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這幾天，寧煙選擇閉門不出。
除了每天定時定點給傅鈺喂血之外，她全部精力都放在后直播的選點上。
4月份的天氣已經逐漸變得溫暖燥熱。
晚上七八點，寧煙洗完澡從浴室出來，手里抓著剛剛被吹的半干的頭發，身上短袖領口處有些潮濕，兩節手臂在日光燈的照耀下白的過分刺眼。
“喂，你打算去這個地方？”
吃飽喝足的男人斜靠在電腦桌前，目光幽幽掃過顯示屏，臉上掠過稍縱即逝的復雜。
寧煙一手抓著頭發，另一手提著水壺倒水，聞言也只是朝傅鈺的方向看了一眼，“有什么問題嗎？”
“沒什么問題，只是有些好奇。”
傅鈺看著電腦屏幕內顯示的靈異論壇，頁面停留在其中某一個帖子上，大致內容是某個學校的廢棄宿舍樓鬧鬼。
他收回了手，整個人呈漂浮狀態半靠在電競椅上，姿態懶散又閑適：“我只是沒想到這種級別的鬼物你居然也能看得上。”
“duang---”
寧煙將倒滿了水的玻璃杯放在電腦桌上。
“這種級別的怎么了？”
她雙手環胸，瞥了一眼電腦屏幕上的內容，有好聲沒好氣的對著傅鈺翻了個白眼。
“我倒是想去抓那只300年的鬼，這不是得慢慢來嗎？”
“再說了……”寧煙擠到傅鈺身邊，對準它依舊呈靈魂狀態的身體吹了兩口氣，將他從電競椅上挪開，自己靠了上去。
“就你現在這種狀態，去抓那300年的鬼也是送死，這種級別的你就將就湊合下吧，蚊子再小也是肉，你可別挑了。”
被就這么吹開的傅鈺暗自用舌尖頂了下上顎，后槽牙有些收緊。
他到底沒能反駁對方的話，畢竟她說的也有些道理。
經過這幾天在養魂玉內的修養，傅鈺能感覺到自己的狀態已經比前段時間好了不少，虧損的修為也在慢慢恢復。
其實他現在已經可以凝聚出實體，但實體總歸不如靈魂狀態方便，他便一直以現在的狀態出現在寧煙面前，也一直并未告訴對方他如今傷勢已經大好。
不過若是想要完全恢復，光靠每日鮮血供養自然不行，以魂養魂才是首要目標。
傅鈺罕見地沒有出聲反駁，寧煙便當他是答應了，鼠標點開那條帖子往下滑了滑，仔細看了內容之后便開始準備過去抓鬼的計劃。
她所登錄的論壇是靈異愛好者的聚集地，上面不乏有各種靈異故事經歷還有各樣發生過靈異事件的場所。
寧煙點開的這條帖子，就是論壇里那些靈異探險者提到最多的“名揚高校”。
據論壇里的人說，這所高校在h市的歷史悠久，10年前重新選址后便一直怪事不斷。
尤其是那棟被廢棄掉的宿舍樓，論壇上還有當校學生的留言，說是那棟宿舍樓常常半夜會傳來女人的哭聲，破舊衛生間突然被打開的水龍頭以及夢半醒之間床前出現的詭異黑影。
而這近10年來，名揚高校幾乎每隔一年都會有學生在這棟宿舍樓離奇死亡。
不是跳樓就是突發心梗，更有靈異探險愛好者莫名其妙喪命于此。
寧煙一條一條翻下去，帖子下面的評論大多數都是那些靈異愛好者的留言，不少人都在求組隊，想要去這棟廢棄的宿舍樓一探究竟。
著重注意了那些人要去的時間點，寧煙準備找個合適的時間，免得和那些人撞上。
“你就不擔心李雯雯拒絕你？”
親眼看著寧煙一臉興致勃勃地做著計劃，待在一邊看了半天的傅鈺臉上露出些許不解。
“你似乎很有信心她會答應你。”
“當然。”寧煙挑了挑眉梢，“這難道不就和當初你跟我合作的選擇一樣嗎？”
“你如果當時直接掐死我，即使你能夠操縱李雯雯活下去，但那又能夠堅持多久呢？更不用說那些特殊管理局的人也有兩把刷子，憑借那時候那么虛弱的你，未必能夠瞞天過海。”
“可你還是選擇了跟我合作，傅鈺，你知道這代表什么嗎？”
寧煙歪頭看過去，手肘撐在電競椅邊緣，手掌托著腮，眸光中笑意清淺。
傅鈺被那明媚的眸恍了一瞬，不動聲色的蹙了蹙眉，避開她的目光，疑問：“代表什么？”
“你的求生欲很足啊，惡鬼先生。”
寧煙調笑，“身為惡鬼，明明都死過一次了，卻還是有那么強的求生欲，讓我還挺意外的。”
