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宏志的話仿佛一道炸雷,震得沈初一時有些發懵。
她怎么也沒想到竟然會從江宏志的口中聽到爹爹的名字。
她緊緊攥著手心,才壓制住內心的沖動,冷冷的問:
“信上寫了什么?”
江宏志想了想,道:“信是以沈知行的名義寫給一個叫哈圖的人,大概意思是答應哈圖所提的要求,愿意與哈圖合作。”
“你知道哈圖是誰嗎?你知道你寫的這些信有什么用嗎?”
江宏志搖頭。
“起初并不知道,我連沈知行是誰也不知道,我想著不過寫兩封信,就能免了我一萬兩的高利貸,于是就答應了。
后來過了兩個多月,涼州被北戎血洗,沈知行以及寧安侯府被判斬首示眾。
我才知道他們是誰,我才知道馮二老爺讓我寫的信是用來陷害沈知行的。”
沈初死死盯著江宏志。
原來所謂爹爹與北戎私通的密信,都是江宏志模仿爹爹的筆跡寫的。
就因為一萬兩的高利貸?
她爹爹成了通敵叛國的逆賊,沈家上下七百六十三口的性命,就這么葬送了。
菜市口的血被沖了一天一夜都沒沖干凈啊。
沈初再也抑制不住心中噴薄而出的恨意,一把捏住了江宏志的脖子。
“你知不知道就因為你模仿的這兩封信害死了多少人?
整整七百六十三口啊,整個寧安侯沈氏一族,全族覆滅啊。
僅僅只是因為你欠了一萬兩的高利貸,他們都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什么要害他們?
你做這么喪盡天良的事,就不怕有報應嗎?”
強烈的憤怒沖得她失去了理智,五指用力,掐著江宏志的脖子不停地質問。
“咳咳咳......”
江宏志被掐得直翻白眼,喉嚨里發出急促的咳嗽聲。
“沈初。”
耳畔響起一聲輕喝。
沈初置若罔聞。
“沈初,你冷靜一點,再掐下去他就死了。”
裴淵修長有力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沈初,你在做什么?”
沈初回過神來,看到江宏志臉色發青,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滑坐在地上。
她垂眸盯著自己的手,無根手指一點點地合攏。
差一點。
只差一點,她就掐死了江宏志。
她抬起頭,見裴淵正擰眉緊緊盯著自己,瀲滟的桃花眼中一片關切。
原本在噴涌在胸中的一團怒氣往下沉了沉,她眼圈突然就紅了。
裴淵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沈初。
沈初的眼睛向來都是笑意盈盈,靈動澄澈。
然而此刻卻閃爍著復雜的情緒,有悲傷,有激動,更有憤怒,交織在一起,令他看起來像個委屈得想哭的孩子一般。
裴淵心頭突然說不出的煩悶。
猶豫了下,他抬手拍了拍沈初的肩膀。
“你還好嗎?”
她連忙垂下眼眸,輕輕搖頭,“我沒事。”
聲音悶悶的,有些發堵。
裴淵蹙眉,這是哭了?
因為沈知行,因為寧安侯府?
沈初知道自己剛才失態了。
以裴淵的機警,她剛才的表現,足以引起裴淵的懷疑。
她深吸一口氣,生生壓下心中的怒氣,很快調整好自己的情緒,輕聲道:
“抱歉,我失態了,前些日子我在盤查大理寺卷宗的時候,看到過沈知府通敵叛國的卷宗。
殿下知道我們長寧侯府和寧安候府祖上本是同宗,所以我便多關注了幾分這樁案子。
只是沒想到背后竟然還有這么大的隱情。
原來所謂的沈知府通敵叛國一案的書信,竟然是江宏志模仿出來的。
殿下,沈知府他是冤枉的啊。”
盡管一直在極力克制自己的情緒,但最后一句話說出來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帶出了兩分哽咽。
裴淵若有所思地看著沈初,看不出什么情緒。
沈初心下忐忑,不敢看他的眼神,轉而冷冷看向江宏志。
“后來呢?你既然幫馮家做了這么隱秘的事,馮家怎么可能會讓你活在這個世上?”
江宏志眼底閃過一抹得意之作。
“那是因為我機敏,雖然在寫信的時候不知道他們想做什么,但我害怕馮家會在事后將我滅口。
所以我把他們拿給我的沈知行的書信,以及他們編造出來供我謄寫的原信暗暗藏了起來。
我告訴馮二老爺,我把這些物證都交給了一位讀書時的至交好友。
只要我被人害了,我的那位好友就會將這些物證昭告天下。
馮家幾次暗中派人來我家,都沒找到物證,心中忌憚,才不敢對我輕易動手。”
沈初蹙眉,“后來你就以此事來威脅馮家,所以馮家才會暗中幫著你做生意?”
江宏志點頭,“沒錯,馮家忌憚我,所以讓我一起與姚四海販賣私鹽。”
沈初與裴淵對視一眼。
“你知道馮家把鹽都賣到哪里去了嗎?”
江宏志搖頭,“馮二老爺十分狡猾,只讓我參與其中制鹽的環節。
他們出錢,讓我暗中在漢陽建了兩家鹽場,我只負責制鹽,姚四海負責拿鹽引和路引。
制作出來的鹽,全都交給雷公寨的人運到碼頭,隨后就由馮家的接手,至于運往哪里,如何交易,我全都不知道。
半年前,他們需要鹽的數量突然增加許多,漢陽的鹽場制不出來,我沒辦法,便趁著章氏病倒的時候,讓章家的鹽場幫忙做。
兩個月前,漢陽府發了洪災,鹽場被淹了,沒法制鹽,馮家又催得急,我只能讓章家鹽場沒日沒夜地趕工煮鹽,然后
誰料想卻被趙縣令得知了我苛待鹽工的事,趙縣令去鹽場勘察后就去找了章氏。
我怕章氏知道真相,只能一不做二不休,派人聯系雷鷹,想殺了章氏嫁禍給趙縣令。”
這就是鹽戶暴亂背后的真相,沒想到竟然會隱藏了牽扯到這么多的人。
還牽扯到了十年前的舊案。
而這一切,都是馮家在背后主使。
沈初冷聲問:“你藏起來的書信呢?”
江宏志沮喪的耷拉著腦袋,“我藏在了老家岳陽的房子里,并且只告訴了我娘。
馮家人肯定從我娘嘴里套出了實情,找到了證物。
所以才在逼死姚四海之后又想殺我滅口。”
沈初的心咚一下沉到了谷底。
江宏志被帶了下去。
沈初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
裴淵勾了張椅子坐過來。
“想哭?”
沈初轉頭看向他。
他挑眉,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我的肩膀可以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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