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陽與長沙府交界地,滄河流經此處時,因為河床有一段升高的地方,所以水勢到此處便緩了下來。
此時,河面以及河邊站滿了人。
不斷有飛鷹衛從水里鉆出來稟報。
“啟稟殿下,沒有看到人。”
“稟殿下,沒有人。”
裴淵站在河邊,每聽到一聲回稟,臉色便陰冷兩分。
等到后面,從水里出來的飛鷹衛都已經不敢向他稟報了,只眼巴巴地看著孫嚴。
孫嚴嘆息一聲,覷著自家殿下比墨還黑沉的臉,上前一步,低聲道:
“飛鷹衛沿途河道都搜過了,水勢到此處突然平緩,如果小沈大人真的不幸.....只能被沖到此處。
眼下咱們一無所獲,反而是好事,說明小沈大人肯定沒事的。
殿下就別擔心了。”
“找到了,找到了。”
他的話尚未說完,就聽到河面上有一名飛鷹衛突然鉆出水面,激動地喊道。
“我看到小沈大人的衣裳了。”
孫嚴驚得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
不是吧?難道小沈大人真的.....
旁邊裴淵的身影一閃而過,快得他都來不及反應。
撲通。
裴淵的身影入了水。
“殿下!”
孫嚴愣了下,厲聲吼道:“還愣著干什么,趕緊幫著殿下把人撈上來啊。”
嘩啦。
沒等著飛鷹衛重新潛入水中,裴淵已經潑水而出,踩著水躍到了岸邊。
他手里拖著一個棗紅色的人影。
孫嚴頓時心頭一沉。
小沈大人昨日離開的時候確實穿了一件棗紅色的外衫。
仔細一看,衣裳確實是沈初的,里面卻包裹著一個稻草人。
孫嚴頓時長長松了口氣。
“殿下,這肯定是小沈大人使的障眼法,他肯定沒事,殿下這回可以放心了。”
裴淵將沈初的外衫從稻草人身上扯下來,斜睨了他一眼。
“誰說我擔心了?沈初狡詐得跟只狐貍似的,你淹死在這河里,他都不會。”
孫嚴......
不擔心?那您的臉色怎么還那么難看?
害得兄弟們個個連大氣都不敢喘。
“殿下,咱們接下來做什么?”
“接著搜,動靜弄得越大越好。”裴淵冷哼,“你再去把那個黑衣人老大給我提來,我有事吩咐他。”
孫嚴怔了下,“我們不找小沈大人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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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陽與長沙府之間的一處樹林中。
小沈大人此刻正在林子里吃飯呢。
“慢點吃,別噎著。”洛衡一邊叮囑她,一邊遞了一杯水過來。
沈初咽下嘴里最后一口飯,接過水喝了一口,才感覺自己身上逐漸有力氣了。
“幸好昨夜在蘆葦叢中遇到了大哥,不然我恐怕很難躲過那些黑衣人的追殺,多謝大哥相救之恩。”
洛衡搖頭,“咱們兄弟之間無需這么客套。”
沈初笑了笑,想起昨夜的情形。
昨夜被黑衣人追到滄河邊,她正猶豫著要不要跳河。
這時蘆葦叢中忽然伸出一只手將她拽了進去。
她嚇了一跳,正要反抗,便聽到一道溫和熟悉的聲音。
“是我。”
轉頭對上一雙溫和關切的眸子,她驚了一下,才認出了洛衡。
“大哥?”
洛衡示意她噤聲,從旁邊拿過一個稻草人。
她反應過來,連忙脫了外衫套在稻草人身上。
隨后洛衡將稻草人丟進了河中。
幸好是夜里,河流又湍急,稻草人在水中浮沉兩下很快被沖往下流。
成功瞞過了黑衣人。
隨后兩人隱藏在蘆葦叢中,直到黑衣人去下游找人,兩人才迅速離開。
洛衡的商隊就在不遠處的官道上。
沈初好奇地問:“大哥先前不是說去建寧府嗎?怎么會來岳陽?”
洛衡道:“建寧府的生意處理得差不多了,我心中掛念你,便想去長沙府找你。
從建寧去長沙,正好路過岳陽,連日趕路辛苦,我本是要去滄河邊打水洗漱的。
卻沒想到會在那里遇到阿初你,你不是在長沙嗎?怎么會來這里?
追殺你的那些人又是什么人?”
沈初沒細說自己來岳陽的真實目的,道:“我來查案子嘛,自然有人不想讓我查,追殺我也是很正常的事。”
洛衡一聽,頗為憂心。
“你接下來的行程豈不是十分危險?要不這樣,你跟著我的商隊一起進長沙府吧。
多少能掩護你兩分。”
沈初正有此意。
那些黑衣人沒有殺了她,指不定此刻正商量在哪里布下天羅地網殺她呢。
跟著洛家的商隊走,正好可以遮掩身份。
“如此就多謝大哥了。”
洛衡擺手,“再和大哥這般客套,我該不高興了。”
沈初見他一向溫潤的臉上露出一抹不悅的神情,便笑嘻嘻地道:
“如此我便不同大哥客氣了,從這里到長沙府,還有一日的路程,我可就吃大哥的,喝大哥的了。”
洛衡笑了,“好兄弟之間自當如此,對了,你身上真的沒有傷?
如果有傷一定要盡快告訴我,我讓大夫給你上藥。”
沈初搖搖頭。
昨夜被洛衡救了之后便一直在馬車待著,休息了大半夜,此刻她體力已經完全恢復。
但吃飽喝足再次上路的時候,她還是選擇了坐馬車。
洛衡也沒騎馬,在馬車里陪他聊天。
沈初在他不經意間袖子滑落的時候,再一次看到他手臂上齒痕,一時沒忍住,道:
“說起來我小時候也曾咬過別人的手臂呢,也是這個位置,給別人留下一個深深的牙印。”
洛衡有些詫異。
“想不到阿初你小時候這般頑皮,不知是誰這么幸運,讓你在手臂上留下一道印記?”
沈初撲哧笑了。
“就是隔壁鄰居家的孩子,惹哭了我,我就把他咬了。”
“那一定是個很調皮的孩子,欺負阿初,所以才會被你咬吧?”
沈初目光有一瞬間的恍惚。
湛哥哥才沒有欺負她。
是他們玩捉迷藏,她跑得太遠,躲到了一個沒人的角落不小心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還下了雨。
她很害怕,又找不到回家的路。
等湛哥哥找到她的時候,她嚇得直哭,撲在湛哥哥懷里,氣呼呼地狠狠咬了他。
埋怨他沒有盡快找到自己。
湛哥哥抱著她小小的身子,任她將手臂咬出血了,也沒有喊一聲疼。
反而輕輕拍著她的后背,輕聲道:“我以后一定最快找到楚楚,不會再弄丟楚楚了。”
可最后,是她弄丟了湛哥哥。
湛哥哥永遠留在了被屠城的那天夜里。
想起往事,沈初壓下心頭的酸澀,笑著問:
“大哥上次說不記得誰給你咬的了,不會是你欺負鄰居家的小姑娘,被人家小姑娘咬的吧?”
洛衡搖頭失笑,“你這么一說,我忽然想起來了,咬我的確實是個小姑娘,但卻不是鄰居家的,是個過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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