“光是鬼物都這樣，人就更不用說了。李雯雯活了20多年，每一天都覺得已經預料到了自己的結局，但現在突然有個人告訴她，她有機會可以不用死。”
“一個本來必死無疑的人，突然有了可以活下去的機會，你猜猜看，她會不會想要竭盡全力去試一試？”
傅鈺細細打量著她，許久，鼻腔中嗤笑了聲。
當然會想要試一試。
畢竟成功就可以活下來，就算失敗也不可怕，畢竟她早就預料到自己的結局。
無論成敗與否，她都不算虧。
“你們人類可真奇怪。”
傅鈺又恢復了先前那副懶散的模樣。
寧煙不置可否，心中卻覺得有些好笑，“你這話說的，難道你從前不是人嗎？”
“是人，但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做鬼的時間可比當人長，所以請你不要把我和你們相提并論。”
傅鈺話里話外都是嫌棄。
寧煙懶得理他，撇撇嘴便又繼續刷論壇去了。
被忽視了的傅鈺也不惱，靈魂狀態漂浮在寧煙身后，跟著她一起去看論壇上的內容。
臨睡覺前，兩人挑挑揀揀了許久，終于從一大堆帖子上篩選了三四個看起來還算過得去的地點。
寧煙可算是服了傅鈺的挑剔程度。
首先要排除那些一看就是弄虛作假的靈異現象，除此之外修為太低的不要，作惡小打小鬧的不要，要去的地點臟亂差的也不要。
她都快把最近一個月的帖子翻完了，好不容易才確定下這幾個能去的地方。
第二天一早，寧煙接到了李雯雯打過來的電話。
她原先說要給對方一個星期的考慮時間，顯然李雯雯已經提前考慮清楚了，電話中，她表示可以接受寧煙的提議。
既然對方已經提前聯系她，寧煙也直接將要去名揚高校的事情說了。
李雯雯或許是沒料到她動作這么快，短短幾日就已經確定好下場直播的地點和內容，微微震驚了一瞬后便很快反應過來，表示自己會全力配合。
寧煙將時間定在了三日后的凌晨兩點半，到時候兩人約在東門圍墻處碰面。
名揚高校校風嚴謹，尤其是高三學生，晚自習幾乎持續到近十一點，若是去的太早，很容易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凌晨兩點半這個時間段剛好，正是人們陷入熟睡的好時機。
在李雯雯表示沒問題之后，寧煙這才掛斷了電話。
寧煙拿著已經掛斷的手機晃了晃，“怎么說？”
掛在胸口的養魂玉微微發燙，她聽見耳邊男人似乎很不情愿的“嗯”了聲。
寧煙戳了戳玉，語氣半是調笑，“你嗯了一聲是什么意思啊？不夸夸我？”
“這有什么好夸的？”
“好歹我也是為了你才去找的李雯雯，那深山老林危險重重，萬一我要是出了點什么事兒可就虧大發了，我都豁出性命來幫你了，你連句謝謝都沒有？”
寧煙說著說著，話中便又帶上了幾絲委屈。
這么些日子以來，傅鈺對她突然變臉以及說委屈就委屈，說甩鍋就甩鍋的本事深有體會。
未等他把話聽完，太陽穴就已經開始突突跳了起來。
他不說話，縮在玉里面直接裝沒聽見，但是微微發燙的養魂玉卻暴露了他此刻的心境。
寧煙捏著那塊玉仔細瞧了兩眼，又一臉神秘莫測的把它塞回衣領里。
“不好意思就直說嘛，干嘛長得我像調戲良家婦女的混混一樣？我又不吃人，哦，也不吃鬼，只是個需要被鼓勵的小女孩罷了，傅鈺我幫了你這么大的忙，你居然連這點心愿都不滿足我。”
寧煙扼腕嘆息。
嘴上雖是這么說，心里卻憋著笑，不知怎么的，她似乎感覺胸前的養魂玉突然之間又變燙了。
傅鈺不接她的話，她也沒打算死揪著他不放。
這么多天下來，她早就摸清楚了這男人的脾氣。
活脫脫的傲嬌鬼一枚。
嘴上說著各種各樣的狠話，常常被她三言兩語戲弄的躲進玉里獨自害羞，被拆穿了還不承認。
一天到晚豎著刺也不知道是扎她還是扎自己，總之寧煙總能游刃有余的同時把傅鈺堵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好感度一直在二十左右停留，這個數據在寧煙的意料范圍之內，對方現在處于一種對他既不親近也不排斥的狀態，可持續發展的概率很高，還是得慢慢來。
