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年過去了,曾經顯赫一時的鎮國公府如今只剩下了一座破敗的府邸。
推開厚重的大門,走進院子,四處都是斷壁殘垣,殘破不堪。
裴淵拉著沈初一步步往里走,望著四周的情景,腦海中一瞬間涌入許多記憶。
練武場上,小小年紀的他在太陽下扎馬步。
父親站在旁邊陪他一起,一邊練槍一邊告訴他堅持的重要性。
他蹲多久的馬步,父親就陪他多久。
練完武,回到花廳,母親會拿好吃的糕點給他。
還有個調皮的小丫頭時常會跑過來搶他的糕點。
搶到糕點后,小丫頭就會眉眼彎彎的扮個鬼臉。
“湛哥哥,吃多了糕點會發胖的,你到時候練武就練不動了,還是楚楚替你吃了吧。”
那是只有五六歲的陸湛與沈楚楚。
畫面一轉,便是涼州城破的情形。
他帶著少年護衛軍在巷子里與北戎人殊死搏斗。
身邊陸續有人倒下,但他們咬牙堅持了下來。
他們終于打退了北戎人,卻迎來了自己人的屠刀。
到處都是血,娘親帶著他和沈默跑了很遠很遠。
他眼睜睜看著父親被萬箭穿心,一箭又一箭,父親的手臂,腿上和身上扎滿了肩。
父親發出憤怒和不甘地怒吼,“為什么?”
回應他的是穿心一箭。
父親看到了藏在角落里的他和母親。
他想沖出去救父親,可是母親死死捂著他的嘴,摁著他的手,不讓他發出任何聲音。
再后來是母親,母親滿身是血地,絕望地砍斷了護城河的吊橋,讓他和沈默快跑。
再次回到涼州,那些被他刻意遺忘的記憶全都沖了出來,一股腦擠入他的腦海。
他承受不住,捂著胸口吐出一口血。
沈初嚇了一跳,連忙伸手扶住他,“湛哥哥,你沒事吧?”
裴淵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跡,搖搖頭。
“沒事,我全都想起來了,我是陸湛,是鎮國公府的陸湛。”
他抬頭看向前方,不遠處是陸家祠堂。
裴淵眸光晶亮,輕聲道:“爹,娘親,兒子回來了。”
沈初看到這一幕,眼圈倏然就紅了。
時隔十三年,沒想到她和湛哥哥還能再回來涼州。
這一路,他們走的太不容易了。
縱然已經為沈,陸兩家討回公道,可終究已經是物是人非。
裴淵握住她的手,與她十指相扣。
“我們進去收拾一下祠堂,一會兒帶著孩子們來祭拜。”
說話間,兩人邁進祠堂。
看到里面的情形,兩人不由吃了一驚。
祠堂里沒有想象中破敗不堪,沾滿灰塵的樣子,反而干干凈凈,整整齊齊。
陸氏一脈所有的牌位都整整齊齊的擺放在一起,地上放著的香爐里還有香燭燃燒之后的灰燼。
裴淵一愣,“這....有人來祭拜過?”
沈初轉頭朝外看了看,搖搖頭。
“應該不止祭拜,這里應該有人時常來打掃。”
他們從正門一路走進來,除了院子破舊之外,里面竟然沒有一絲雜草。
就連廊下的連椅,上面都沒有什么浮灰。
如果沒有人時常來打掃,十三年的時間,院子里定然會荒草叢生,難以進人的。
這時,外面忽然響起驚疑的聲音。
“是陸世子回來了嗎?”
裴淵和沈初走出祠堂,看到院子里站著十幾個身穿布衣的老人。
男女都有。
“我是陸湛,你們是?”
陸忠道:“世子,是涼州城的百姓。”
一眾老人看到裴淵,紛紛激動地跪了下來。
“陸世子,回來就好啊。”
“鎮國公府后繼有人,以后涼州就安全嘍。”
裴淵連忙上前去扶起他們。
“老人家請起,是你們一直在幫忙打理國公府嗎?”
為首的是個胡子發白的老者,他用袖子擦去眼淚,點點頭。
“鎮國公府世代護衛涼州百姓的安全,十三年前,若是沒有國公爺,我們這些人早就被北戎人砍成爛泥了。”
其他人紛紛附和。
“是啊,是國公爺帶著陸家軍一邊堅持守著涼州,一邊安排我們轉移。”
“我還記得當年世子還是個孩子呢,都已經可以領著人護衛我們出城了。”
“沒有陸家就沒有我們涼州百姓的今日啊。”
為首的老者說到動情處潸然淚下。
“這些年,百姓們對陸家心存感激,自發的不定期前來打掃國公府,祭拜國公爺和夫人。”
“特別是前些日子,聽說世子還活著,大家伙兒都輪番跑來燒香叩頭呢。
一定是國公爺和夫人在天保佑我們涼州百姓啊,又讓世子回到了涼州。”
“世子和國公爺長得真像啊。”
眾人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語訴說著對陸家的情義。
裴淵和沈初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動容之色。
尤其是裴淵,眼中更是泛著晶瑩之色。
爹爹,娘親,你們在天上看到了嗎?
涼州城的百姓沒有忘記你們,沒有忘記陸家軍。
你們放心吧,兒子一定會重振鎮國公府的威名。
很快,陸世子平安歸來的消息就傳遍了涼州,百姓們紛紛前來,送東西的,叩拜的,幫著修葺國公府的,絡繹不絕。
等聽到裴淵要重建陸家軍,當年陸家軍的舊部,以及陸家軍的子侄們紛紛前來報道。
更是有不少涼州百姓把家里的孩子送過來,說跟著世子,跟著陸家軍,他們一百個放心。
這么多人的大力支持下,陸家軍很快就有了十萬人的規模。
裴淵分別交給沈默,凌策,孫嚴,杜松和陸忠等人,閣帶領一營,日夜操練。
沈初也沒閑著,裴淵重建陸家軍的時候,她跟在涼州知府的身邊,在涼州的田間地頭四處轉悠。
鼓里百姓們開墾荒地,大力發展農桑,減少賦稅,增設學堂,就算是貧窮的村子也會輪流派學子們去教書歷練。
大魏已經亂了,皇子們都忙著奪天下,沒有人有精力關注涼州。
涼州在他們的治理下,很快就兵強馬壯。
時間一晃大半年就過去了。
嶄新的鎮國公府牌匾重新掛上去的時候,裴淵將沈初擁入懷里。
“阿初,我們成親吧,我要給你一個盛大的婚禮。”
沈初抬手輕輕撫過他的臉頰,這些日子的忙碌,他瘦了很多。
但整個人卻比在京城更精神了,每日騎馬回城的時候,街上不知道多少大姑娘小媳婦望著他臉紅。
她笑的眉眼彎彎。
“好啊,這么俊美的男人,以后就是我一個人的了。”
裴淵低頭在她唇上不輕不重咬了一口,啞聲道:“一直都是你一個人的。”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