咽喉被一劍刺穿。
飛揚的血花剛從人體中濺出,便被大雨洗刷消失。
也許是那些黑衣人從沒有想到,在這人數差距如此大的情況下,還有人敢拔劍。
也許是他們在這冰封城當了太久的和平劍士。
所以直到銀狐拉起一連串紫影,他們仍舊沒有反應過來。
劍七,從懂事開始劍七就在練劍,在一個封閉的小山谷練劍,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練劍,直到那個賜予他名字和生命的女人召喚,他才來到冰封城。
在冰封城的日子里,劍七遇過很多問道的人,偶爾遇上不怕死的,也很少有人能在他們劍下走出五十招。
但劍七從來都不敢小看任何人妖魔仙,所以有空閑時間,劍七仍舊在練劍,仍舊日復日,年復年。
隨著這些年的鮮血洗禮和不斷努力,劍七一直都認為自己離主上的距離,只有一步之遙。
可惜這個想法在一身深紫的男人動手后卻碎落了一地。
劍七從來沒有看過如此奇特的劍,從來沒有看過如此快的劍,沒有任何多余的動作和力量,在殺死對方的同時,劍已經回轉或刺或砍的向另一人而去。
也從來沒有看過如此快的身法,從開始到現在自己這方只剩下十數人,四周無數的殘影仍然沒有消退,形成一片深紫色的世界。
詭異的身法!
這是劍七的感覺。
很多次,很多很多次劍七都以為自己會對眼前人造成傷害。
剎那前的直劍,劍七更是感覺到已經刺中他心臟前的皮膚,可最后卻被一個極其詭異的旋身閃過,與此同時劍七最后一個同伴亦倒在這雷雨下。
看著眼前不斷努力用劍想刺中自己的黑衣人,銀狐忽然想起了很多很多年前。
同樣的雨夜,
不同的是,
那是一個荒谷,荒谷中只有一間簡單的小草屋。
草屋門前一個白衣少年,不斷試圖用劍擊中一直站在他面前的藍衫中年人。
“奇怪嗎?奇怪為什么刺不中我嗎?”
停在劍七三丈開外的地方,銀狐左手紫光閃現,六尺長的劍消失后,就那樣靜靜立在雨中盯著劍七,彷佛在等待著回答,也彷佛沒有。
深深嘆息了一聲,銀狐緩步走進劍七的劍勢范圍道:“和那個人一樣,一樣不發一言默默出劍嗎?”
“雨很美呢,輕輕的就將天空和大地連接在一起了,你說是嗎?“
“十劍,如果還是沒能夠讓我流血,那么你的生命就到此為吧。“
雨漸小,開始沖刷不去地上黑衣人流出的血,讓長街漸漸被血紅所取代,而其中劍七的血最多。
因為他是最后倒下的人,
也是死得最恐怖的人。
碎尸萬段,
真真正正的碎尸萬段!
那些在兩旁觀戰的人直到紫色身影消失在他們眼前,看著長街上的尸體,誰也不敢發出一點聲音,怕那一丁點聲音就會把那個紫色的殺神招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