這么一想，寧煙豁然開朗。
在家悶了那么多天，既然已經確定要和李雯雯夜探名揚，她手頭還缺些趁手的道具。
她昨天在論壇上逛了一晚，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那上面不僅有各種靈異發生地，還有她所需要的道具交易場所。
寧煙打了輛出租車，告知司機自己要去的地方之后，便坐在后座上看著自己為數不多的余額沉思。
買完了那些道具，她這點錢估計也就不剩下什么了，這讓本就不富裕的她更加雪上加霜。
寧煙深深嘆了口氣，退出手機銀行，余光卻突然瞟到自己之前直播的app上，剎那間靈光一閃。
這幾天她一直在逛論壇，把直播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凈，更別提那天晚上在別墅的直播有不少人打賞，他壓根就沒想起來點開查看，也更別說提現了。
想到這里，寧煙急忙點開直播的app后臺，果然看見自己賬戶余額打賞分成那一欄的五位數。
4萬出頭，和她存款加在一起共不到10萬，雖然少，但這多多少少給了寧煙一絲安慰。
畢竟有了這些，就代表著她接下來的一段日子不用喝西北風。
立刻將余額提現，寧煙將手機殼上，輕輕松了口氣。
車輛飛速行駛，論壇上給的交易地點離她住的地方有些遠，或許是為了掩人耳目，地點設置在了郊區。
看著窗外一點點變得陌生的景象，寧煙騰出一只手扇了扇，這兩天天氣升溫，車窗密閉，一時有些燥熱。
“師傅開一下窗吧，有點熱。”
寧煙順手撥弄了一下頭發。
正在開車的司機從后視鏡里看了一眼，連連點頭，憨厚的笑了笑：“行的行的，你要是熱，后面座椅旁有礦泉水，盡管喝就是了，專車免費的。”
寧煙嗯了聲，低頭在附近找了找，抽出一瓶礦泉水。
“水有問題。”
剛扭開瓶蓋，耳邊便傳來一道猝不及防的提醒聲。
傅鈺在玉里打量著眼前這一幕，他原本不想提醒的，但又覺得若是她出了什么事，自己反倒得不償失。
畢竟兩人現在是同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寧煙聽見了他的話后卻并不打算停手，反而將礦泉水瓶湊近唇瓣，仰頭喝了一口。
“你瘋了！我告訴過你的，這水有問題！”
傅鈺語氣突然嚴肅。
“我知道。”
寧煙慢條斯理的蓋上瓶蓋，不動聲色掃了眼默默觀察著自己的司機，隨后扭頭看向窗外。
半開的車窗有風透進來，打在臉上的時候涼爽又舒適，甚至是有些讓人昏昏欲睡。
她彎了彎唇角，調整了一下比較舒服的坐姿，一副沒什么防備的樣子。
傅鈺微微皺眉：“你知道還喝？！”
“我故意的。”寧煙迎風打了個哈欠，目光有些迷離，窗外的景色也一點一點變得模糊起來。
早在上車的時候她就知道這輛車有問題。
她用的是打車軟件，但這輛車接單的時候顯示離自己只有不到100米。
更重要的是她所住的樓層不算太高，又剛好是比較靠外的一棟，透過窗戶可以很好地看清楚周圍的一切。
這輛車她有印象，已經停在她樓棟附近一兩天了。
能盯上她的無非是三撥人。
天都娛樂的人，突然消失的刀疤臉以及別墅事件背后真正的主使人。
但現在這么看來，帶走她的應該不是天都娛樂的人，趙鑫沒這種腦子。
傅鈺心情復雜，對她的此番作為有些不太贊同：“這是你自己要喝的，萬一水里下的是毒藥，你直接喪命于此我……”
“好啦，傅鈺。”
藥勁上頭，寧煙再次打斷了耳邊聒噪的聲音，“我睡一小會兒，你不許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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