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糜漢 > 第三百三十九章 大庭廣眾 贈劍贈女
  什么情況下糜旸接見張溫,會不引起朝野間的疑慮呢?

  那自然是在朝野大臣皆在的情況下。

  在孟達的提醒下,糜旸代入劉備的視角后發現,劉備是期待于他對這件事的應對的。

  那就說明只要他的應對方法不過分,劉備一定都能接受。

  既然是考驗,那肯定會給糜旸一定自主選擇的權力。

  在這種思慮下,糜旸打算反客為主。

  張溫要見他可以,到大庭廣眾下來。

  因為糜旸得知張溫到來消息的時候,張溫已然十分接近新野城。

  所以他來不及請示劉備,便領軍南下襄陽。

  他想著在襄陽城中,在諸位公卿大臣皆在的情況接見張溫。

  而正因為糜旸來得突然,所以劉備初聽到糜旸率軍南下的消息后,他的第一反應是有些愕然的。

  不過隨后深通人情世事的他,就明白了糜旸打的是什么主意。

  在知道糜旸的用意之后,劉備心中笑罵的心思頓起。

  之前他設想過糜旸會怎么應對,但縱算他再怎么想,也未想到糜旸會采取這種做法。

  但不得不說,糜旸所采取的這種做法是很恰當的,可謂是兩全其美。

  前來向劉備稟報此事的費祎,見劉備在聽到這件事后,臉上先是有一瞬間的愕然之色。

  然后他的臉上又浮現一些無奈之色,他便知道劉備是默認糜旸的這番做法了。

  在得知劉備的這種心思后,費祎臉上的笑意愈加不掩蓋。

  早在張溫離開襄陽北上之時,他的一舉一動及意圖就都被襄陽城中的各位達官貴人所知曉。

  能被劉備帶在身邊的官員,大多都是精通官場之道的人。

  他們在得知這件事后,基本都猜出了孫權的真實意圖。

  而在知道后,他們又對糜旸會如何應對這件事,懷抱著莫大的好奇心。

  當然許多人都知道,這是劉備對糜旸的一場考驗。

  隨著時間的推移,劉備對糜旸的培養與鍛煉,已經愈加不加隱瞞了。

  在那眾多的好奇心中,不乏有著許多惡意存在。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這是人之常情。

  費祎在得知這件事后,他雖然不如董允那般與糜旸交好,但同為年輕俊杰的他,也是希望糜旸能妥善這件事的。

  甚至于費祎在暗地里亦推想過,若是他遇上這件事,該如何自處。

  可是無論如何推想,他卻從來沒想過糜旸竟然會如此做。

  不過之前費祎并不知道劉備知道這件事的態度,所以他臉上的笑意并不敢顯露太多。

  現在他見劉備對糜旸這樣的處置辦法并無異議,他心中為糜旸松一口氣的同時,終于不隱藏臉上的笑意了。

  看著費祎臉上的笑意,劉備卻突然問道:“子晟到哪里了?”

  君主稱呼臣下的表字,乃是一種信愛的表現。

  在整個大漢中,目前只有五人能常年得到這種榮譽。

  面對劉備的詢問,費祎一拜后答道:“按信使所報,左將軍想來明日就會到達襄陽城。”

  明日到達?

  那就說明糜旸的大軍,現在已經到達漢水北岸。

  而張溫使團,才從襄陽出發沒多久吧。

  想來糜旸幾乎是得知張溫進入義陽郡的消息后,第一時間便率軍南下了。

  劉備在聽完費祎的回答后微微點頭,然后他快速寫好一封手令交給費祎。

  “盡快派人將這封手令送到子晟手中。”

  對于劉備的這個吩咐,費祎雖然不知道這封手令中的內容是什么,但是他還是對著劉備一拜后離開傳令去了。

  在費祎離開后,劉備從御座上站起身走到殿門口遙望漢水的方向。

  他剛才所寫的手令,乃是給糜旸的一封調令。

  雖說李嚴已經到新野,糜旸可以隨時領軍離開新野。

  但是在無天子詔令的情況下,糜旸突然領軍南下是有些唐突的,這難免會讓他身上遭受一些非議。

  而劉備發出這道手令,無疑是主動給糜旸突然率軍南下的舉動施加一個名義,亦等于是他這個帝王在為糜旸善后。

  想到此,劉備的嘴角不禁露出一絲苦笑。

  他這個帝王當的,竟然要主動為臣下善后。

  只是劉備這時想起他的兩位女兒所訴說的,那日糜旸為一眾漢室忠臣泄憤的事,他的眼神就流露出不少暖意。

  有這樣的臣下,有這樣的子侄,他為糜旸如此做倒也不是不可以。

  隨后劉備又想起不久后,可能張溫就要當面與糜旸進行通好,他心中又浮現起一些好奇。

  猾虜之心雖然可惡。

  但是猾虜又會拿出怎樣的通好條件,來讓旁人對糜旸產生疑慮呢?

