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
裴淵手里的菜刀一下砍在土豆正中間,圓圓的土豆一分為二,滾落到了地上。
金寶縮了縮脖子,一口氣把心里的想法說出來,“殿下不是會說北戎話嘛,何不教教小沈大人?”
裴淵哼了一聲,拿起一顆土豆接著一分為二,“他要學,本皇子就要教?呵,他和本皇子有何關系?本皇子憑什么教他?”
有什么關系,您自己心里沒點數嗎?
金寶心里腹誹,嘴上勸說,“小沈大人可是國之棟梁,他要學北戎話肯定也是為朝廷辦事。
殿下不辭辛勞親自教導小沈大人,也算是為大魏培養人才,為陛下分憂不是?”
“沒興趣。”裴淵埋頭繼續切土豆絲。
金寶眼珠子轉了轉,“您看小沈大人親自為您配制安神荷包,咱們不能光收人家荷包,不給回禮吧?
殿下要是不愿意親自教,可以送兩本北戎語言的書,讓小沈大人自學也成。”
裴淵手一頓,他的書房里確實有兩本北戎語言的書,放在哪里了呢?
金寶一看有戲,連忙道:“殿下,咱們去書房找找,找到了奴才親自給小沈大人送去。
您和小沈大人就算是是同僚,面子情也得顧,是不是?”
裴淵放下菜刀,背著手往外走去,“你說得也不無道理,兩本書而已。”
“好嘞。”金寶笑瞇瞇的跟了上去。
廚房的管事和一干下人紛紛對著金寶豎起大拇指,歡天喜地的送走了主仆倆。
裴淵在書房找到了兩本北戎語言書,交給了金寶,“告訴他,這是本皇子給的回禮。”
“奴才一定把話帶到。”
到了沈初面前,金寶的話卻變成了:“哎呦,小沈大人,您是不知道,殿下知道大人沒找到北戎的語言書,回府后就在書房里一頓翻找。”
沈初摩挲著手里的書,心情有些復雜。
她沒想到剛才李安寧隨口一句話,裴淵竟然記在了心里,還為他送來了書。
“殿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將這兩本書找到了,這兩本書是殿下小時候去涼州的時候帶回來的,殿下正經學了很長時間呢。”
沈初微愣,“殿下小時候去過涼州?”
金寶也愣住了,小沈大人關注的點是不是不太對啊。
他在暗示小沈大人他家殿下十分擅長北戎話呢。
“嗯,殿下七歲左右的時候曾跟著玉妃娘娘去涼州鎮國公府省親,在涼州住了差不多兩個多月呢。
這兩本書就是殿下和鎮國公府的世子爺陸湛小公子,兩人上街買回來的呢。”
沈初捻了捻手指,有些遙遠的記憶從腦海里泛起。
涼州是在七月被屠城的,那一年暮春時節,玉妃娘娘確實曾去涼州住過一段時日。
她日日都往陸家跑,這么說她應當也是見過裴淵的。
印象中確實有個胖乎乎的小男孩跟陸湛一起找她玩過。
湛哥哥說那是他的表弟小六,小六眼睛亮亮的,笑起來憨憨的。
小六與湛哥哥模樣有六七分相似,她還笑話他說明明長得像,但就是沒有湛哥哥好看。
現在想想,那個小男孩就是小時候的裴淵了。
沈初有些怔忡,沒想到小時候有過幾面之緣的人,十年后會以另外一種方式再度相聚,甚至她肚子里還有了裴淵的孩子。
而她也因為裴淵曾去過涼州,幼時曾與她相識,心中對裴淵生出一種異樣的親切來。
如此她就更加得和裴淵保持距離了,一旦裴淵認出了她,事情就糟了。
“小沈大人在想什么呢?”
耳畔響起金寶的詢問,沈初回神,歉然一笑,“抱歉,我一時走神了,公公剛才說什么?”
“我家殿下說小沈大人可以先自學著,若是有不懂的,隨時可以去請教他。”
金寶睜著眼說瞎話,以他對自家殿下的了解,只要小沈大人上門請教,殿下嘴上硬,心里肯定高興。
沈初掩去眼底的復雜情緒,微微拱手,“如此就麻煩殿下了,請公公代沈初轉達謝意。”
金寶走后,紅袖好奇的問:“公子會去找六皇子學北戎話嗎?”
沈初沒有回答,神情有些復雜,低頭翻看著書,其中一本是北戎語言的基本發音和規則,另外一本是北戎話與大魏官話的對照翻譯。
有了這兩本書,再加上李安寧的輔助,她應該很快就能將爹爹卷宗里的密信翻譯出來。
至于裴淵那里,她既然已經決定要保持距離,便不會改變主意。
金寶回到六皇子府,向裴淵稟報,“...小沈大人見到書十分高興,讓奴才代為轉達謝意。
小沈大人還說若學習中遇到了問題,再來向殿下當面請教。”
裴淵面無表情的令金寶退下,心中暗想:若是沈初真的來請教,他便勉為其難的教教他好了。
可他連著等了兩日,也沒等到沈初來請教,卻在街頭巡邏的時候路過榮寶齋的死后,恰好看到沈初手里捧著他送的兩本書,旁邊坐著李安寧,正在糾正他的發音。
怪不得沒來找他,原來是另外找了別的老師。
裴淵默然看了片刻,攥著拳頭轉身離去。
金寶懊惱萬分的頓足,連忙追了上去。
榮寶齋里,沈初悄然抬頭,看到裴淵的身影在榮寶齋外一閃而過,捏著書的手指尖因為用力有些泛白。
如此也好。
裴淵與她就這樣彼此平行,做六皇子與御史沈初這樣的君臣關系最好。
她要走的路注定布滿了荊棘與坎坷,稍有不慎,就會前功盡棄,命喪黃泉。
她不能,也不允許自己出現太多的意外。
夜里,沈初失眠了,眼前總是浮現出裴淵落寞離開的背影。
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天剛蒙蒙亮她就起來去了督察院。
找出爹爹卷宗后附帶的密信,再根據北戎與大魏官話的對照譯書,她一點點的翻譯起來。
天光大亮的時候,她終于翻譯出了一封密信。
信是以北戎左將軍哈圖寫給她爹沈知行的,許諾只要爹爹能提供涼州布防圖給他,他可以在事后將沈氏一族接到北戎,封爹爹為北戎異姓王。
哈圖,沈初對這個名字記憶很深刻。
十年前帶著北戎鐵騎南下,血洗涼州的正是哈圖。
爹爹對此人向來深惡痛絕,是絕不可能與之通信,背叛大魏的。
沈初摩挲著寫滿北戎話的密信,倏然將信靠近了燈籠,對著燈籠細細看了半天,不由臉色微變。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