  ...

  糜旸在到達襄陽之后,手捏劉備手令的他,很順利的帶著部下漢軍在襄陽城外扎營。

  在扎營完畢之后,劉備派出使者前來糜旸的大營中告知他,讓他暫時就待在大營中。

  對于劉備的安排,糜旸知道他自有深意。

  所以他便遵從劉備的命令,連續幾日一直待在大營中未曾外出。

  而隨著時間的過去,糜旸與劉備一直在等待的張溫使團,終于又從漢水以北回到襄陽城外。

  當張溫使團回到襄陽城外的當日,糜旸便馬上在軍營中舉辦了一場宴席,并盛情邀請了張溫的使團出席。

  因為糜旸邀請的突然,所以以張溫為首的江東使團只來得及簡單梳洗一下,便盡皆來到了糜旸的軍營中。

  除去邀請江東使團外,糜旸還廣發宴貼,邀請目前在襄陽城中的一眾漢臣赴會。

  糜旸現在在大漢中的號召力并不小,縱算有一部分臣子對他感官不好,但面對糜旸明面上的邀請,他們倒也不敢拒絕

  在糜旸的盛意邀請之下,相比于上一次在高臺上的雙方相會,這次在糜旸的軍營中,漢臣無疑更多。

  當張溫領著一眾使臣進入宴席中時,在座的漢臣便盡皆看到了張溫等人的儀態。

  只是讓眾漢臣吃驚的是,相比于上一次相見,雖然從服裝上張溫等人依然穿著得體,但是他們的精神卻全都顯得十分萎靡。

  好似好幾天沒睡一般。

  這是怎么回事?

  唯有在座的孟達在看到這一幕后,默默低下了頭。

  當糜旸知道張溫來尋他的時候,張溫的使團已然離新野不遠。

  而大軍開拔又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所以糜旸便授意孟達使些小動作拖慢張溫等使臣的速度。

  從目前的結果來說,孟達將這個任務完成的很出色。

  張溫等人現在會有這番神態,與孟達脫不了干系。

  見張溫等人盡皆以萎靡的神色出現,有許多漢臣紛紛連忙迎上前去,關心的問張溫等人的身體狀況。

  面對諸位漢臣的好心詢問,張溫只是臉上流露不堪回首之色,并沒有說什么。

  但是張溫的副使趙咨,就沒張溫那么好脾氣了。

  “咨在出使荊州之前,向聞荊州國力強盛。

  可是咨倒是沒料到荊州的船只工藝有缺,竟然會中途漏水,以致我等不得不從陸路而行。”

  “而堂堂漢軍駐防的地方,竟有數百賊寇橫行。

  那數百賊寇不愛害人性命,不愛奪人財物,卻專好夜里擾人休息。

  上國的賊寇竟有如此癖好嗎?”

  “...”

  因為心中的氣憤,趙咨用陰陽怪氣的語氣,將他們這一路上所遭受的委屈都一下子吐露出來。

  而隨著趙咨一樁樁的歷數,許多漢臣的臉上都有尷尬之色浮現。

  很多人都知道這些反常的事,可能出自誰的手筆。

  但是他們畢竟與糜旸是同一陣線的。

  所以面對著趙咨意有所指的指責,諸位漢臣只是一直打著太極,好言寬慰著趙咨等人。

  就在趙咨在向諸位漢臣不斷傾吐苦水的時候,糜旸在一眾侍衛的護衛下,進入了宴席之中。

  當糜旸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時候,整個宴席中頃刻間安靜下來。

  就連方才還喋喋不休的趙咨,也感受到糜旸身上的威勢,默默閉上了嘴。

  而一眾漢臣的目光,在糜旸出現的那一刻,就不斷地在糜旸與張溫的身上不斷流轉。

  眾人充滿異樣的目光并未讓糜旸有所遲疑,他繼續邁步朝著主座走去。

  張溫在見糜旸出現后,他的目光就一直集中在糜旸的身上。

  張溫不是讀死書的人,他隱隱有猜到他前幾日的那些遭遇,很可能就出自眼前的這個男人的手筆。

  糜旸想的就是不想他一行人,在新野城中見到他。

  至于內中緣由如何,細細一思量張溫不難猜個八九不離十。

  不過張溫臉上并未流露出什么異色,在糜旸出現后,他便帶著趙咨等人來到座位上坐下。

  一眾漢臣也皆是按各自次序入座。

  于是等糜旸來到主座上之后,他便看到所有人都已經入座。

  看見宴席中人數眾多的漢臣,糜旸心下流露出滿意之色。

  除去一些人外,襄陽城中的絕大多數漢臣都在這里,這些來日可都是他的人證呀。

  糜旸接著用審視的目光看向張溫,張溫這時亦將目光看向了他。

  一瞬間,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無形的碰撞。

  這一幕亦被在場的所有漢臣所注意到。

  就在目光對視的那一刻,張溫想起了孫權來之前對他的囑咐。

  盡管現在的場景,大大超乎了原本他的預料,但是身為使臣的他,使命就在于要完成孫權的囑托。

  所以這一刻張溫并未有所遲疑。

  在所有人目光的注視下,張溫緩緩起身。

  張溫從身后的一位使臣手中恭敬的接過一把寶劍,他在來到糜旸身前的不遠處后,雙手舉起將手中的寶劍奉送給糜旸。

  “此乃吳六劍之首青冥劍,一向是我主貼身佩劍,現奉我主之命將此劍贈予左將軍。”

  在座的諸位漢臣見張溫慎重的取出一把寶劍,便有猜到他手中捧著的這把寶劍來歷不凡。

  但當他們知道張溫獻給糜旸的這柄寶劍,是大名鼎鼎的青冥劍之后,臉上還是紛紛浮現震撼之色。

  吳主貼身佩劍六個字,足以體現青冥劍在江東的象征意義。

  青冥劍在江東,就猶如倚天劍在曹魏一般。

  單單是青冥劍的這層象征意義,就足以讓人浮想聯翩。

  再加上在當世,贈人貼身佩劍是一種極為親近的行為,非親非恩者不可贈之。

  但是讓諸位漢臣更為驚訝的還不止這個。

  在眾人還沒有從孫權的贈劍行為中反應過來的時候,張溫的下一句話直接點燃了全場的氣氛。

  “我主嫡長女魯班年近允婚之齡,我主仰慕左將軍風采,愿與左將軍結姻親之好。

  故特以青冥劍為禮,還望左將軍能納之。”

  當張溫的這句話傳遍場中的所有人耳中時,莫說旁人,就是糜旸也一下子怔在了原地。

  孫權竟然贈劍又贈女?

  什么是極盡示好之能事,這便是。

  幾乎是一瞬間,全場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糜旸的身上,包括坐在他身旁的關嫣。

  關嫣是糜旸的妻子,按禮制她是可以陪同夫君出席宴會的。

  糜旸看著朝著他下拜像極了一位媒人的張溫,他的眼中亦浮現了震撼之色。

  嫡長二字的分量自不必說,再加上孫權無論如何不堪,他依然是天下三強之一!

  他這樣的身份地位,實際上是與劉備等齊的。

  世人皆知糜旸有正妻,所以孫權若要與糜旸結姻親之好,那自然是要讓他的嫡長女做妾。

  甚至孫權還將他的貼身佩劍作為信物贈予糜旸,他這樣示好的姿態可以說是超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這樣的示好,甚至當年孫權面對關羽時,都未曾有過。

  而隨著張溫的這句話傳開,整個宴席中亦頃刻間陷入死一般的寂靜之中。

  所有人都在等著糜旸的回應。

  得幸虧糜旸不是在私下場面接見張溫,不然今日他是否同意孫權此請,他都要承擔著朝野間太多的議論。

  哪怕是他對外宣稱著拒絕了孫權的所請,但由于孫權的所請太過令人震撼,令人不可相信,所以更加會讓世人多加揣測。

  至于接受?

  那更是絕不可能的事。

  孫權這猾虜,使起陰謀來真是一套一套的,真是令人防不勝防。

  想到此,糜暘起身走向了張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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